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嘭！
嘭！
.........
陸恆收回目光，任憑江風呼嘯，靠在欄杆上，耳機裡是輕輕的呼吸聲。
“今年的煙花不好看啊！”陸恆嘆了口氣，任憑凜冽的寒風打在臉上，颳得臉生疼。
電話那頭有輕微的沉默，隨後故作勉強的笑聲發出。
“其實很好啊，你可以去買很多的煙花一起放，就跟我們去年那樣，肯定很漂亮的。”
陸恆雙手插在口袋裡，突兀的說了一句。
“我想你了，素素。”
女孩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彷彿咬着嘴脣一般，飽含着深情的話語吐出。
“我也想你了。”
今年的除夕夜，遠比陸恆這一生，二十年來任何一次都要冷，站在長江邊上，有雪花飄落。
江面上倒映着五顏六色的燈光，以及天上盛開的煙花的倒影。
從虛歲上來說，過了今晚，陸恆也可以看做是二十歲的人了。
或許是因爲沒有林素陪伴在身旁，獨自來到江邊的顯得十分孤獨，尤其在護欄下面的江壩上歡聲笑語傳來時，這份孤獨更甚。
遠在北京的林素此時站在自家游泳池的旁邊，斜仰着頭看着這片別墅羣裡盛開的煙火，也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彷彿少了點什麼。
二人維持着通話已經一個小時了，很多時候都是沉默着，不說話，只是感受彼此呼吸的聲音。
陸恆伸出手揉了揉凍僵的臉頰，逐步往不遠處的車裡走去。
“前些日子的實習怎麼樣？”
“還好吧，實習期那些員工也不知道我是林森董事長的女兒，還以爲我就是個普通的實習顧問。”
“怎麼想着去賣房子啊，銷售是最累人的，我以前做過，那不是一般人能夠堅持下來的工作。”
“嗯，是這樣的。我想呢，我這個寒假需要一個實習工作，老爸也想我進他公司裡面熟悉一些東西，乾脆我就來了第一線的售房顧問。這樣做，可以更清晰的知道普通市民的房源需求。我爸倒是想讓我一去就當什麼經理、主任，不過被我拒絕了，我知道自己現在沒有任何工作經驗，真要去做了，估計也是鬧笑話，還會被人詬病走後門。如果能在第一線的工作汲取一些知識和經驗，下個暑假來臨的時候，我也能往更高的職位發起衝擊。”
陸恆頓了一下腳步，但也僅僅是頓了下，然後緩步前行。
“那你幹得怎麼樣，還習慣嗎？”
電話那頭的女孩發出一聲嬌嗔，似乎不滿意陸恆的問話方式。
“哼，你是在小瞧我嗎？”
“哪裡，這不怕你不適應嗎。做銷售，每天要遇到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人，一般人很難調整好心態的。”
林素很滿意陸恆對她的關心，嬌憨的說道：“那你就不該問我習慣不，應該問我業績如何。我可告訴你啊，我在這邊實習了一個月，還是賣了四套房子的，按照正式員工的提成方式，我可以拿到一萬多塊的實習工資呢。等你來北京了，我要請你吃大餐。”
“那我可要好好想一想，吃什麼呢？鮑魚，鵝肝，魚翅，熊掌.........”
“陸恆！！！給我省着點啊，這還有我下個學期的生活費呢。”
“哈哈”
.........
“我媽媽叫我進去了，你也早點回家吧！”林素站在游泳池旁，小臉紅撲撲的，俏生生的說着。
陸恆嗯了一聲，“那你進去吧！新年快樂！”
“嗯，新年快樂！還有，愛你喔！”
“呵呵，我也愛你！”
掛了電話，陸恆聽着耳機裡面的盲音，不由搖了搖頭，嘴角微翹。
第二天，二叔、三叔一家全都開着車回到了蒼首。
與去年過年時，陸恆一家還擠在那個兩室一廳的老舊家屬小房子不同，今年陸恆家更寬敞，屋子更多，四室兩廳外加書房活動室，收拾一下怎麼也能住得下三家人。
也正是如此，以往大年初三才會回來的兩家人今年提前了一天回來，反正晚上也能住在這裡。
當然，這就得苦了陸恆，三家父母住一間臥室，陸小美、陸燃兩個女孩睡陸恆的房間，陸恆自己就去書房待着。
說是苦，其實也是開玩笑，陳蓉可不捨得自己寶貝兒子吃苦，不大不小的書房擺下一張單人牀，鋪滿柔軟舒適的棉絮，開上空調，還是很舒服的。
吃飯的時候，與去年大人督促兩個孩子高考好好考的情形不同，今年的話題幾乎全部落到了陸燃身上。
無他，陸燃已經是大四學生了，上學期結束，下學期就得面臨找工作。
她的同班同學們，有一部分早早就在上學期把工作簽訂好了，陸燃卻是挑挑選選的，耽擱了一學期。
“要我說，你那個小語種專業就該去做翻譯一類的工作，你不是熟練英法日三國語言嗎，工作應該很好找吧！”陸有發大大咧咧的說道，在陸家這個不大不小的只有兩代的家族裡，陸有發一向是最具有發言權的。
陸恆看過去，陸有發一如往常的神態，彷彿先前那場差點危及他全家的禍事沒有發生過一樣。
只不過想起之前搓麻將，打發時間的時候，二嬸笑着搖頭不打牌的場景，陸恆知道，那件事多多少少還是在這家人心裡留下了深刻的記憶。
陸燃低着頭不說話，他老爸陸有德瞪了她幾眼。
“要我說，也就是陸燃眼高手低，明明有幾家公司很看好她，就是她嫌這兒嫌那的，死活不去。”
陸燃還是不說話，只是對於父親的話，眉頭皺了皺。
陸小美吐了吐舌頭，小聲的說道：“不是姐姐眼高手低，能像她那樣在大學畢業的時候就熟練掌握英法日三國語言的其實已經很厲害了。可能是那幾家公司開出的條件實在太差了吧，或者姐姐還有些其他原因。”
陸有德冷哼一聲，不置可否的喝道：“什麼叫條件太差，要我看就是眼高手低！她現在又沒有什麼工作經驗，別人給了機會不抓住，真當自己還是天之驕子啊！”
作爲老大的陸恆父親陸有成說話了，擺擺手，勸了勸自己三弟。
“有德啊，要我看，陸燃學業這麼好，說不定還真是別人開的條件太差。你也別急，現在大學生還是很厲害的，陸燃要想找工作肯定很容易，慢慢來就是了。”
陸有德嘆了口氣，無奈的看着自己大哥，“大哥，你是不知道啊，現在所謂的大學生不像你們那個時候，其實早就不吃香了。就在去年，電視新聞就爆出上百萬大學生找不到工作呢，裡面不乏名牌大學生。要我說，女孩子家家的找個兩三千，三四千的工作就可以了，只要穩定就好。等再隔一兩年，找個好點的婆家嫁了，這輩子不就過去了。”
“爸！”
陸燃低低的喊了一聲，臉含怒氣。
陸有德可不吃這一套，瞪她一眼，“怎麼我說得不對？還是你還記着你那個前男友，捨不得分開？”
這話一出，全場的氣氛都冷了下來。
陸燃擡起頭，死死的盯着父親，嘴脣咬得死死的。
片刻後，頭也不回的下了席，出了餐廳，幾秒鐘後，防盜門那邊傳來砰的一聲。
陸有德怒氣衝衝的拍了下桌子，嘴裡唸叨着反了，反了。
陳蓉和關琯兩個人都細聲勸慰着陸有德，倒是三嬸就那麼靜靜的吃着飯，彷彿這一幕她在家早就習慣了。
看到陳蓉給自己偷偷打眼色，陸恆立即站起來笑着說道：“爸、二叔二嬸、三叔三嬸，你們先吃着，我去找陸燃姐。”
“找她幹嘛，讓她死在外面算了。”陸有德漲紅着一張臉說道，完全是口不擇言的模樣。
陸有成拍了一下桌子，喝道：“有德，你酒喝多了，說些什麼呢！”
陸恆搖搖頭，也不管這些，就出了門，身後陸小美偷偷摸摸的想要跟過來，被他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