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的氣氛一下冷凝下來,氣溫都好像下降了許多。兩人距離兩米遠,一老一少,一站一坐,就那麼安靜的對視着。
這是江若雨今生第一次可以直面王毅石,她不用在害怕“螞蟻“撼不動“大樹”。也不用再考慮任何威脅和把柄。此時,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把握一切的感覺。她有了爺爺這個後盾,如今又手掐王毅石兒子的漏洞,她再也不用隱忍下去了。江若雨臉上露出一個開懷的微笑。她正愁找不到一個讓爺爺動手的藉口,那徐子賢居然送給她一個,雖然兇險,但足夠激爺爺的怒氣。看來老天爺都看不慣王毅石了,不然怎麼給了她這麼好的一個機會?難道這就是傳授中的天上掉餡兒餅?
王毅石定定看了她好幾秒。此時他才覺從前真是他低估了江若雨。那時候聽王芷秋提起江若雨在談判桌上的表現,他也只是頗感興趣的笑了笑,覺得這丫頭很有趣罷了。想不到今日因爲徐子賢這個敗家子的一個冒失的錯誤,居然會將他以及他的遠東推到了懸崖邊上。
王毅石恨的牙根都癢癢,最恨的莫過於那個不長腦子不爭氣的兒子所作的白癡事情。他是跟他談過權利,談過金錢。可他沒有讓他不調查清楚亂用權利和金錢啊,那白家是那麼好惹的嗎可事到如今,他沒有別的辦法了,大丈夫能屈能伸。王毅石想到這裡,只能低聲下氣的說:“是,我知道這件事是子賢的不對。他險些對你造成了傷害,也因爲他才害得你出了車禍。可是江若雨,我作爲一個父親,還是要厚着臉皮來求你放過他。就算不看在他對你那份真心的份上,能不看在他……”
王毅石說到這裡,聲音一哽,顫聲續道:“能不能看在他已經失去了一條腿,已經受到懲罰的份上,饒了他,別告他。你也知道子賢的那個身體。他心臟病本就嚴重,從兩個月前開始就一直在惡化,這一次車禍又失去了左腿,他真的已經受到懲罰了。他如果入獄,那是必死無疑,別人入獄還有出來的一天,可他……或許某天就因爲沒有治療,死在裡面。江若雨,我知道我的要求過分,但能不能請你高擡貴手,就放他一條生路。”
王毅石一番話說完已經泣淚縱橫。先不管他是否在演戲,是否真情流露。但江若雨知道他是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
徐子賢的左腿沒了?
江若雨大眼睛裡閃過水霧,腦海中似乎能看到那個瘦弱高挑的背影,因爲心臟不好的關係,他總是駝着背佝僂着走路,好像肩膀上壓着一座山;能看到那個運動會上即便自己身體不好,也會拉着自己跑完最後一程然後倒下的那個人;能看到他們第一次在校四川飯店見面,那個走向自己,蹙着眉頭滿臉憂鬱的人。
這樣一個人,以後再也不能走路了。
江若雨雖然恨徐子賢的逼迫作爲。但是她也同情他。身體不好,又生爲王毅石的兒子。想必王毅石這種唯利是圖的人是不會給徐子賢多少父愛的吧,不然也不會把兒子教的那樣偏執。徐子賢雖然有錯。但是他畢竟只是一個凡人,只是一個小自己一歲,才十七歲的少年。在如花的年齡,他沒有辦法跟正常人一樣肆意的生活,如今又成了殘廢……
江若雨的心註定還是軟的。她眨了眨眼睛,沉思了片刻才說:“王毅石,我可以不告他,但是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他。”目光對上王毅石的雙眼,江若雨冷冷的說:“還有,請你以後不要在來騷擾我爸爸媽媽,否則,哼。”
江若雨冷笑了一聲,後面的話並沒有說完。但王毅石已經身軀一震退後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江若雨。
他一直覺得自己做的事情夠隱秘了,怎麼會被她知道這小姑娘是真的知道了,還是在詐他?
王毅石拿不定主意,只知道她若是真的知道他曾經對她父母動過心思,萬一告訴了白家的人,他的遠東集團一定會面臨巨大的危機,不,或許會是滅頂之災。
王毅石心中千迴百轉,但臉上還是儘量不動聲色,點頭道:“你說的我記住了。不管怎麼說,謝謝你不追究子賢。”
江若雨把臉轉向一邊,看向窗外,淡淡的說:“那麼,不送了。”
王毅石從商多年,還是第一次碰上這樣的“冷遇”。臉上都是尷尬,灰頭土臉的點了下頭,快轉身向外走去。
沒想到他剛轉身,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白成悟坐着輪椅,他身後是白祥安、江宏偉和王瀟。
王毅石臉色一變,這老人他認得,生怕剛纔的談話已經落入他的耳中。多年的商場打滾到底不是假的,王毅石立刻調整了一下情緒,走到白成悟面前客氣的說:“白老爺子啊,您好。幸會。”
白成悟只是略微擡頭看了一眼王毅石,目光冷淡又疏離,問身後的白祥安:“這位先生是……”
王毅石頓覺尷尬,他走到哪裡都被人擁戴慣了,沒想到白老頭居然不認識自己,還一點都不給面子,擺出這樣一副嘴臉來。
“額,我是來看看小雨的,這孩子傷勢不重, 我就放心了。”王毅石說的好像他跟江若雨多熟悉似的。
白成悟這才點了下頭,面色稍緩道:“哦,那謝謝你了。”
“不必客氣,這是應該的。哎,小雨真是福大命大,我家那個小子就不行了,跟小雨坐在同一輛車上,他的情況就更糟了。左腿截肢了。”
“哦,那你節哀。”
白成悟說完,立刻示意白祥安推着他去牀邊想看看孫女。王毅石頓時石化。他說這一番話無非是要打感情牌,誰家都有孩子,讓他們知道他的孩子也受了傷,比你家孩子還慘,沒想到人家白老爺子根本就不在乎。
江若雨嘲諷的看了一眼王毅石,又意有所指的看看自己的爺爺,最後送上一個算得上溫和的笑容。那笑容,就好像盯上獵物的小貓,準備要玩弄小老鼠了一樣。
王毅石立刻臉色鐵青,僵硬的笑着退後一步說:“那你們先忙,我就先走了。”
沒人理他,白成悟忙着要看孫女,白祥安忙着伺候“少爺”,王瀟站在門邊,眼睛卻在忙着打量江若雨,生怕她出什麼事,只有江宏偉象徵性的送他到門口,說了句“有空過來玩”。
病房門緩緩關上,將第一次丟臉丟到家的王毅石關在了門外。而在關門的一瞬間,王瀟回過頭,恰好看到了王毅石左手手腕上的那塊表。
漂亮的鳳眼立刻眯起來。他伸手按住了門,阻擋了江宏偉關mén的動作。
江宏偉一愣,“怎麼了?”
王瀟看着王毅石左手上的表半晌,又看着他越來越遠的背影,眉頭蹙了起來。這塊手錶很眼熟,好像和他媽手腕上那塊老上海表是一樣的,只不過媽媽是女士表,秀氣一些,這一塊男士表大氣一些。
“王瀟?”
正在他呆之時,身後傳來江若雨柔柔的聲音。他立刻回過神轉過身來,詢問的看向江若雨。
白成悟點點頭,疲態難掩的臉上1ù出一個甚爲欣慰的笑容,“不錯啊,這小夥子不錯,這幾天我每次來他都在醫院呢。”
江宏偉也說:“是啊,這次可多虧了王瀟幫忙,爸你都不知道,咱xiao雨是他從車裡親手救出來的。算起來,瀟兒你已經救過小雨兩次了。”
王瀟只是淡淡笑了一下,沒有被誇獎的開心,也沒有其他過分張揚的情緒,只是走到一旁拿了把塑料椅子坐下來。
白成悟看着王瀟,真是越來越順眼,點點頭,好奇的問:“上一次是怎麼回事?”
江宏偉道:“還不是小雨這孩子逞英雄,見到一同學差點被車撞,她把人家推開了,自己傻乎乎的撞到了,右手還骨折了,那次也是王瀟把她送醫院去的。”
白成悟感激的看向王瀟,一雙渾濁蒼老的眼睛透出精明的光,笑眯眯的打量着他。
饒是王瀟多淡定,多平靜,此時也被白成悟看的不自在的別開眼,俊臉微紅。
白成悟哈哈笑道:“好,不錯,不錯。”
滿屋子人都被他這沒由來的笑聲搞的不明不白,只有王瀟一個人心裡像黑暗的房間開了一扇窗,光明霎時間填滿了整個心房。最大的一個難關,貌似過了。
李靜不一會就帶了飯回來,大家圍着病牀一起熱熱鬧鬧的吃了頓飯。到了晚上,白成悟也該回去了。
江宏偉和李靜王瀟起身送他和白祥安出門,剛走了沒幾步,就聽吃飽飯趴在牀上的江若雨軟軟的叫道:“爺爺別走,我有事兒跟你商量。”
大家都是一愣,回頭看着江若雨。
江若雨嬉皮笑臉的擺擺手:“你們都出去呀,我要跟爺爺單獨說說話。”
白成悟開懷大笑:“對,你們都出去,我跟我孫女單獨說說話。”
看着這一老一小都是滿臉笑容,江宏偉和李靜對視一眼,都無奈的搖搖頭,和白祥安一起轉身出去了。王瀟在關門的時候詢問的看了江若雨一眼,見她點頭,才退出去。
399章 表現好咱就‘收“了他
病房裡只剩下這祖孫兩人,江若雨支撐着要爬起來,白成悟拍拍她單薄的背,慈愛的說:“別起來了,跟爺爺還用得着客氣什麼,你腦袋還有傷呢,別動了。”
江若雨今天也確實累了,下午醒來就發生這麼多事,現在她只覺得頭昏腦脹的,後腦勺上的大包隱隱作痛,下午她偷偷用手摸過一下,那包好大一個,她覺得現在最適合她的髮型就是bob頭了,後腦勺都不用把頭髮打起來。
看看白成悟,江若雨嘆了口氣說:“爺爺,我這次讓你擔心了。我爸爸說這幾天你都沒有休息好,跟着上了不少火。”
白成悟心下動容,蒼老如樹皮般的大手揉了揉江若雨嫩嫩的小臉,愛憐的望着她,嘆息道:“你是爺爺的孫女啊,爺爺擔心你還不是正常的。只要你好好的,要爺爺咋樣都行。下次可不敢這麼嚇唬爺爺了,知道不?再來一次啊,我這把老骨頭都要折騰到煉人爐裡去了。”
江若雨聽的心驚,連忙抓住白成悟的手:“爺爺你亂說啥呸呸呸,天上的神仙都沒聽到沒聽到。什麼煉人爐啊,爺爺你長命百歲,不許亂說話”
“是是,不亂說話,爺爺說錯了行了吧。”白成悟眼睛裡有水霧蒙起,嘆息的說:“可是小雨,人總有生老病死,這是每個人都要走的必經之路,到了這個階段了,要做的就是趕緊把還沒了的心願了了,別留下什麼遺憾。
說這些話的時候,白成悟的眼睛並沒有看向江若雨,而是盯着天花板的一角,眼神中有無奈,有不捨,有留戀,還有一望無際的空茫,唯獨沒有害怕江若雨看着白成悟的側臉,突然覺得他的身體,好像真的是他說的那麼虛弱。幾日不見,爺爺的臉色就蠟黃中透着灰白,人好像也瘦了很多。
江若雨有些遲疑,她的事情還要不要去煩爺爺了?老人家這麼大歲數了,本就是應該安享晚年的時候,怎麼還能讓他爲了自己操心。
正在江若雨胡思亂想的時候,白成悟已經溫和的看向她。這叱吒風雲了一輩子的老人,此時已經脫去了那精明的外衣,面對孫女的時候,只是一個予以欲求的慈祥祖父。
“小雨,你剛纔要跟爺爺說什麼?”
“我……”江若雨話到嘴邊嚥了下去,她猶豫了。
白成悟疑惑的看着孫女,眼珠一輪,然後精明又瞭然的一笑,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傻孩子,爺爺知道了。
這下江若雨愣了:“知道?爺爺你知道啥了?”她都還沒說,他知道什麼呀。
白成悟哈哈笑道:“哎,傻孩子,我也是從你這年紀過來的呀,跟你自己的爺爺,你有啥不好意思的?我不會像你爸媽那麼老古董。我們那個年代啊,你這個歲數早就是可以談婚論嫁的了。”
“噶?爺爺,你說啥呢?”
“嗨,裝啥傻呀,跟爺爺你還裝。”白成悟給了她一個“我什麼都瞭解”的眼神,笑着繼續說:“你是不是喜歡王瀟那孩子,怕你爸媽不同意啊?前一陣你管家爺爺還跟我說呢,說學校裡有人追求你,哈哈,我就說我孫女,那一定是走到哪裡都招風,當年我也是風度翩翩的”
“額……”江若雨無語的臉紅了,爺爺怎麼往這邊想了,“不是的,我沒有……”
“我知道我知道。”白成悟拍拍江若雨的背,笑道:“放心吧,我會跟你爸媽談的,不會攔着你倆,哎,王瀟那孩子我看着是個人才,對你也是真心實意的好。只不過不知道未來他會不會變,小雨,咱不急,先考察他幾年,要是他表現好,咱就收了他,要是表現不好,哼”
收,收了他?
江若雨目瞪口呆的看着爺爺,讓爺爺這麼一講,她不成了女皇了麼。
“額,爺爺,那個,我不是要說這個,你別亂想。”
白成悟只當她是不好意思了,掐掐她的臉蛋說:“我孫女這是害羞了,哈哈哈,爺爺不說,不說了。”
“哎呀,不是啊爺爺,我要說的是王毅石的事兒啊”
江若雨話音一落,白成悟立刻怔住了,“王毅石?就是下午那個?他怎麼了?”
要不是她現在沒有力氣,她真想打自己一個嘴巴。剛纔都想好了不要告訴爺爺,怎麼這就說出來了。
“小雨?”
白祥安蹙眉詢問。
江若雨嘆了口氣,現在看來,她不說還不行了。
猶豫了一下,江若雨才斟酌着語句,說道:“爺爺,其實是這樣,我爸媽之前賣魚的時候就生過一次‘意外’,後來爲遠東集團的一個工地運過磚頭,那次生了一些事……”
江若雨詳細的將當時是怎麼和爸爸去進海鮮,回來海鮮怎麼壞掉,她又是怎麼瞞着爸爸把那些貨自己包下來的,然後又講了爸爸怎麼借錢拉磚頭,怎麼被人告了,然後他們是怎麼調查翻盤,後來又怎麼和王芷秋談判的細節,都仔細的給白成悟說了一遍。
講到最後,江若雨說:“爺爺,我知道在你們的眼裡,我只是個小孩子。我說的話,如果沒有真憑實據,是很難讓你們大人相信的。可是我以下說的都是真話,我找人去調查過當時的那個包工頭,是他自己親口說王毅石僱了他,讓他從外地運劣質的磚頭來。我沒有什麼證據能證明,但是我保證我說的都是真話。”
江若雨認真的看着白成悟,希望他能夠相信她所說的一切,如果爺爺不相信,她就不能成功的說服他去做接下來的事。她剛剛答應了王毅石不會讓徐子賢入獄,那她就不能提起徐子賢在車上都做了什麼,否則以爺爺的性格還不直接捏死他。
白成悟聽完了江若雨的話,臉上表情沒有變,只是安靜的坐在輪椅上,雙手交握放在膝頭,過了半晌纔看向江若雨,低聲說:“這件事我知道了。”
“嗯。”江若雨呆呆的看着白成悟,摸不清他心裡到底想什麼,也不知道他打算做什麼,過了一會才說:“爺爺,你打算怎麼辦?”
白成悟眼中閃過精光,冷笑一聲道:“欺負我兒子,哼,我白成悟還沒死呢”
“……”雖然早知道爺爺會是這樣的反應,江若雨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爺爺這個表情太嚇人。讓她一時之間適應不過來。
“對付他,用不着費多大的勁兒。”
“嗯。”
“所以,我要最大化他的痛苦。”
“額……爺爺,你打算咋辦?”
白成悟冷笑一聲:“最大化一對戀人的痛苦,那就是讓他們永遠無限接近彼此,但是永遠得不到對方的真愛。那你說,最大化一個商人的痛苦是什麼?”
“讓他錯失賺錢的良機?要不就讓他看着自己的公司一點點垮臺,衆叛親離束手無策?”
白成悟至此臉上才露出開懷的笑容,摸摸江若雨的額頭說:“好了,這件事交給爺爺去做,你就不用管了,好好養病好好學習就行了。”
“嗯,我知道了爺爺,你放心吧,你自己多注意身體纔是正經事兒。”
“哈哈,放心吧。行了,你睡覺吧,爺爺回去了。過兩天在來看你。”
“過兩天我就出院了,到時候我去看你啊。”
“好,那我在家等着你啊。”
白成悟再次對着江若雨微笑一下,這才自己轉動輪椅向門口挪去,輪椅和地磚幾乎沒有出任何響聲。剛剛拉開門,就見江宏偉李靜白祥安都站在門前。
白成悟愣了一下,然後瞭然的笑:“行啦,有啥事你們還帶偷聽的。祥安啊,咱回去了。”
“是,少爺。”白祥安老臉羞紅,剛纔偷聽的提議就是他提起的,想不到會聽到這麼“勁爆”的內容。
眼看着白祥安推着白成悟的輪椅慢慢走入電梯,江宏偉和李靜王瀟三人才回到病房。
江若雨此時趴在牀上半睡半醒。聽到有人進來了也只是略微眯了一下眼睛。
江宏偉本來想問一下nv兒剛纔那些事情的細節,但見她累成這樣,畢竟還是心疼,就只是摸摸她的頭,“睡吧,爸爸在這守着你啊。”
“唔……”
江若雨抱着枕頭呼呼大睡,江宏偉和李靜卻安靜的坐在沙上,兩人心裡一半會都無法平靜下來。他們看着牀上嬌嬌小小的女兒,想不到這孩子居然暗地裡爲他們做了這麼多,承擔了這麼多……
※※※
江若雨在醫院又住了幾天,她覺得沒有什麼大礙了,爺爺才允許他出院。
後腦勺上的大包還要花些時間才能消下去,腦震盪的狀況也不是一時半會就好的,所以現在她要做的只能是靜養。
江若雨出了院就馬上要去上學,爸媽雖然不放心她,但見旁邊有王瀟跟着,孩子的學習也不能再耽誤,也只好同意放人了。
當江若雨再次踏進三中校門的時候,正是一九九六年一月一日下午,整個操場一片安靜,她看了看王瀟,“狐狸,今天下午考試嗎?怎麼下課時間都沒人出來?”
王瀟指了指各班的窗戶上貼着的剪紙窗花,隨即又想起江若雨不能讓頭部有太大的動作,立刻補充說:“今天學校組織各班開元旦晚會,這時候大家可能都在體育館呢。”
“誒?真稀奇啊。咱學校領導轉性了啊。”
王瀟說:“這是學生會爭取來的,元旦晚會是學生自己組織的,老師們不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