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着三天,校園暴力事件倒是沒有發生,日子過的平靜,只是班上的人依舊看肖錦倫像是局外人一般。
除了在課間會轉過頭和他說幾句話的李蘭。
肖錦倫發現李蘭除了和自己說話,對班上其他的人也不太搭理,上課經常看着窗外發呆,鮮少聽老師講課,他回過頭看了看後面貼的班上的成績排名,李蘭在中間。
肖錦倫對別人對自己的態度倒不在意,一點兒都不玻璃心,他反而覺得省了事兒,至少現下不要想着怎麼和這些幾十年後,並且是比自己小了十歲的同學相處。
班長丁玲是個喜歡說話的姑娘,在上午第二節的課間拿這一疊的紙走了進來,站在講臺上揚了揚手,“大家聽着了,市裡面的‘三獨’比賽要開始報名了,下週在學校裡面有個初賽,你們要報名的到我這兒拿表格。”
一時候,教室裡開始喧譁了起來,大家都開始議論了起來。
肖錦倫不知道‘三獨’比賽是什麼,只聽着別人議論,想着這應該是個才藝之類的展示比賽。
他對這些出風頭的事情倒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只希望低調點兒不要再出什麼事情。
李蘭也站起身拿了一張表格回來,她剛坐下來,旁邊的坐着的張倩就和她搭話,“李蘭,這次你去參加閉上毫無懸念的是一等獎,你都參加了兩年了總得爲其他的人留個名額出來不是。”
本來是十分俏皮的誇讚,因爲當事人沒有迴應,說話的人略微尷尬。
李蘭把報表格隨手夾在英語書裡,她回過頭看着低頭寫字的肖錦倫,“唉,我說你這字寫得真漂亮,和你以前完全不同啊,難道你還專門練了書法。”
李蘭的話引起了周圍的人注意,幾個人把脖子湊了過來,“天,這真的是你寫的?像印刷上去的一樣,肖錦倫以前沒看出來你又這一手啊。”
肖錦倫知道自己的字跡和之前天差地別,但是別人怎麼也不會想到殼兒裡面已經換了個人。他笑了笑,言顧其他,“多練自然就好了,先描紅,再臨摹,總會寫的好的。”
肖錦倫的毛筆字蒼勁有力,飄逸俊秀,上一世醫院有什麼公告都是讓他着筆。
他六歲開始隨着自己的父親學寫毛筆字,確實是描紅,臨摹,一套這麼下來的,後來去上學,父親送了他一隻進口的鋼筆,筆頭是由金屬製成的,書寫起來圓滑而有彈性,倒是比毛筆更加好用,也方便。
“肖錦倫,你的字寫的這麼好居然還藏着,我們班負責下個月展覽欄的黑板報,正愁找不人,你可要負責板書,而且不能推遲。”宣傳委員聽着聲音尋過來,看着字跡,條件反射的覺得應該先下手爲強,給自己招攬一員大將。
“榮幸。”
這邊的動靜太大,蘇逸皺了皺眉,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季樊青,倒是別過臉沒有說什麼。
下了中午,肖錦倫剛準備走,李蘭把比賽的報名表格從書裡面抽了出來遞給了他,“書法家,幫我填一下吧,我的字寫的醜。”
肖錦倫接了過來,李蘭在一邊念信息,他把一一寫了上去。
原來李蘭是會彈奏鋼琴。
肖錦倫低頭看着李蘭的正叩擊桌子的手指,小指散開時超過了四指的第二關節,並起來幾乎與四指同長了,而且沒有指甲,這確實天生適合彈鋼琴,並且經常彈鋼琴的手。
因爲快期中考試了,剛下課的食堂也人滿爲患,有部分人還留在教室裡面複習剛好錯開人流的高峰期。
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不用學習將來會無憂無慮,有錢人畢竟是少數,讀書對於某一部分人來說,是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
重點初中,重點高中,重點大學,名企,這一條康莊大道息息相關。
很不幸,這一部分人也包括肖錦倫。
“嘖,她當她是什麼啊?叫你幫着她填表格就填表格,自己沒有手嗎?拽什麼拽。”剛剛和李蘭搭話,李蘭沒有去搭理的女生看着對方的背影消失在了教室的門口,回頭和肖錦倫說。
肖錦倫只笑了笑,沒有說話。
背後說人的是非可不是什麼好秉性。相反,肖錦倫倒是對李蘭有好感,他在德國的時候就有一個交好的德國姑娘,說話像是放鞭炮一樣,卻爲人爽快,那時候自己異國他鄉又沉默寡言不合羣,那個德國姑娘幫了他不少。
李蘭是這個班。第一個和他說話的人,雖然脾氣差了些,卻也讓個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個德國姑娘。
“唉,聽說這次的比賽有獎金,一等獎的前三名各有五千。”另一個人插話。
“不會吧,去年不是沒有嗎?”
“我聽說是今年拉了贊助,不過,李蘭也不缺錢吧。”
肖錦倫轉過頭,“這個比賽有錢拿?這是個什麼比賽?”
張倩看着肖錦倫,“‘三獨’啊,就是獨唱,獨跳,獨舞。你不會不知道吧?”
肖錦倫倒是不恥下問,“你能說得再清楚點嗎?”
“就是一個才藝比賽,在市裡面拿了一等獎的前面三名就有資格去省裡面比賽,要是在省的三獨比賽一等獎高考時可以加10分,二等獎加5分,還能參加各個大學藝術類的‘特招’考試,李蘭從小學鋼琴,估計有十級了吧,她高中會把鋼琴當作特長去參加藝術考試,藝術生的文化線要比文化生的低很多。”
肖錦倫似懂非懂,按着自己的理解,貌似有一門才藝可以讓大學放寬政策錄取,不過他倒是抓住了關鍵點,有五千的獎金。
五千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是一筆大數目,他現在已經是捉襟見肘了,變成了一個見錢眼開的人。
“拉小提琴可以嗎?”
張倩覺得肖錦倫今天奇奇怪怪的,問出這麼些傻的問題,卻一本正經的又不像是開玩笑,“當然可以,一個演奏,隨便你選什麼樂器參加比賽。怎麼,你去拉小提琴?別告訴我你除了寫字好看還會拉小提琴。”
最後幾個字尾音上翹,帶着揶揄。
“嗯,我想去試試,大賽的舉辦方會提供參賽的樂器嗎?我也要去拿一張報名表。”
肖錦倫這話一說出來,一瞬間教室裡的人都看着他。
“你是開玩笑的吧,你問我主辦方提供不提供小提琴?難道你要拿着主辦方提供的小提琴去參加比賽?”張倩攆去了臉色的笑,臉色一肅又說,“參賽的樂器當然要用自己的,主辦方怎麼可能提供,我勸你最好就此打住,那不是可以鬧着玩的場合。”
肖錦倫正色的看着張倩,語氣淡然的說:“比賽是公開的,誰都有資格,我自然可以參加。”
“隨便你,你要去丟臉我自然不會攔着你。”張倩哼了一聲,她覺得肖錦倫的腦子一定是壞掉了,而自己居然還被肖錦倫饒了進去解釋這麼多也夠傻。
解決了中飯,肖錦倫再回到教室,剛踏進教室,他就覺得不對勁,這班上的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比第一次更加古怪了。
他倒是不去理睬,直接走到班長座位的前面,“可以給我一張報名表嗎?”
丁玲餘光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肖錦倫,皺了皺眉沒有擡起頭的說:“我一共就拿了幾張報名表,現在沒了。”
周圍的人看着肖錦倫吃癟,再看看丁玲的一臉不耐煩,都覺得肖錦倫這次牛吹的大了,怕是不好下臺了。
“既然沒了的話,我待會自己去找班主任拿表格。”肖錦倫平淡的說,他自然不會被這羣小鬼激怒。
“你不嫌丟臉,我還嫌你丟我們班的臉,我就沒聽過你還會拉小提琴。而且還想着問主委會去接小提琴去比賽,你譁衆取寵的事兒我勸你不要做,這樣只會讓別人更加的討厭你。”
肖錦倫一臉雲淡風輕,“我自然是知道我在做什麼,我的事情,不勞煩你操心。”
丁玲嗤笑一聲,從課桌裡拿出一張報名表拍在桌子上,“你以爲你是誰,我會去操心你,你要去就去,簡直不可理喻,自取其辱。”
丁玲身邊幾個關係較好的在安慰她,看着肖錦倫的眼神也十分的不屑,“他要去就讓他去,也就你這麼善良,咱們就等下個星期着看笑話就得了。”
“對啊,指不定別人可以走諧星的路線,咱們還擋了別人的道。”
肖錦倫拿着報名的表格往回走,這些倒是沒有放到心裡去,上一世自己被打成j□j的時候,多少的流言蜚語加身?,他都已經麻木了,這些算不了什麼。
李蘭走進教室瞧着不對勁,怎麼一教室的人都在討論肖錦倫,而且前面那幾個平時就氣焰囂張的還聲音這麼大,指桑罵槐的說的也不是什麼好詞。
她坐了下來,微微側過身體,“書法家,你幹了什麼事情惹了衆怒?”
“我拿了表格,要參加那個才藝比賽,就是你參加的那個。”肖錦倫把填好自己信息的表格遞給李蘭。
李蘭接過來看了看,“真的假的,你要拉小提琴?那咱們有伴兒了。”
“我要問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李蘭擡起頭。
“你知道哪兒可以租到小提琴,而且價格還不貴?”還有一個星期比賽,他要現在就開始練習手感,肖錦倫其實也不敢保證自己能有上一世的水平。
不過,能有個六成也差不多,畢竟是中學生的比賽,重活了一世的他可以算是不怎麼光彩的混在裡面作弊。
肖錦倫十二歲的時候開始隨着到中國來傳教與外公交好的法國人學小提琴,開始只是覺得新鮮好玩,小提琴的琴聲悠揚好聽,便吵着要學,沒想到那法國人當真認真的教習了起來,一拉就是許多年。
後來那些顛沛的歲月,倒是把那把琴一帶在身邊,肖錦倫萬萬沒想到時到今日,竟然成了自己的一條退路。
人生的際遇,果然說不清。
李蘭愣了愣,“你是在開玩笑的。”
“不,我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