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的生日！”邱小優說完雙手一推，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所以我做主。”
江南的冬天沒有比被窩更舒服的地方了，慶幸的是房間裡有空調，並且一直開着。
空調的牌子是“春蘭”，很親切，後來還贊助了圍棋世界大賽。再後來……。
今天是年三十，所以再捨不得邱小優還是從被窩裡出來了。閉着眼睛的方蟄，下意識的揉了揉手臂，當一晚上枕頭不輕鬆啊。
十分鐘後方蟄睜開了眼睛，實際上他很清楚發生了什麼，只是不想睜眼起來。
躺在那裡的方蟄在思考一個問題：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最終也沒個明確答案，還得乖乖的起來，回去晚了外婆外婆那邊沒準早開始準備了。
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在這個時候體現出來了，深受日本文化影響的大員人邱小優，不化妝絕不出門見人。方蟄都洗了一個熱水澡出來，她還在那裡對着鏡子折騰那張臉。
“這房間多少錢一天？”邱小優隨口問一句，方蟄搖搖頭：“不知道，沒問過。”
“五星級酒店也就是這裝修水平了。”邱小優難得沒有太誇張，一個簡單的淡妝完事。說起來還是底子好。看見等待的方蟄，邱小優笑道：“麻煩再等一會，這裡的餐廳有早餐麼？”
“不知道，沒住過。”方蟄有氣無力的回答，邱小優反而更開心了，上前來整理一下衣領：“你辛苦了，麻煩打個電話問問前臺。”
方蟄看一眼手腕上的表：“喏，都快九點半了，你覺得這時候讓人給你弄早餐合適麼？”
以前覺得邱小優的臉部線條有點硬，今天看起來便柔和了。
“勞駕再等十分鐘。”邱小優一臉笑容的去穿戴，方蟄的視線在房間裡流轉。這房間真不錯，一室一廳，鋪地毯，方蟄覺得不會太便宜。實際上如果不是方蟄，小招都不接待。
對於四維小招而言，成立以來第一次創匯了，邱小優丟了五百美元做押金。服務員沒事根本就不來打擾他們，等到兩人穿戴整齊人模狗樣的出來時，經理纔出現，雙手捧着押金單子遞過來：“請問還要住幾天，我們好安排服務人員值班。”
方蟄低頭看一眼，邱小優道：“我們一起回松江，你初幾走？”
方蟄對經理表示初五退房，經理笑着告退，兩人上車時方蟄還是問一句：“你家裡不管你？”邱小優聽到這問題臉色暗淡：“我要不是拿到了大學的獎學金，現在孩子都會打醬油了。我爲啥那麼拼命賺錢啊，一家人都指望我過日子呢。”
江城的街上車不多，堵車是不可能堵車的，尤其是今天，沒有必要人就不會出門。
看着兩邊街道低矮的建築，邱小優感慨一句：“很奇怪的感覺，明明這裡很落後，爲啥我會覺得很喜歡這裡呢？”
開車的方蟄淡淡的斜眼：“落後是暫時的，現在你喜歡這裡是因爲人的緣故。”
邱小優嘲笑的看過來：“你的臉皮真厚啊！我很好奇你哪來的自信，你一點都不像內陸人。我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臉上就帶着居高臨下的傲氣。”
“自信是因爲足夠強大，華夏政府有能力做到維護國家的安定，身爲一個華夏人，我爲啥不能自信？”方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回了一句，邱小優微微皺眉：“誰關心國家了？我問的是個人，你不要回避問題。”
方蟄笑了笑沒回答，表情似乎再說：你看，說真話沒人信。
外婆拄着柺杖站在院子門口，看着車子靠近停下，緩緩的轉身回屋裡。江城的風有點大，下車的時候方蟄卻沒感覺到冷。這一片將來要拆的，蓋了新的家屬樓，於芬從外地回來，死活要把房子給方蟄而不能。
人是需要情感的！方蟄發現下車時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自私，被父母潛移默化了麼？
邱小優是會做飯的，不過方蟄攆走她，讓她去陪着外婆。廚房裡的方蟄給阿姨打下手，兩人一起忙碌着準備一頓年夜飯。江城這邊沒有包餃子的習慣，事情也並不少。
滿滿一桌子的菜，四人落座後，打開一瓶紅酒的方蟄給外婆也倒了一杯。
舉起杯子的方蟄站了起來：“突然就不知道該說點啥了？話都到了嘴邊卻忘記了。這樣吧，俗一點，恭祝大家新年快樂，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外婆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斷過，邱小優的笑容也很真實。這個新年對於方蟄來說，心情很複雜，但總是要往前走往前看的。
初五這天方蟄悄悄的走了，米國那邊不過春節，邱小優有生意要照顧，無法久留。回到松江的方蟄選擇了老住所這邊，一個電話把言自香給叫過來，授權合約早就準備好了。
見到方蟄的言自香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對邱小優也不是那麼客氣：“我是白莉的死黨，加上過年假期還要加班，所以就別指望我給你好臉色了。”
邱小優也沒生氣，反倒一副勝利者的嘴臉：“我在意的是授權，別的無所謂。”
方蟄趁邱小優簽字蓋章的時候對言自香道：“想好沒有，遠大公司缺個法務部長。”
“年薪十萬我就放棄公職過來！”言自香開出一個讓人難以接受的條件，至少在當下沒有那個專職的法務能拿到這個檔次的薪水。
方蟄早有準備，果斷的回答：“月薪兩千，年終獎半年工資。先定三年，每年百分之二十遞增。三年期滿再定新約，公司百分零點五的乾股期權，只能分紅不能轉讓，離職收回。”
“你太偏心了，方麗華三年期滿是百分之三的乾股期權。”言自香一副不樂意的樣子，方蟄很清楚她在裝腔作勢：“你加入的太晚了，能給你分紅就躲起來笑吧。你心裡很清楚，公司其他高管的期權還不如你呢。”
簽字之後的邱小優笑眯眯的看着兩人鬥嘴，心裡默默的估算現在她手裡股份的價值。
“那好吧，過完年我就辭職。”言自香還是答應了，在律所想往上爬還是太難了。
邱小優笑問：“我的分紅呢？”方蟄扭頭冷眼看着她：“我沒記錯的話，當初換股的時候合約是這麼擬定的，你持有遠大公司的股份，但不參與國內市場的分紅。我持有的股份，也不參與貴公司放分紅。”
邱小優悻悻道：“我後悔了不行麼？”方蟄淡淡道：“現在後悔晚了，吳明珠也後悔，她就沒抱怨。”邱小優嘴上不說，心裡吐槽：她有資格麼？
“三姝公司拿到伊人品牌海外總代理的資格，雖然不含米國市場，但是代理費一分錢都不用出。你難道還不滿足？”言自香是怎麼看邱小優都順眼不起來的，心裡暗暗的抱怨白莉，這個傻女人，就拿到了一家專賣店的股份。
邱小優沒有看言自香，盯着方蟄看，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舌尖在脣上掠過，學了一句方蟄的話：“我就是喜歡你看我不順眼，又拿我沒有任何辦法的樣子。”
方蟄在言自香動手之前果斷地開口：“好了，時間不早了，你機票還沒定吧？”
言自香拿着包包起身走人，出門後摸出大哥大，一邊走一邊說話：“白莉，你家方蟄帶着邱小優那個妖豔賤貨回來了，……。”巴拉巴拉一通說，白莉那邊笑道：“你都說了籤代理合約了，還要我說什麼？”
“不是，重點不是她跟着方蟄一起出現的麼？你應該問問方蟄，這年是不是跟她一起過的。”言自香的判斷還是很準去的，邱小優那種表情，她能看的出來有問題。
白莉卻不在乎道：“我跟方蟄能有什麼結果？他說帶我回家過年，我拒絕了。”
言自香一副祥林嫂的語氣：“你真傻！我真傻！”
傻不傻的不知道，方蟄下午還是開車送邱小優去了機場，方蟄也沒想到她走的這麼急。
臨上飛機的時候，方蟄還是提醒了一句：“市場開發的時候，日韓市場不要浪費太多精力。”邱小優費解的反問：“爲什麼？”
方蟄淡淡道：“伊人是華夏的品牌，而且在米國現在還沒有成爲特別出名的品牌。按照這兩個國家人民的性格，很難接受華夏的品牌。”
邱小優想了想：“三姝公司的註冊地在米國，只要不提伊人的華夏屬性不就完了麼？”
方蟄猶豫了一下：“你覺得行就試試吧，我反正不是很看好。”
回到住所的方蟄還是看見了白莉，綁着一個圍裙正在廚房裡忙碌，聽到動靜出來看一眼：“菜都是家裡帶來的，不是我做的，熱一下就得。”
方蟄點點頭，白莉不提邱小優，方蟄也不提。沒一會白莉雙手捧着砂鍋出來了，放在飯桌上：“晚上就一個老雞湯，我帶了點鍋巴過來泡着吃可以吧？”
“就一個湯，你這麼大動干戈？”方蟄無可奈何的笑了，白莉回個笑容：“生活嘛，還是要有點儀式感的。”方蟄突然想起來，邱小優的生日禮物好像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