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秋容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帶出三四部遠。
靜王世子話剛出口,便也發現太過了。連忙便追上來:“阿平,你別生氣嘛!我也就隨口說說,我這不是羨慕嫉妒你嗎?你娶了個溫柔可人、善解人意的好夫人。哪像我,我爹孃逼我相看的全都是些兇婆娘,一個個都討厭死了!”
龍域平不理會他,徑自拉着羅秋容往前走。
見狀, 靜王世子便知他是氣大發了,趕緊把認錯的話說了一籮筐又一籮筐,姿態擺得低的不能再低。一直從樹林裡說到道觀裡,也不管裡裡外外的道士們看着是什麼想法,他的心裡眼裡只關注着龍域平的反應。
一直拉着羅秋容回到房中,龍域平才停下腳步:“你也要納妃了?”
說了半天,他就記住這一句?
靜王世子哭笑不得。無奈點頭:“是啊!以前我一直抓着你當擋箭牌,我爹孃再逼我我也不從。可是現在,你都已經成親了,還和她這麼相親相愛,他們便都勸我死了心,早點也成親好了。這不,天天不是逼着我看畫像就是逼着我各家走動,才一個月不到,我們府上都已經辦了好幾場宴會了,什麼賞花宴、賞月宴,各種名頭層出不窮,請的也都是各家尚未出閣的小姐。你說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你也是該成親了。”龍域平贊同點頭。
靜王世子恨得咬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我娶那些庸脂俗粉,我纔不幹!他們一個個還沒你好看呢!”
這皇家的人一個個都只盯着皮相看的嗎?
羅秋容心想。一個平固縣主也就罷了,這個靜王世子也是如此。龍域平身邊還有沒有一個正常人了?
正想着,龍域平已經拉下臉:“以後,別在我跟前說這種話。”
靜王世子嘴兒一撅:“幹嘛?以前這麼說你不也都沒生氣嗎?現在爲什麼不行了?”
“因爲我已經成親了,我有我的夫人了!”龍域平義正詞嚴的道,一手緊緊握住羅秋容的手。
靜王世子跟着瞧過來,羅秋容無奈一笑。靜王世子臉上的羨慕嫉妒更爲明顯。
“好了好了!知道你已經成家立業,要樹立你的男子漢氣概了,我以後不說了還不行嗎?”
龍域平輕哼了聲算是答覆。
這冷冰冰的俏模樣,別有一番風韻。靜王世子眼神一閃,又不由自主的朝他這邊靠了靠,嘴裡小聲咕噥着:“但你就是長得漂亮嘛!”
“滾!”
龍域平忍無可忍,一聲低吼。
靜王世子嚇得一跳。“阿平?”
“滾!滾遠點,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龍域平怒吼不斷,手裡的茶杯等物也連綿不絕的飛了過來。
靜王世子被砸得哇哇大叫,無奈只能雙手抱頭。“好好好,我滾我滾,你們好好在這裡清修,過段時間我再來看你們!”
人是連滾帶爬的跑了,龍域平才放下手,胸脯依然上下起伏個不停。
羅秋容見狀,卻不上前來勸,而是站在一旁低低的笑了。
龍域平眼神一冷:“很好笑嗎?”
羅秋容點頭。“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對一個人癡迷成這樣。尤其還是……”
接下來的話可不敢說了,龍域平的眼神陰沉沉的,彷彿只要她敢說出來,他就能把她給撕了!
“看來這些日子我真是太縱着你了,你什麼話都敢和我說了!”咬牙切齒的低吼出聲,“你是不是後悔嫁我了?”
“你說什麼呢?”羅秋容一臉無奈。
龍域平冷哼。“我現在被貶斥到這裡,一個多月了,卻不曾聽到宮裡半點消息。外祖母病重,皇上忙着給太子選新的太子妃,怕是沒人能想起我來了。所以你也還是動搖了是不是?”
“我哪有!”羅秋容低呼。
“沒有?既然沒有,那你剛纔笑什麼?是不是想起當初他說要娶你回去做側妃的事了?剛纔聽他說要娶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你是不行心動了?”
“你……你簡直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是啊,當初要不是我無理取鬧,我怎麼會來到這個鬼地方?吃不好穿不好,晚上還凍死人,一點意思都沒有!”
聞聽此言,羅秋容臉上血色漸漸退去。“你後悔了嗎?”
“是啊,我後悔了!我悔死了!當初我真是吃錯藥了!你們羅家的女人肯定都是狐狸精變得!一個個就會勾人!”
龍域平咬牙切齒的甩出一句,也不看羅秋容慘白的臉色,便一甩袖子,轉身走了!
接下來幾天,龍域平都獨自一人住在外頭,竟是對羅秋容視而不見。
原本還甜甜蜜蜜的兩個人,之間的氛圍一下就冰冷了下來。裡裡外外的人也都不敢大聲說話,唯恐說話聲音高了點便遭到侯爺一頓訓斥。
便是每天來送飯的小道士進來了,也都是趕緊放下東西便跑。
平楊侯夫妻吵架了的消息,很快便從山上傳入了京城內。
太子聽後大笑不止。“你說的果然沒錯!那女人就是個喜新厭舊的,現在才吃了一點苦,不就又開始尋找下一個了?這羅家的女人,的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殿下您說得對!羅家的女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高長柔隨侍一旁,殷勤的爲他斟酒。
時隔這麼久,可算是有了點樂子。太子高興的直點頭:“他們終於鬧掰了,實在是太好了!不枉孤等了這麼多天!現在,該輪到你出馬了!”
“我嗎?”高長柔一臉驚恐,“殿下,婢妾只怕不行呢!”
“孤說你行,你就行!”太子冷哼一聲,“再說了,之前你不是被她逼着在她跟前跪過一次嗎?”
高長柔臉兒一白,立馬也咬牙切齒起來。“那是婢妾這輩子最恥辱的一次。”
“所以,現在孤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找回面子。也讓那個女人在你跟前好好跪上一跪。”
高長柔立馬雙眼放光。“真的可以嗎?”
“現如今,太后病重,父皇的心思都放在延醫問藥上了,誰還管的了那個犯了大錯的臭小子?不趁此機會落井下石,難不成你還等着太后病好了再把他們給抓回來嗎?”太子冷笑。
高長柔連連點頭:“殿下說的是!可是……皇上不是吩咐了您要在東宮閉關念書的嗎?”
“孤是不能出去,但沒說別人不行啊!”太子嘴角微勾,笑得一臉得意。
高長柔眨眨眼,立馬懂了。
第二天一早,便有一輛馬車從東宮駛出,倒是高美人奉太子之命,千萬清虛觀爲病中的太后娘娘祈福。
美人的排場擺得極大,前頭有人鳴鑼開道,後頭還有衛隊隨行,一路浩浩蕩蕩朝城外的清虛觀去。
這一行走了足足一天的功夫,才終於在薄暮時分到了山頂上。
此時,已經是羅秋容和龍域平冷戰的第五天了。
當聽說太子身邊如今最得寵的高美人抵達時,龍域平一聲冷哼,徑自提了弓箭去了後面樹林裡。
高美人也並不在意,只叫人收拾了廂房,便帶着貼身的宮女以及太子賞賜的侍衛朝羅秋容所住的廂房趕了過來。
此時羅秋容正在臨窗作畫。忽然見到一大羣人浩浩蕩蕩的殺過來,只是擡頭瞟了一眼,便又低頭描摹起來。
高美人高昂着下巴,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打量了一番樸素的房間:“這就是侯夫人住的地方?是不是太寒酸了點?”
“不過是住人罷了,寒酸不寒酸有何關係?”羅秋容淡然迴應。
高美人冷笑:“少說這種冠冕堂皇的話。以爲我不知道嗎,你自從嫁到我們高家後,便一直養尊處優,後來當了平楊侯夫人更是窮奢極欲。都說由儉入奢易,但由奢入儉難,我纔不信你就能適應這個破地方!”
羅秋容垂眸不語,精力彷彿都放在了跟前的化作上。
高美人見狀,大步來到她身邊,一把奪過畫筆。“我和你說話呢!”
羅秋容無奈擡頭。“不知高美人有何指教?”
“指教談不上,我就是來問問你,現在可後悔了?”高美人居高臨下的問。
羅秋容輕笑。“所有的路都是我自己找的,也都是我自己走出來的,我有何好後悔的?”
“你這是在強撐。”高美人冷哼。
羅秋容微笑。“美人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高美人大聲道,繼而洋洋得意的瞧着她,“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跪在我跟前磕一百個響頭,我就大發善心回去求求太子殿下,讓他放了你回去。”
“一百個響頭?”羅秋容似是被驚到了。
高美人眼中射出兩道冷芒。“當初你逼着我和我娘在你們家裡下跪時你就應該料到會有這一天!”
“我想你是想太多了。”羅秋容淡然道。
高美人臉上的得意一凝。“你什麼意思?”
“高美人你可是前任狀元郎的妹妹,又從小學富五車,難道連我話中之意都聽不懂了嗎?”羅秋容淡淡掃她一眼,便又回身拿起毛筆——
“這個頭我不會磕的,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