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均離說這話的時候，眸光盡顯殺意，周身的寒意好像冰川迸發。
就連平日裡大大咧咧的月明，也感受到了來自父親的危險。
她嚥了咽口水，跳下牀榻，跑到褚均離身邊，扒着他的衣袖，道：“父親，您不開心麼？”
褚均離摸了摸月明的小腦袋，道：“這幾日，你們怎麼這麼乖，也不去找阿爹吵吵？”
月明耷拉了小腦袋，嘆氣道：“哎，晟爹爹受了那麼嚴重的傷，父親心情不好，月明和雲開心情也不好，封阿爹這幾日都拉着臉，月明害怕。”
褚均離聽小月明心思難得這麼敏感，欣慰的勾了勾脣角，然後抱起她放在自己腿上，道：“好孩子，想孃親嗎？”
月明歪着腦袋看着褚均離，憋着嘴道：“父親又發糊塗了嗎？阿爹是男人，根本不是孃親。”
這會兒，雲開走過來，看着褚均離，問道：“父親，阿爹真是孃親嗎？你沒騙孩兒？可是，若是阿爹是孃親，那傅將軍家的四姑娘又是誰？前些天孩兒聽井市傳言，他們說……父親的妻子，是傅將軍家的四姑娘傅寧。如此說來，孩兒的孃親，應該是傅寧纔對，不是嗎？”
雲開看着懶洋洋軟綿綿的，因爲容貌隨了封玦的原因，根本不像個男孩子，所以褚均離也一直當女孩子的養，不拘着他學習武功文學，卻也知道小傢伙自己喜歡武功書法，聰明安靜的性子和褚均離小時候如出一轍。
聽小傢伙這麼說，褚均離問道：“是市井傳言，還是你自己去打聽了？”
雲開眸光微閃，沒有答話。
他最不願意展露鋒芒，就算再父親面前，他也只想安安靜靜的做一個乖巧的孩子，如此這般，就能得到更多的關心，若是太過鋒芒畢露，大人便逐漸不將他當孩子看，這種感覺，他不喜。
父親當年的事，真不需要他怎麼打聽，褚相娶妻，人盡皆知，他只需稍微問一問，便能知道實情。
只是母親容貌醜陋，配不上父親。
容貌醜陋嗎？爲何他在圍場的小院還找到另一幅畫？
本是一身玄衣，豔冠天下的封世子，右臉臉頰卻有一大塊紅色斑紋，這和市井描述的傅寧的容貌如出一轍。
有些事，雲開不想插手，可是父親和母親之間的事好像死結一般，他們二人根本解不開。
母親爲何恨父親，爲何記不得他們兄妹二人？父親爲什麼會昏迷三年，醒來後記憶全無？
這些事加在一起，就連雲開都覺得心累。
小傢伙開口道：“雲開想知道孃親是誰，就去問了一下附近的叔叔伯伯。”
褚均離看着兩個孩子，一時無言，良久，才站起身子，喃喃道：“這次，不能由着她了！任由她這般下去，你們都快長大了！”
……
攝政王府，蕭傾九懶懶的躺在榻上，翻看這手裡的禮札，心裡盤算着還缺些什麼，眉眼上都是喜氣。
封玦從外面進來，見蕭傾九如此，搖了搖頭，走到蕭傾九身邊，伸手拿過他手裡的禮札，掃了一眼，面露驚訝：“你這是將暨墨的國庫搬空了嗎？”
這麼多錢，就是東昱國庫也拿不出！
蕭傾九淡笑一下，道：“這算什麼？給你的彩禮，九爺半個銅板也沒有問家裡要，都是九爺自己賺的，這些年九爺在外面東奔西走，你以爲，九爺是在玩兒！”
蕭傾九是天下第一山莊莊主，樓雪胤給他的豈止是天下第一山莊的莊主身份？
這麼多年他在幾國遊走，早已將天下第一山莊的產業引進幾國，銀子自然是流水一般。
沒想到蕭傾九還有這份兒心思，封玦欽佩不已，這可是白花花的銀子，誰不喜歡？
這會兒，蕭傾九握住封玦的手，拉了她坐在自己身邊，無比認真的道：“九爺已經想好了，等時機成熟，九爺便會向秦家大小姐秦佑卿提親，你只需讓雲霽封秦佑卿爲和親公主，她自然有資格加入暨墨，屆時，你請去攝政王一職，以秦佑卿的身份嫁給我，父皇和母后便不會懷疑你的身份，你所擔心的事便不會發生。”
封玦在意的，就是她的身份會讓暨墨璟帝所不容，以璟帝的縝密，兒子成親，不可能不查新娘的底細。
一旦查出她曾經與褚均離成過婚，勢必會不容她。
千尊萬貴的二皇子安瑞王殿下，怎麼能娶一個不潔之身的女子？
聽蕭傾九這麼說，封玦心頭五味陳雜，沒有迴應。
蕭傾九蹙了蹙眉，繼續道：“阿玦，暨墨是一個好去處，九爺會保護你的，東昱的一切，你不都已經做好了萬全之策嗎？朝堂內外，都是你的人，都是忠於雲霽之人，你……還在擔心什麼？”
話雖如此，可是封玦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可是面前的這個男子，她又不忍拒絕，不忍傷害。
蕭傾九見封玦不說話，又道：“阿玦，你也該知道。現在臣服於你的人，他們都尊你是攝政王，是封王，那是因爲你是男人，若發現你是女兒身，東昱千萬男兒，又豈會輕易服從一個女子？就算他們不敢背叛，你這麼多年的欺騙，也會讓他們心寒，到那個時候，會發生什麼，誰又能保證？”
“所以，跟九爺走吧，九爺會帶你遊遍天下，成爲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封玦擡眸，看着面前這個耀眼美麗至極的男子，終於是輸給了他的堅持和熱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