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章 暗夜黑影
“縣委要來機械廠開座談會？”這個消息像一陣風一樣，迅速傳到了盧江機械廠相關人員的耳中。參加座談會的人爲5個廠級領導及其家屬子女，全體中層幹部，全體財會人員。
這是什麼樣的座談會？得到消息的人都忍不住議論紛紛，因爲會議參與人員實在是太奇怪了！
不過，奇怪歸奇怪，並沒有人敢違背縣委的要求，紛紛帶着家屬子女前來。當然，縣委也不是一點不講人性，凡已經退休2年以上的老人，凡還沒有參加工作的在校學生，均不在參會人員之列。
盧江機械廠的廠級領導班子並不多，但中層幹部卻非常多，擁有副科、正科職級以上的人，多達60人以上，稍爲算一算也差不多，盧江機械廠內設機構，與盧江鋼鐵廠相當，廠黨委系統、廠辦系統、生產系統、銷售系統、採購系統、後勤服務系統、羣團系統等，哪個系統不是幾大部門，十來個科級副科級領導幹部？
縣委通知開會的時間是8點30分，機械廠的人可不敢8點30分纔到場，機械廠的人，不論距離廠辦公大樓遠近，一律都在8點15分前趕到了會場，有的人家住縣城，接到鄰居的告知電話後，騎着自行車幾乎是一路飛奔着，向機械廠衝去。
廠長邱文學見該到的人都到齊後，便帶上5名廠級領導以及廠辦主任、黨委辦主任共計7人，來到機械廠大門口等待縣領導。
在邱文學看來，縣委說8點30開座談會，8點35左右能夠來到機械廠門口已經算是很守時了，但是。讓邱文學吃驚的是，他的人還沒在門口站好隊，幾輛汽車打着車燈就已經到了廠門口，守門的大爺藉着昏黃的路燈看到是一溜小車，不管不顧地擡起了攔杆。讓邱文學等人只得站在門邊看車隊進廠，好在一輛車內傳出一個聲音：“邱文學，帶着你的人去會議室吧。”
“是。”邱文學大手一揮，衆人又屁顛屁顛地向辦公大樓跑。好在廠大門正對面就是辦公大樓，雙方的距離也不過50米，累不着他們什麼。
剛纔那個聲音。是縣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許蜀康的聲音，如果不是這道聲音，邱文學有可能會在門口尷尬一會兒。
因此，邱文學對許書記這一聲招呼，心懷感激。
當邱文學一行趕到辦公樓下時，縣委書記胡永生一行也剛剛下車站好。於是衆人一邊寒喧，一邊向會議室走去。
雖然出了火災，死了人，但會場內上百人依然爆發發熱烈的掌聲！
說是座談會，但因爲人太多，不可能是圓桌會議，因此。胡永生當仁不讓地帶着縣委一衆領導向主席臺上走去。按照胡永生居中，然後一左一右地排下去，趙無極剛好坐在縣長安福林和縣委副書記、縣紀委書記張聖元同志之間。
見所有人都坐好，胡永生拿起話筒開始講話：
“同志們，大家白天工作忙，縣委的工作也很忙，因此這個座談會便臨時動議，放在晚上開。同志們，我說縣委工作忙，有些同志可能不以爲然。你們縣大爺真的工作忙嗎？不就上班時，一張報紙一杯茶嗎？也許，這種現象是有的。但這幾天，還真的很忙。
在這裡，我先向大家通報一個好消息。香城港的理想國際集團以及米國富商已經決定在盧江投資兩個大型製藥企業，其中一個名叫‘回春堂’的公司投資總額將高達40億米元，同志們，40億美元是多少呢，按國家的外匯牌價，40億米元就是260億華夏幣！而因爲投資巨大，這兩個企業的佔地面積將達到3000畝！”
“尼媒，3000畝？天啊，機械廠這麼大，也才180畝地呢！”衆人頓時被胡永生放出的“衛星”給吸引住了。
“當這兩個企業建成之後，據估算，每年至少能給盧江縣提供5億元的財政收入，同志們，知道盧江去年的財政收入是多少嗎？去年，盧江的財政收入只有可憐的8300萬！
同時，這兩個企業將向盧江及全國各地招收到少3萬名青年工人！凡盧江籍戶口，年齡22週歲以下的初中畢業生，都可以去報考該廠的工人！
同志們，你們說，面對這樣的財神菩薩，我們縣委該不該忙啊？”胡永生提出一個問題，似乎是需要下面的人回答，但不等回答，他又立即說道，“好了，現在開始開會！座談會第一項，請縣委副書記、縣工業委員會書記趙無極同志講話，大家熱烈歡迎——”
有人想到，胡永生這是既當主持人，又作了引言式講話，但這個引言式講話似乎並不切合今晚這個座談會主題。
掌聲之後，趙無極拿過話筒（沒鳳山條件好）：“同志們，這個座談會是我建議縣委召開的。大家都知道，昨晚12點也即今晨零點，就是這幢樓的財會室發生了火災，一個名叫胡小麗的財會人員被當場燒死在現場，據說還有很多重要的財會資料也被燒燬了。
警方正在深入調查，尋找失火案原因，有傳言說胡小麗是個貪污分子，因爲懼怕縣委的‘清產覈資’而畏罪自殺！也有人說，財會室的失火是個意外，是胡小麗不小心踢翻了桌下的汽油壺，衆而引發了火災，總之傳言非常多，傳言太多，似是而非，不利於生產，不利於穩定，因此，我在這裡給大家講一個故事，看能不能對大家有所幫助！
這個故事的名字叫‘暗夜黒影’——
昨天下午6點下班前，機械廠財務人員陸續下班，老會計周澤安與往常一樣走在最後，他把窗戶關好，又把窗簾拉攏，但是。昨天的窗軌似乎出了一點問題，窗簾總是拉不攏中間有一條小縫兒，週會計是一個十分負責的人，他踏上座椅，再踏上桌子。將絞在一起的兩個窗簾導軌給分開，最終把窗簾合上，直到來絲無縫後，才拍了拍手，走下桌子。
周老會計又拿來抹布，將桌上的鞋印抹去之後。然後又看了看財會室內有沒有不恰當的地方，直到他十分滿意，纔出門將財會室鎖上，而且，周老會計與平常一樣，還推了推財會室的門。最後沒發現任何異常，才欣然而去。”
當趙無極提到周澤安時，全場眼光一下子就集中在周老會計身上，而周老會計更是驚訝得張大了嘴巴，這個趙書記，是如何知道自己做了這些事情的？難道，他當時就在門口看着自己？可是。這根本就不可能啊，一個縣委副書記站在門口看自己慢慢收拾屋子，這算哪門子事啊……
趙無極沒管下面的人有多驚訝，繼續着他的故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晚上7點半，廠團委書記陳揚來到二樓的團委辦公室，接着陸陸續續來了幾個青年團員，他們討論了近期團組織方面的工作，決定本週末在廠職工俱樂部搞一些舞會，財會人員胡小麗也參加了這個會議。不用說大家都知道，胡小麗是機械廠的文藝活躍分子。會議開了半個小時，就結束了，辦公大樓最後一盞燈光也熄了火，大樓歸於黑暗。”
趙無極講到陳揚時。衆人的目光刷刷刷地向陳揚掃去，而陳揚雖然也非常驚訝，但卻津津有味地聽着趙書記講的故事。陳揚是85年分配到機械廠的大學畢業生，本來學的就是機械，80年代的大學生本來就如熊貓般珍貴，因此分到廠裡後，陳揚還是很受重用，在年初，廠黨委便安排陳揚擔任了機械廠的兼職團委副書記，先培養培養再說。
相對於其他人來說，陳揚並沒有驚訝於趙無極對機械廠的事知道得這麼細，因爲這找人打聽很容易打聽出來，事實上，警察早就對這個情況調查了幾遍了，陳揚驚訝的是趙無極這麼說，肯定還有深意，趙書記不是說，他的故事叫“暗夜黑影”嗎？
“晚上9點，辦公大樓再次亮起了燈，生產副廠長楊學康到辦公室取了一包茶葉，然後回家去了……晚上10點，這是一個關鍵的時刻，一個黑影手提兩個玻璃瓶，走進了辦公大樓。我們姑且把這個黑影稱之爲A，A手提兩個玻璃瓶是什麼呢，別人問起時，他就會說是酒，事實上，他從廠區門口提進來時，守門的大爺就問過，A的回答也是酒，但實際上，A手上提的是兩瓶汽油……”
趙無極講到這裡時，現場有個青年明顯地臉色緊張起來，不過，趙無極繼續講下去，“A進入辦公樓後，在黑暗裡站了至少一分鐘，然後在幾個深呼吸後，來到底樓樓梯下放衛生工具的地方，又掄出一個塑料壺，不用說，這個塑料壺內同樣是汽油，然後，他就輕手輕腳走到巷道最裡面的財會室門口，掏出一把鑰匙，將財會室的大門打開，請財會室工作人員把手舉起來，我看那黑影A是不是你們中的一個？”
現場有6個人立即起舉了手，趙無極示意他們把手放下，“很好，那個A不是你們中的一個。好吧，我繼續說下去，A進入財會室後，並沒有開燈，而是把兩瓶汽油放置在桌子上，然後從身上隨身衣兜裡摸出一截導線，爬到桌子上從日光燈管接頭處把導線接好，然後把導線纏到汽油瓶的瓶塞上，當然，那瓶塞已經變成了兩團棉花了，而兩根導線前端相距不過2mm，黑影A做這一切，做得非常慢，最後，大約在半個小時後，黑影A終於完成了他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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