何小西猜得沒錯，這些還真就是佟母的打算。自從知道是跟陸大妹家做親，佟母就渾身上下到處都不得勁。
一個親近婆婆不親近她的兒媳婦，她能得勁嗎？
可是如今她在家裡的地位一落千丈，這樁親事已經沒有她置喙的餘地。
她婆婆一聽說孫子看中的人是陸家的大妹，馬上拍板同意。她丈夫也不反對。一家人跟沒見過兒媳婦似的，沒定親呢就上趕着送節禮。
本來按照行程，他們先回一趟老家，住一晚上再來陸家提親。直到下了火車，佟家父子才被佟母告知，她忘記託人幫着打掃老宅了。
不僅忘記打掃了，家裡的傢俱被褥都被她送給親戚了。
“直接去他們家不行嗎？不就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嘛？明天天氣一暖和，開始化雪，化得到處溼答答黏呼呼的，
還不如今天就去，路上還好走一些。”佟母強詞奪理，“他們家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吧？不至於咱們早去一天就不行了。”
事已至此，佟家父子沒法，只能默認早一天去陸家。
陸家肯定沒有什麼不能見人的，早去一天也不會說不行。就是準備上會稍顯不足。佟母的目的就是看陸家準備不足。
按照慣例，節已經過完了，準備的大菜也吃得差不多了。現準備肯定來不及。她做過這麼多年的主婦，這些事她門清的很。
她就是要在這上面挑毛病，挑剔陸家怠慢他們。
聽了何小西的話，佟母覺得何小西已經知道了她的底細，擔心大妹也知道。等屋子裡只剩下大妹，她開始對大妹旁敲側擊。
“我本來打算先去他大姨家住一天再過來，你叔非得今天就過來。”佟母說，“他大姨你在我們家見過，還記得吧？”
當時鬧騰的那麼厲害，不是老年癡呆症，誰會忘記？陸大妹的記憶力還好的很，離老年癡呆症還得有幾十年的距離。
只不過這姑娘性格溫柔，不喜歡與人爭執，更不會讓長輩難堪。溫柔的笑笑道：“記得。”不想對那個惡應人的大姨多做評論。
心裡對佟母的所作所爲不屑，卻不願意表現在臉面上。你那個大姐都把你害成什麼樣了，你還跟她來往？真該改個名字叫缺心眼子。
佟母不如何小西瞭解陸家的人。陸家的人就是這樣，只要他們願意，臉上永遠掛着得體的微笑。一句話可以轉好幾個彎說出來。
佟母只當陸大妹什麼都不知道，笑容開始變得真誠起來。
何小西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何小西知道，陸大妹卻不知道。這代表什麼？代表姑嫂二人面和心不和。
她現在把陸大妹，當成可以爭取和拉攏的對象。
何小西提議到她那邊去招待佟家的人，陸大嫂當然願意。她這邊準備的，多少有點寒酸了。如果沒有佟家提前送來的節禮，這些也就足夠了。
佟家提前送來了節禮，還是按照最高規格準備的。陸家如果不照着最高規格招待，就有些失禮了。
陸大嫂找機會知會了陸愛國一聲。陸愛國也覺着這樣安排好。妯娌幾個一起把準備好的材料，往何小西那邊轉移。
打發了家裡的小子們，去鄰居家借大桌子和長凳。
何小西收拾食材，盤算着該做什麼菜。招待佟家的客人，肯定不能跟招待老武他們一樣。招待老武只要味道重，份量足就行。
招待佟家的客人，菜色得精緻齊全。涼菜，熱菜，炒菜，燉菜，湯和甜品，一樣都不能缺。上菜的順序也不能亂來。
“大妞，你們幫我扒點花生。”何小西吩咐大妞幫着剝花生米。自己則處理着手裡的小公雞。這雞還是佟家送來的節禮。
老武聞到這邊的香味，抽着鼻子就過來了。看到何小西正着爆公雞肉，伸手捏了一塊。吸吸溜溜的吃了。
“不辣，沒加辣椒吧你？”吃着還不忘記挑剔。何小西這只是預處理一下，還沒加佐料呢，能辣嗎？
“還沒炒好呢你就捏，”何小西拿着大勺子衝他比劃一下，“佟嶽馳家來提親，一會跟你們一起吃，沒問題吧？”
“你們家有客人，我們就在我們那邊吃吧，你改天再賠給我們一頓就行。”老武貧嘴，一點都不吃虧的提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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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指望你幫着招呼客人呢，你看你，嚇得這樣。”何小西嘲笑他。本來就準備一起招呼的，沒有來了新客人就讓老客人讓地方的道理。
“我會害怕？行，我幫你們招呼客人，這份人情你得記得，回頭再做頓好的犒勞一下。”老武是三句話離不開再來一頓。
一邊說話，一邊坐着幫着剝花生。生花生米都不忘偶爾塞一個到嘴裡嚼。
何小西把燉好的糟魚盛出來，老武就跟在後頭捏了一條魚吃上了。何小西泡發的銀耳，他也要掐一點嚐嚐泡好了沒有。
馬氏實在看不下去了，問他:“你這邊捏捏，那邊捏捏，一會捏飽了，上桌也不用吃了吧？”引得衆人哈哈大笑。
他自己都沒注意自己這一會捏了多少東西吃了。摸摸自己的胃，腆着臉笑。
何小西前世也遇到過這種人，俗稱老饕。看似是貪吃，實際挑食的厲害。不是美味不吃。美食於他們只是一種愛好。
何小西先把做好的幾樣涼菜擺到桌上。又讓陸大嫂拿了些糕點瓜子糖裝盤擺好。涼菜的盤子邊上，何小西拿胡蘿蔔雕上花。
細節展現的是態度。佟家人過來之後，看到這幾盤涼菜和糕點，微微一愣。“真是太客氣了，簡單一點就行。”佟父說着客套話。
“不麻煩，都是家裡現成的，大老遠來一趟不容易，得好好招待一番。”大伯也擅長場面話，“你是客人，上座。”
陸大伯若不是輩分上算，按年紀做佟父的父輩都綽綽有餘。佟父哪裡會不知禮數上座，推辭着謙讓。讓陸大伯和陸二伯上座。
大家謙讓着坐了，場面十分和諧。
這些和諧看在有些人眼裡就非常礙眼了。這裡說的有些人就包括佟母和陸二妹。
兩個人各懷心思。一個有賊心沒有賊膽。一個有賊心也有賊膽，但是沒腦子。
沒腦子的陸二妹，暫時還沒找到茬子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