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雨被沈偉良抱到了衛生所,遺憾的是那個土大夫是她不認識的。想求救沒有找到機會。還被無情的紮了一針退燒針。
躺在衛生所的土炕上,扎着先鋒B,江若雨還在不住的咳嗽。
沈偉良眉頭緊蹙的坐在炕邊,認真的扮演着心疼老婆的丈夫角色。
“你媳婦肺有點毛病,你最好帶她去大醫院檢查一下,我瞅着她這個發低燒的症狀有點邪乎。”
“好,我先讓她退燒,稍微好點了馬上就帶她去檢查,哎,想不到出來旅遊還能病了。”
哄走了大夫,沈偉良起身將“靜點室”的門關上,回身對江若雨說,“先扎完針,等會在吃飯吧。”
“行。”江若雨答的也痛快,還忍不住調侃:“就沒見過你這樣對肉票這麼好的綁匪。唉,你是不是怕王毅石對付你,才帶着我的?”
沈偉良本來輕鬆的神色因爲江若雨一句話變的嚴肅起來,緊張的定着江若雨,一句話都不說,不回答總不會再讓她看出什麼漏洞了吧?
江若雨久經商場,這些年來培養的就是察言觀色的本事,不是吹噓,她現在可以稱得上半拉心理專家。見沈偉良如此反應,已經能確定自己的猜測。昨晚想了多種可能,看來其他的都可以排除了。
江若雨撐着坐起來,抱着被子,雖然因爲發低燒身上冷的不自覺的發抖,腦子卻格外的清醒。直視着沈偉良,道:“大哥,你一定知道王毅石不少的秘密吧?”
沈偉良目光森冷,已有殺意。
江若雨不管不顧,仍繼續望着他的眼睛說下去:“我猜,王毅石一定是想讓你殺了我的。或許他還給了你一大筆錢。他那個人,差不多會告訴你,你只要殺了我,就算幫他出了一口惡氣,以後就算他落網了也不會把你招出來,你可以帶着一大筆錢去過瀟灑日子,對不對?”
沈偉良瞪着江若雨,面色陰沉,冷冷的說:“你還知道什麼?”
“別那麼緊張啊。”江若雨擺了擺沒被扎的那隻手,輕鬆的說:“我知道的東西還有很多,我最知道的是,王毅石這個人心狠手辣,絕對不可信。你或許就是因爲不相信他,想留下個最後籌碼纔沒有殺掉我。你是不是想,萬一王毅石怕你泄露秘密,派人來殺你或者要殺你的家人,你就以把他所有秘密和犯罪證據都告訴我爲籌碼來跟他對抗?”
江若雨話音剛落,沈偉良就已經曾的一下竄上了炕,大手掐住江若雨纖細的脖頸。
“這麼好看的脖子,我真捨不得掐斷。”
江若雨嚇的一哆嗦,手上的針也滾了,鮮血合着藥水順着手背流淌,順着指間滴落在炕上。
江若雨知道,她的小命此時懸於一線,完全就看沈偉良一念之差偏向於哪邊。
但是她不能不搏!
“彆着急,要想殺我,還急在這一刻嗎?別說我現在是病人,就算我沒有生病生龍活虎的,也逃不出你的手心去。”
面對江若雨如此輕鬆的語氣,如此清澈的眼神,沈偉良手上的動作遲疑了,她說得對,不差這一時半刻。
“你還有什麼話,說吧。”
江若雨微笑着搖搖頭,嘆道:“大哥,念在你對我很照顧,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你對王毅石的認識還是不夠透徹,你把他想得太簡單,也把整件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沈偉良用眼神示意江若雨說下去。
江若雨道:“王毅石狡猾多疑,心狠手辣。他怎麼可能單純只是怕你泄露秘密呢?別忘了你的家人,他們很可能已經在王毅石的控制中,你自己跑的遠了,他們呢?所以說王毅石是不擔心的,你抓了我做籌碼也是沒用的。”
感覺到沈偉良手上一顫,江若雨又道:“他是個商人,商人都講究物盡其用。其實你的利用價值還沒有完全耗盡。季傑被捕,大概很快就會將你們供出來。王毅石做事向來滴水不漏,我相信所有出頭的事情他都是讓你去做的,也就是說,警察想要抓他,未必有直接證據,但是想要抓你,證據就完全有。”
“你在外流竄,若是身上還揹着我這條人命,那麼警察的注意力是不是全在你身上了?他是在利用你爲他自己爭取時間。而你的家人在他控制之內,你一旦被捕,也未必就敢將他的犯罪證據供出來。你供不出上面的人,那你就是最大的走私頭子,所有的罪名都由你來頂,下面的我還用說嗎?”
江若雨一番話聲音不大,但分析的清楚透徹,且越往下說,她就越能肯定自己的猜測是準確的,因爲面前這個男人眸子中的驚慌失措,是如何也無法掩飾的。
沈偉良確實是如江若雨所說的那樣,要是王毅石想殺他,他就把秘密都告訴江若雨,看王毅石還敢不敢動手,但是現在看來,他卻已經進入王毅石的圈套中了!
室內陷入了沉默。江若雨面色如常,可心裡已經緊張的不行。所有的事情分析透徹,來龍去脈掌握的明白,現在就看這個人打算怎麼辦了。
“如果我是你,我現在就會跟警方合作。”
沈偉良猛然擡頭瞪着江若雨。
江若雨鼓足勇氣,道:“你一人已經這樣了,你犯的罪是什麼樣你還不清楚嗎?難道你甘心做王毅石的替罪羊,甘心連累你的家人?如果你跟警方合作,或許你的家人會脫險,如果你執迷不悟,到最後就是魚死網破,這個帳不用我細算,你也懂。”
是啊,沈偉良何嘗不懂。他不甘心做替罪羊,不甘心家人受累,但他最不甘心的是自己被捕啊!
沈偉良狠狠的咬緊牙關,他不能被捕!如果他被抓,那一輩子就完了!
手抖了起來,抓了江若雨扎針的那隻手,隨便扯掉了針頭,也不管她流不流血,拉着她就下了地。
“穿鞋,我們走!”
江若雨剛纔已經說夠了讓沈偉良抓狂的話,現在他滿身戾氣,再也不是昨晚那個跟她一起吃方便麪聊天的可親青年,他是一個走私販,更有可能手頭沾着多少人的鮮血。她現在最不能做的就是惹怒他。
穿上短靴,來的時候披着的薄被被扔在了炕上,身上只穿了件黑色毛衫,風一吹就透。
江若雨冷的直打哆嗦,但只能順從的跟着沈偉良離開衛生所,去“旅館”去拿行李。
她的外衣被沈偉良放在揹包裡,見她手背上血流不止,臉色慘白。沈偉良到底是不忍心,拿了一件自己的磚紅色毛衣扔過來,“穿上。”
江若雨點頭,抖着手套上毛衣。快步出了“旅館”,被風一吹江若雨仍在哆嗦。沈偉良看不下去,又將皮夾克脫下來給她。
江若雨倒是有些感動,穿上大了許多的皮夾克,“大哥,你聽我的勸吧,你這樣下去不行的。”
“別廢話!”抓了皮夾克的袖子拉着江若雨大步向前走:“我就不相信,我逃不出王毅石的手心?什麼家人?我媽早就死了,王毅石要殺就殺了我那個不孝順的哥哥嫂子去!我管他們的死活!”
江若雨不答話,只是憐憫的看着沈偉良的背影。
兩人來到公路旁,離開小北溝只有這麼一個方式,不論是去濱江市還是去別的地方,都要在這裡攔車。
三月初春,山頭冰雪消融,地面也是潮溼泥濘。江若雨站在沈偉良身旁,眉頭蹙着。也不知道剛纔打針之前留下的信號張大爺看沒看到。
剛纔她被抱出“旅館”的時候,將趁綁匪睡着的時候寫了葉拓聯繫電話的青黴素V鉀藥盒扔在了打麻將那屋地上。幸好麻將稀里嘩啦的聲音很大,才蓋住了藥盒落地的聲音。
在衛生所裡呆了一個小時,如果張大爺認出她了,如果他當時就聯繫歡歡,那現在歡歡差不多已經能趕到了。
正當此時,一亮紅色的大客緩緩駛來。沈偉良揮手,車子慢慢停在路旁,拉着江若雨的袖子上了車,定員46人的大客車此時只坐了三十人左右。
沈偉良也不看車是去哪裡的,陰沉着臉帶江若雨找了箇中間的空位置坐下。
客車開動,距離濱江市的方向越來越遠,江若雨蹙眉望着窗外。忽然看見一輛黑色的吉普車追了上來,與客車並排而行。車窗搖下,正是葉拓!
江若雨心念一動,並沒有叫出聲音,而是挪了挪身子,將身旁綁匪的視線儘可能的遮住。
“吱——”
大客車在突然轉彎剎車,向着右側的岔路駛去。
沈偉良坐在靠近過道的右邊,身體由於慣性向左邊歪。想不到在他左側的中年女人竟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就着慣性力量一擰他的左臂。
“不許動!”
“不許動,舉起手來!”
……
整個客車內都是這樣的怒斥聲,三十多個旅客中竟然藏了一半以上的便衣,同時起身,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被女警按住的沈偉良!
客車前門打開,葉拓和王瀟先後上了車。葉拓走在前面罵道:“瑪麗隔壁的,就不信治不了你了了!看見沒有,十七八把槍對着你!讓你他媽狂!”
江若雨卻呆呆看着面目憔悴的王瀟。眼淚涌了上來,哽咽道:“狐狸……”
第637—638章 終於到了這一天
江若雨淚眼朦朧的望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王瀟,似乎周圍所有一切的景物都失去了顏色,眸中就只剩下這一人而已。才一天不見,江若雨就感覺似乎已經離開他很久了。王瀟面色灰白,比她這個病人也強不到哪裡去。看來她又害的他擔心了。
王瀟本來被焦急和倉惶盈滿的雙眼,終於在看到江若雨的時候重新注入了神采,緊抿的嘴脣慢慢放鬆,脣角也漸漸揚了起來。
來到江若雨跟前,大手摸摸她的頭,順了順她黑亮的長髮,揶揄道:“娘子,你買的酸菜呢?”
“討厭。”江若雨破涕爲笑,眼淚卻也因爲笑容而擠壓了出來。
王瀟將她拉起來,緊緊鎖入懷中,拍着她的背柔聲道:“沒事了,別怕,沒事了。”
他哄孩子的語氣惹得江若雨更想哭了,明明心懷劫後餘生的喜悅,還是嘴硬的說:“誰怕了,我纔沒怕。”
王瀟點頭,“是,你沒怕,我怕了。”
王瀟的語氣太過滄桑,江若雨不禁愣住,眼淚流的更加肆無忌憚。雙手緊緊摟着他的腰,悶悶的聲音從他懷中傳出:“怕什麼,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嗯。”王瀟點頭,瘦高的身子略微佝僂着,將嬌小的人整個罩在自己懷抱裡,好像這樣就能驅逐內心的恐慌。他不願意說多餘的話訴說自己心情,現在包子人都找到了,說那些有什麼用?只要人沒事,一切就都好,他還有繼續活下去的動力。現在他只想好好抱抱她,感受她的存在。
葉拓擺擺手,幾名警員將沈偉亮雙手拷上,推搡着下了客車。十七八個便衣也收起槍一涌而下。車上剩餘真正的乘客事實上也都是葉拓找來幫忙的戰友,想不到事情如此輕易就解決了,多少還都有些遺憾,咋就沒給他們活動筋骨的機會呢。
“行啦,你倆別肉麻了,趕緊下車跟我走。”葉拓拍了一下王瀟的背,又對車上的司機到:“瞿哥,直接把車開一德居去,今天我請客啊。”
和葉拓相熟的衆人都笑起來,七嘴八舌的打趣他:“我說老葉你發財了啊?一德居你都請得起,不怕讓我們給你吃破產了啊!”
“操,張奎你找踹呢,哥們們幫這麼大忙,一頓飯算個屁啊,趕緊的別廢話,我先壓着犯人回去,你們哥們吃着,我隨後就到啊。”
“行啊,你晚點來,我們把一德居的存貨都吃了你再來哈!”
“哈哈,去你的……”
江若雨和王瀟相視一笑,在衆人的喧鬧聲中下了車。幾輛警車此時已經停在路旁。眼看着綁匪先生只穿了件貼身的毛衫便被押了上去,她這纔想起自己身上還穿着人家的衣服。
“歡歡。”
“幹啥?”
“那個人其實不是壞人,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從輕發落吧。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葉拓無語的翻了個大白眼,推了江若雨的頭一下:“你傻了吧,他綁架你你還給他求情?”
江若雨笑道:“我沒傻,他或許是最好的綁匪了。怕我冷,他把自己衣服給我穿,看我生病了給我買藥帶我去打針,更沒餓着我。他也有他的無奈,他可能也是家庭條件不好才被王毅石利用走上不歸路的。”
江若雨說的確實有道理,但葉拓並不這麼認爲,正色道:“犯罪就是犯罪,如果每個人都因爲自己有一個正當理由去殺人放火就可以從輕發落,那要國法幹什麼?要我們這幫人幹什麼!”
江若雨是第一次聽見葉拓如此認真的說出這樣的話,確實,他說的是對的。嘆了口氣,看着開走的警車,到不知道該怎樣幫那個人了。或許是應了那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
王瀟摟了一下江若雨,“你生病了?”
江若雨老老實實的點頭,笑道:“沒什麼大事,就是感冒,今早還去紮了吊瓶,要不我說綁匪大哥對我還是不錯的呢。”
王瀟拉了江若雨的雙手,經她這麼一說,他才發現她手背上鼓了個大包,針孔雖然結痂,血也不流了,可手背指尖上都是血跡。
“這就是他對你的好?!!”王瀟怒氣衝衝的呵斥,手上動作卻溫柔,拿了手絹幫她擦拭。血跡乾涸,用幹手絹怎麼可能擦得掉?拉着江若雨的手腕,王瀟帶着怒氣的走向葉拓的黑色吉普車。
跟在後面的葉拓也是臉色鐵青。那個該死的綁匪,竟然讓江二胖手背被紮成這樣,回去他絕對要好好整整他!
上了車,王瀟沾着礦泉水幫江若雨擦乾淨手,白皙的手背上青紫了一大塊,看的他心疼的要命。回市區的一路上都陰沉着臉。
江若雨大氣不敢喘,畢竟沒有誰家的老婆買個酸菜還被綁架的,可這也不怪她呀,敵人太狡猾,她防不勝防嘛。
葉拓手握方向盤,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臉色煞白的江若雨,皺着眉頭說:“二胖,今天你先回家好好歇着,等緩過乏來了就來一趟警局,做個筆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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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若雨懶洋洋的應了一聲。剛纔在外面,氣溫低,她還沒覺得怎麼樣,現在到了暖和的地方反倒泛起困來,靠着王瀟的肩膀昏昏欲睡。
王瀟左臂被王毅石開槍打傷,現在江若雨依靠着他,壓的他傷口生疼。但是王瀟一動都沒動,就那麼任由她依靠着。愛憐的擡起右手,將垂落在她小臉上的亂髮別到耳後,又接過葉拓遞過來的外衣蓋在她腿上。
葉拓從後視鏡裡看到王瀟這個樣子,嘆了口氣。小白臉對江二胖的感情,恐怕是真的無可取代了。爲了讓老婆睡個安穩覺,他連自己胳膊上的傷口都不顧,雖然如果是他,他也能做到,但他還是心存佩服,更多的也是放心和安慰。
江若雨這一睡就是一天。她是睡着了,什麼都不知道,可苦了王瀟和江爸江媽。她舊傷未愈,加上被綁架之後上了一股火,導致高燒不退,昏迷中被送到醫院,折騰了一宿,到凌晨才堪堪退了燒。
王瀟簡直是心力交瘁。剛剛救回了人,又跟着在醫院裡忙了一夜,等江若雨一覺睡醒神清氣爽的時候,看着王瀟的臉好像更加慘白了。
“老公?”
“醒了?”趴在病牀旁邊小憩的王瀟聽到江若雨的聲音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看着江若雨的眼神含着喜悅,“餓了吧?我去給你端粥來,咱爸早上起來給送的粥。”
“恩,我怎麼住院了?”
“你發燒,肺部的傷引起的,醫生說讓你住院觀察幾天,你就乖乖呆着聽話,我來照顧你。好不好?”
“好啊,我現在想上廁所。”
“嗯,我抱你去。”
“不用啦,我自己能去的。”
“那我送你到廁所門口。”
照顧着江若雨洗漱完畢,又喂她吃了粥,見她面色恢復了正常,王瀟也總算是鬆了口氣。
江若雨挪了個地方,讓王瀟也躺上來,兩人枕着一個枕頭,頭挨着頭,臉貼着臉。
“老公。”
“嗯?”
“兒子好不好?”
“好,在咱媽家呢,”
“哦。找不到我,是不是把咱媽嚇壞了?”
“我沒告訴咱媽,我說你去那書玉家了。”
江若雨點頭,鬆了一大口氣,“別影響到咱媽心情就好。”
“嗯。”
小手摸上王瀟的俊臉:“老公,你臉色不好看。”
“沒事,熬夜熬的,我摟你睡一覺吧。”
江若雨笑着點頭,拱到王瀟懷裡覓了個舒服的角度。王瀟怕她着急,也沒提起自己胳膊受傷的事。夫妻倆就這麼相擁而眠。
等到了晚上吃飯的時間,兩人同時醒來。他們維持着剛纔的姿勢沒變,還是頭挨着頭,臉貼着臉,彼此呼吸交纏。
“老公,我餓了。”
“嗯。我給你準備吃的去。”王瀟一骨碌身下了牀,一覺睡得他神清氣爽,傷勢貌似都好了一大半,本來就是小傷,之前因爲丟了江若雨他才害怕緊張,顧不得自己。現在找到了她,他簡直比吃了什麼神藥都健康。
江若雨側躺在牀上,出神的看着王瀟矯健的身子。王瀟低下頭,也含笑看着她。夕陽西照,透過玻璃窗照進病房,將兩人的臉頰勾勒出陰暗光影。
正當此時,病房門突然被敲了兩聲,葉拓走了進來,大嗓門的說:“你們倆都起來啦?”
“歡歡。”江若雨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問:“你下午來過啊?”
“嗯,來看了一眼,你倆睡的跟死豬似的,擡走賣了都不知道。”
江若雨更不好意思了,臉頰也泛起了健康的紅色。
葉拓衝她擺擺手,道:“你好好躺着吧,我帶了兩個兄弟來給你做筆錄,都是自己人,你不用害怕…”
江若雨點頭,“我都忘了還有筆錄的事了。”
“你都快燒成烤乳豬了,能記得纔怪。”
王瀟招呼着葉拓和他的兩個同事入座,自己回家去準備飯,江若雨這裡則是乖乖的回答了若干問題。將被綁架之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最後問道:“歡歡,那個綁架我的人現在怎麼樣了?招認了嗎?”
葉拓道:“我來的目的除了做筆錄之外就是爲了這個,沈偉良還是個硬骨頭,無論我們怎麼詢問,他就是不說,今天早上他說他想見見你。”
“啊?”江若雨有些驚訝,“見我幹什麼啊。”
“他就說想見你,跟你談談。”
江若雨有些無語的點頭,想不到綁匪先生 還挺看重她的。爲了破案,她也必須要給沈偉良面子啊。
※※※
審訊室裡,一盞檯燈盡職盡着的散發着昏黃不甚明亮的光。沈偉良雙手被銬,坐在木頭椅子上已經超過30個小時沒有閤眼了。
他很困,很累,但是他無權睡覺。之所以還沒有將事情招認出來,靠的完全是他超人的意志力。
他知道,這一生要是強加一個形容詞,那隻能用“惡貫滿盈”四個字了。他是爲王毅石做了許多違法的事情,手上也沾過不少的鮮血。一朝被捕,他已經知道這一生算是徹底完了。
但是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現在還能這麼平靜。沒有被抓的時候,怕的要命。現在被抓了,他反倒淡然了。事已至此,再做什麼也是無力迴天,他還有什麼好怕的?
“葉頭兒,人來了?”
“恩,來了。他還沒說?”
“沒有呢。這不就等着你回來麼。”
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對話聲,隨即有腳步聲由遠及近。門被推開,走廊裡的燈光射入進來,在地上投射出三個人的影子。
沈偉良擡頭,看到穿了淺粉色運動服的江若雨,笑了一下。
葉拓讓江若雨坐下來,帶着另一位警員出了門。不過沈偉良和江若雨都清楚,此時他們的對話一定是被監控錄音的。
“大哥。”江若雨雖然知道他的名字了,不過好像這麼叫他還挺順口,索性這麼叫着:“你叫我來有什麼事嗎?”
沈偉良點頭,道:“你什麼時候給你朋友留下的暗號?”
都到了這個份兒上,江若雨也沒有隱瞞的必要,“早上你抱我去打針,我把寫了聯繫電話的藥盒扔在了張大爺打麻將的那個房間。”
“張大爺?”沈偉良一愣:“你認識他?”
“嗯,我去過小北溝,我公司一開始的山貨就是在那裡進貨的,現在公司的加工廠也在那裡。”
沈偉良苦笑,“原來如此,我還覺得自己算無遺漏了呢。看來老天爺也在幫你。”
他們兩個本來就是敵對的,此時也談不上什麼誰算計誰,誰對不起誰,他綁架她,她想辦法逃走,也算得上合情合理。
江若雨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就說吧,我能做到的會盡量做。”
沈偉良一愣,“你怎麼知道我有事找你?”
“你總不會是找我來問我怎麼留暗號的吧?”
看着江若雨無辜的表情,沈偉良搖了搖頭,也不再東拉西扯,直截了當的說:“我想求你一件事。”
“嗯,你說。”
“我交代情況之後,這輩子可能也出不去了。我哥哥嫂子不孝順,我媽的墳如果沒有我,估計都沒人給她掃墓,我想求你清明和春節的時候,去雞冠山公墓幫我給我媽燒紙上墳,行嗎?”
江若雨聽的辛酸,眼角含淚的看着他,抿着嘴點點頭。
沈偉良苦笑道:“我跟你不熟悉,不過我看得出你是個熱心腸的人,也是個重承諾的人。我沒什麼可以求的人……”
“我知道了,我答應你。”江若雨是最心軟不過的一個人,見一個大男人在面前低聲下氣的求自己,心裡就好像被誰捏了一把似的,揪心的難受,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如果不是無人可求,他也不會開口求自己。
沈偉良點點頭,似乎是鬆了口氣。眼神也由剛纔的迷茫轉爲了堅定,似乎是放下了什麼重擔一樣。
“我媽叫常君淑,別忘了。”
“好。”
“嗯,既然這樣,叫警察進來吧。我說。”
……
江若雨離開審訊室的時候,沈偉良一面跟葉拓和幾個警員交代事實,一面還不忘對她點一下頭。
江若雨心情沉重的很。他不知道沈偉良最後會是什麼結果,但是她知道,這些事情的起因都源於王毅石。
回想一下,只是她知道的,被王毅石害的人就有很多,她自己,她前世的爸媽,張靜楓,狐狸,徐慧敏,徐子賢,還有死去的嚴冰。太多了,都已經數不過來。
江若雨是真的不明白,王毅石怎麼可以狠得下心腸去做那麼多壞事。或許在他的思想中,害妻殺子都不是大事,只有金錢地位纔是大事吧。
出了警局,便看到王瀟的車停在路邊。
江若雨笑眯眯的走過去,擡手敲了敲車窗。王瀟立即爲她打開車門,鳳眼含笑的望着她:“事辦完了?”
“嗯,辦完了。”上車坐定,繫好安全帶,江若雨靠在靠背上長出了一口氣:“沈偉良求我以後每年幫他媽媽上墳燒紙。”
王瀟愣了一下,隨即抿着嘴脣不發一言的發動了車子。
江若雨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狐狸,你在生氣?”
“沒有。”
“騙人,你這個樣子就是在生氣嘛。”
“……”
“你爲什麼不開心啊?”
“……”
江若雨撇撇嘴,狐狸這傢伙就是這點不好,好多事情他都不說,還要她自己費力去猜。
王瀟看着她迷茫又不明所以的樣子,無奈的嘆了口氣。一個男人在知道自己以後在也不能給母親上墳的時候,大多數都是要求最好的朋友或者是求愛人幫忙的,他和江包子萍水相逢,只是綁架過她一次,現在就來拜託她這種事。加上江包子所說的,在綁架她之後他對她還真是不錯。那個沈偉良要是不喜歡包子,他可以把腦袋掰下來給他當尿罐。
王瀟吃醋的撇嘴,鳳眼眯着看了一眼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惹了桃花的老婆,最後也只能無聲的嘆息了。
※※※
江若雨貼了滿臉的黃瓜片,正啃着胡蘿蔔看電視。門鈴聲突然急促的傳來,江若雨來不及處理面膜,趕忙衝出去開門。
“二胖,你……我靠!你又在臉上拍黃瓜!”
江若雨翻了個大白眼,臉上的黃瓜片吧嗒掉下來一片,小胖早就蹲在旁邊等了半天,見狀連忙搶着吃掉——黃瓜加上牛奶雞蛋和蜂蜜,能不好吃麼。
葉拓咧着嘴笑的那叫一個開心,似乎看到現在這樣的江若雨,自己已經回到了初中時代,那時候他貌似也看到過一次她在臉上拍黃瓜。
“你先等等啊,我去洗臉。”啃掉最後一塊胡蘿蔔,江若雨忙着去把面膜洗掉。
葉拓自己去廚房拿了一根黃瓜吃,含混不清的問:“孩子呢?”
“狐狸領着去澡堂子了。”
“才兩歲的孩子去個屁澡堂子啊!”
“小夏非要去的。”
“切,你兒子是個怪胎。”
江若雨從廁所出來,一邊擦臉一邊說:“沈偉良的證據不是給了嗎?怎麼還沒聽說要抓人?”
葉拓白了他一眼:“你以爲那麼好抓的?王毅石老奸巨猾,別墅那早已經找不到人了,連我派人盯梢都沒盯住,我這不是琢磨着來找小白臉商量一下麼。他鬼點子多,肯定有好辦法。”
江若雨點頭,“他很快就……”
話沒說完,家門便被推開,小夏和唯一最先顛顛的跑進來,站在門口奶聲奶氣的叫:“媽媽,渴!”
“來了,媽媽給你們倒水啊。”江若雨笑看了王瀟一眼,摟着兩個孩子去了廚房。
葉拓則對王瀟點頭示意了一下,兩人去了陽臺。
“證據完整了?”
“嗯,但是王毅石人丟了。”葉拓幫王瀟點了一顆煙,道:“ 我來找你,看看你有什麼辦法。”
王瀟微微迷了眼睛:“他的行蹤我也不知道,手機號碼也換了,我聯繫不上他。不過我想他應該會找我的。”
“嗯,就是這個意思,我看他對你挺信任的。等他找你的時候我們好好商量一下。”
“我知道。”
中午葉拓吃過飯才走。王瀟則是摟着三個寶寶去睡午覺。下午三點不到,王瀟的手機響了,看來電顯示,是一個座機號碼。
“喂?”
“兒子,是我。”
王瀟心裡一突,眯眼看了一下旁邊表情同樣凝重的江若雨,對着話筒說:“爸?我去找你,別墅沒人了。”
“嗯,我打算出國,現在正在機場,沒什麼事,等我到了國外會聯繫你的。你好好的保重。”
“嗯,我知道。”王瀟一邊應下一邊給江若雨使眼色讓她馬上聯繫葉拓。
電話裡王毅石卻說:“江若雨是不是在呢?”
王瀟心中又是一緊,但馬上就平靜了,道:“她睡午覺呢,我在書房。”
“那就好。那個丫頭是橫豎看我不順眼,這次的事情也就算了,哎,只要你喜歡他,爸爸也沒有別的意見了。”
江若雨這邊快速給葉拓發了短消息。不到一分鐘就收到葉拓的回信——“OK”。
江若雨抱着被子,緊張的手腳冰涼。等了兩輩子,終於盼到了這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