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就來嘛，幹啥帶東西，太客氣了。”方蟄嘴上客氣，手卻一點都不慢的過去了。
殷紅擡手掩嘴笑了起來，年輕的方總除了帥還很幽默。袋子裡的東西自然是送給方蟄的小禮物，不過一套化妝品而已。相處的久了，殷紅也知道方蟄的事情，所以送一些女性用品。
“我放方總車上吧，別累着方總。”殷紅也開起玩笑，把袋子放車後排，關門後回頭笑道：“有兩個事情要談，方總方便麼？”
“上車談吧。”兩人上車，方蟄習慣性的點上煙時，殷紅笑道：“方總和遠大公司現在可不得了，上午在市行開會，領導還提到了遠大公司，指示我們支行加大扶持力度。我們行裡就我跟方總熟一點，領導就讓我來了。還有一個事情，就是制服採購，方總有興趣麼？”
看見方蟄臉上的驚訝，殷紅不禁暗暗的得意的時候，方蟄笑道：“看來要恭喜殷經理了。”
這次輪到殷紅驚訝的反問：“這你都猜的出來？”方蟄回頭看看：“配車呢？怎麼沒開？”
“我一個排名墊底的支行副行長，公車私用這種事情還是少做爲好。銀行這兩年風聲挺緊的，特區省那邊一堆爛賬收不會來。樓倒是收了幾棟，錢一分沒有。這房子不能就那麼丟在那的，好歹房子蓋好了。這不，對外出租，還得拍專人去盯着。”
殷紅這話無疑跟她的現狀有關，方蟄笑道：“又不是你們一家，你們好歹還有房子能出租，特區省那邊的爛尾樓不知道多少，沒個二十年都緩不過來。”
“上千萬的貸款，就回來兩棟住宅樓，租金一年都不夠利息的。就爲這個，分管副行長提前退休了，真要是爛尾樓，那就得進去。我是託了方總的福，去年任務完成的不錯，加上遠大賬戶的資金償還貸款綽綽有餘，現在就怕方總不肯繼續貸款呢。”
方蟄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扭頭凝視：“才上任？第一炮？”
這話有開車的嫌疑，不過殷紅並沒有放在心上，反倒是很認真的點點頭：“能不能打響，就拜託方總了。今年的任務很重啊，尤其是我們支行，面對那麼多缺錢的國企，就是不敢繼續放貸。遠大這種公司能多貸一點，我們的壓力也小一些。”
方蟄想了想：“遠大最近要蓋大廈，總金額接近十個億，你們一家吃不下來。”
這話的意思殷紅很明白，不是說這家銀行拿不出那麼多錢，一個是還貸風險，一個是吃獨食的風險。還貸風險不大，遠大是民營企業，敢蓋樓說明有那個底氣。
“能說具體一點麼？”殷紅沒着急表態，這事情比較大，需要了解更多的情況。
方蟄想了想道：“有的事情不能跟你說，你只要知道遠大要在水家嘴蓋一百米以上的樓就行了。遠大是一家民營企業，你們需要謹慎一點來衡量其中的利弊。”
殷紅很乾脆的點點頭：“行，我先回去瞭解一下情況。這樣吧，約個時間，三天後一起吃飯細聊？”本來計劃請方蟄吃飯的，但是方蟄說了在車上談話，說明請客吃飯沒機會。
方蟄沒立刻答應：“只要看到時候有沒有時間，應該是有時間的。具體再定吧。”
殷紅下車開着她的小木蘭走了，方蟄嘴上不說，心裡還是很佩服這個女人的。一般人真要升官了，還能不膨脹一下，不就是配車開回家麼？不用司機都算低調了。當然銀行系統壓力大也是一個原因，特區省那邊爛尾樓比比皆是。
孟娟每次看見方麗姝，心裡都爲白莉抱不平。這邊的房子是新的，爲啥白姐不來住呢？
方麗姝當然意識到孟娟對她的態度不冷不熱，也儘量的示好了。可惜沒啥效果。
原因她還是能猜到的，所以，我又沒做錯，你怪我？
好在孟娟很懂事，非常的有分寸。方麗姝也很有數，沒有去搶廚房裡的活。方蟄是江城人，口味距離松江這邊差距還是很大的。別看方蟄在松江讀了四年大學，又留下來創業兩年。對本幫菜的接受程度還是非常低的，孟娟算是老鄉，家常菜很對方蟄的胃口。
這是方麗姝無法改變的事實，她也想去學習，但是孟娟不交，方麗姝只能站在一邊看，然後吃菜的時候記住口味，回去自己練習一下。就爲這個，家裡倆倒黴孩子沒少抱怨鹹了。
聽到門口的動靜，方麗姝趕緊過來迎候，對於未來她的想法不多。重新組建家庭點事情，自打跟方蟄一起之後就沒想過，哪天方蟄真要娶妻了，她或許會思考這個問題。
進門換鞋的方蟄已經習慣了老爺作風，真不是他偷懶，而是兩邊都一樣，都是進門就蹲在門口，把準備好的拖鞋放在面前不說，還動手幫忙脫鞋。不是方蟄堅持，自己脫鞋都省了。
“誰欠你錢了？嘴撅的能掛醬油瓶了。”方蟄看見站在對面的孟娟，直接懟一句。
“鍋裡還有雞湯。”孟娟掉頭就跑，降維打擊面前毫無反抗餘地。她也知道方蟄就是要提醒她，或者說是敲打一下。你可以有態度，我接受不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小丫頭片子，操心的事情還不少呢。”方蟄沒放過她，又懟一句。起身的方麗姝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低聲道：“你幹啥呢？小姑娘懂什麼？跟她計較也不怕丟面子。”
“你這個性子得改，不然就只能一直是水嫩的小白菜，讓人洗洗下鍋炒着吃了。”
這也算是方蟄善意的提醒吧，當然不是針對孟娟，而是在外面也是一樣。
“在遠大公司誰敢拿捏我？月底的時候我記仇，包銷的時候我記仇。”方麗姝笑着揮舞一下拳頭，方蟄眼神不對的時候，她低頭淺笑：“好了，別這麼看人，老太婆了。”
方蟄拉着她的手，走到衣櫃前的大鏡子跟前：“你自己照照鏡子，老太婆三個字從你嘴裡出來，你虧心不虧心？別說廠裡那些剛結婚的少婦，就算家裡這個小丫頭，看着沒你嫩呢。”
方麗姝趕緊回頭看看，發現是關着的才鬆一口氣，心裡已經開心的快飛起來了，嘴上還是含蓄的表示：“瞎說什麼？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啪！”屁股上捱了一下，方麗姝伸手捂着的時候，方蟄開門出去了：“吃飯了。”
孟娟吃的比較快，方蟄見了忍不住說她：“吃慢點，豬搶槽呢？一個姑娘家，儀態不要了？”這小姑娘以前吃飯都不上桌，後來被方蟄逼着上來了，開始糾正她吃飯的樣子。
“怎麼吃不是吃？小雞啄米似得，不嫌麻煩。”孟娟嘴上硬着，動作卻慢了下來。
方蟄倒是吃的很快，吃完就回書房，三室一廳的房子，總算是有專用書房了。包裡有沒看完的報表，方蟄還得仔細看看。方麗姝隨後跟進，手裡一杯茶放下：“江東那邊發展勢頭很好，尤其是米國那邊廉價市場開拓的不錯。老吳和梅影要求再招一批女工。”
方蟄伸手敲着桌子，看着報表，喝一口溫度正好的茶，放下杯子才搖頭道：“這東西國內很快就有跟風的，沒有任何技術含量的東西。算了，這東西還有個五六年的好光景，擴大生產很有必要。回頭還是要提醒廠裡這些管理層，伊人的根基在國內市場。”
正說着呢，書桌上的電話響了，方蟄拿起電話很是驚訝：“起這麼早？”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爲了賺錢辛苦一點是值得的。我又不是雲珏和吳明珠，她們命好啊。一個在國內有家裡當靠山，一個在米國拿到了小姨的繼承權。我只能靠自己呢。”邱小優話裡的酸味，方蟄隔着太平洋都能聞的到。
“有事說事，這是國際長途，你有事發個傳真就是了，不要緊的還能寫信呢。”方蟄看似好心，實則是嫌她煩人。提到雲珏，方蟄還是很心虛的，回國之後開始還每天電話聯繫，後來發展到一週一個電話。
“南美那邊的市場我打開了，有襯衣的生意，能做麼？能做樣品圖案我給你傳真過去。”邱小優開始說正事了，方蟄很自然的反問：“貼牌？”
“我哪有那個能量去跑貼牌業務？就是低價市場，擺在超市裡賣的。一件成本到岸不能超過二美元。”聽到這個條件，方蟄也就是夠不着這個女人了，夠的着能當場抽她。
“還能做朋友麼？”方蟄果斷的無恥的反問，這時候談感情很正常。
“哈哈，你跟我談感情？好啊，談錢我出家二美元，談感情我給你加一美分。”
“你的意思，我們之間的感情就值一美分咯？那你去找別人供貨吧，我的感情很值錢。”
“不要臉，你說個底價，別浪費我的電話費。”
“現在沒法說，襯衫這東西還有能不能做的？要看數量，少於十萬件就別提了。”
“可以，預付百分之三十，你給個單價。”
“明天我瞭解情況再跟你確定下來，十萬件都不知道夠不夠一個集裝箱。掛了！”
方蟄說完當的掛了電話，方麗姝聽的明白，立刻道：“要不我去公司一趟？”
“去洗澡吧，不差這一會。”方蟄每次提到洗澡，方麗姝的臉都會發燒。
“我去看看孟娟走沒走？”方麗姝動作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