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均離搖了搖頭,道:“他疼愛姐妹們,也極護玦兒,想來不願意離開,均離估摸着,他是極願意去封氏軍中。”
先讓傅承瀟去軍營,去容易,出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封氏軍營軍規極爲嚴苛,封氏的人哪裡認得傅家公子?想要見玦兒一面,難!
見不到玦兒,看他如何在玦兒面前說三道四!
敢讓玦兒與他和離,去嫁別人!
開什麼玩笑?
不僅僅是因爲傅承瀟在封玦面前挑撥離間,最主要的是,傅承瀟和封玦那般親密之舉,雖然封玦二哥二哥的叫着,總歸不是親兄妹,哪裡就能動手動腳的了?
褚均離想想都覺得……氣憤!
傅康冀點了點頭,算是同意,再過一年傅承瀟就是弱冠之年,卻還是孩子心性,傅康冀多少有些着急,兩兄弟二人性質相差甚異,傅承夜就罷了,性子穩重,他在想什麼,傅康冀都輕易看不出。傅承瀟卻是一天到胡鬧罷了。
自從手受了傷,沉默了一段時間,卻也沒有穩重多少!
如今聽褚均離這麼說,他便也想着道:“明日一早,本將便動身去大寧,你與玦兒多留幾日。”
“均離明白!”
傅承瀟自然不知道,他與封玦在花園之中玩鬧被這個妹夫看了去,吃了一肚子醋後就開始算計他!
他因爲愛護妹妹,以爲跟着封玦進入封氏軍營可以護着封玦,一腔熱血奔赴軍營,卻是許久沒有見到妹妹的面,差點因爲那魔鬼訓練掉了一層皮!
當然,這只是後話!
當天夜裡,傅康冀便收拾行李,準備第二日離開豊都,去往大寧。
冷氏默默給傅康冀收拾細軟,卻忍不住抹眼淚。
傅康冀看了一眼冷氏,眸光有些陰冷,將手裡的劍放下,道:“哭什麼?”
冷氏聽此,將手裡的東西一放,便拿了帕子抹淚,陰陽怪氣道:“夫君在大寧八年未曾回京,妾身日夜都盼着夫君能回家,好不容易夫君回來了,纔不過半年,就又要走。知道的說夫君爲國爲民,不知道的,恐怕要說大寧的美人兒姑娘們將夫君的魂兒給勾走了,忘了妾身這個正房夫人,也不至於八年未曾問津!”
“混賬!”傅康冀聽了這些,便怒了,他呵斥了一聲,面色冷的有些可怕:“你若閒暇,就多將心放在孩子們身上,慧姐兒的婚事本將沒有責怪你一句,你該多多反省。唯一的嫡女被你寵壞,三個庶女懂事一些,你卻絲毫不放在心上,倒是在這裡編排本將!”
冷氏明明怕了傅康冀,此刻卻一點都不服氣,她知道他娶她不過是隨了長輩們的心願,從不對她有任何感情,可是,他卻是她的夫,她的天,她不能沒有他!
本以爲可以朝朝暮暮的在一起過下半輩子,兒女繞膝,頤養天年,沒想到才過了幾日的安生日子,將軍又要離開!
她自然不依!
“妾身哪裡知道哪些?只想着女兒們都嫁的好,卻不知哪些公子哥是何做派,將軍自己不看中兒女們的親事,從不關心,如今倒是責怪妾身!”冷氏越想越委屈,一個人在府中,除了丫鬟婆子,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哪裡不寂寞的?卻聽她繼續道:“妾身哪裡敢編排將軍?可是……”
“可是什麼?”
冷氏心裡一橫,道:“將軍血氣方剛,哪裡能離的了女人,前幾年將軍在外面還有個寧姐兒她娘,可是這些年年,卻是連半個人影都沒有,也不知將軍軍營裡藏着什麼美人兒,連妾身都不知曉,將軍若是不承認,難道還真的像那出了家的和尚,清心寡慾不成?”
“你……”傅康冀被冷氏這話弄的極爲不自在,在軍營多年,確實沒有碰過女人,卻被她如此懷疑,倒也是正直壯年的男人,自然生氣。
他待冷氏雖然沒有親愛,卻有夫妻之情,聽冷氏這麼說,他便也知這些年冷着她,讓她受了委屈。
冷氏也是王族嫡女,被人寵着慣着,是冷家的掌上明珠,嫁給他生兒育女,一心爲他,大好的青春,倒是荒廢!
這會兒,他看着冷氏,四十歲的年齡,保養的極好,膚若凝脂,竟是一絲皺紋都沒有,冷氏年輕的時候就是一個大美人,如今年紀雖長,卻更加美豔嫵媚。
傅康冀嘆了一聲,伸手摸了摸冷氏的臉頰,放柔了聲音,道:“本將要了哪個人,哪裡瞞過你?如今你我都有了三個孩子,還說這些做什麼?”
冷氏伸手環着傅康冀的腰身,哽咽道:“妾身知道將軍心裡沒有我,可是期盼着與將軍就這麼過一輩子,將軍心懷天下,妾身不敢過問,只是日日守着孩子們,想着,有一日將軍定看到妾身,妾身是女人,女人都善妒,那些個有名分沒名分的,只要有了將軍的骨血,妾身都照看着,可是……可是妾身做不到一視同仁,憑什麼?憑什麼?”
“好了,嫡庶有別,你這麼做,也怨不得你,可終究都是本將的女兒,以後,切莫這麼做!”傅康冀拍了拍冷秋霜的背,伸手取了冷秋霜頭上的髮簪,一頭青絲散落,冷秋霜閉上眼睛,踮着腳去吻傅康冀的下巴。
傅康冀伸手捏住冷秋霜的下巴,盯着冷秋霜的臉,淡淡的道:“等戰事了了,便不再過問天下之事,也不肖跟本將安排女子。”
冷秋霜脣邊勾起一抹笑意,眼淚卻落了下來,卻調侃道:“將軍果真清心寡慾了麼?”
傅康冀臉色微冷,抱起冷秋霜便朝暖閣走去。
……
傅承瀟聽說可以去大寧,異常興奮,早讓人準備了順手的佩劍戰甲,傅康冀第二日走的時候,他便緊跟身後。
傅康冀有心將他帶去大寧,沒有阻攔,父子二人連隨從都沒有帶,便騎馬趕往大寧。
豊都距離大寧不遠,騎馬不過三日路程,所以也不許準備什麼。
封玦知道傅承瀟和傅康冀離開的消息,還着實驚訝了一下,那個嬌生慣養的二哥竟然跟着傅爹爹去了大寧,也不知能待幾天!
傅康冀離開後,封玦也沒有多留,她懷着孕,不能騎馬,只能坐馬車,日程自然比傅康冀們慢。
褚均離得知封玦急着要走,他也收拾了東西,跟在封玦左右。
坐在馬車之中的封玦掀開車窗簾,見秋氏的馬車緊貼着她,不由問道:“秋公子這是要回南陵?”
褚均離聽到封玦的聲音,掀開窗簾回道:“不,本尊去大寧!”
說完,便笑了:“似乎與王爺順路,如此倒是可以相互照應!”
封玦聽此,哼了一聲,放下簾子,眸中似乎極爲諷刺。
互相照應?別自作多情了!
凌軒歪在一邊的榻上,翻着書,見封玦氣鼓鼓的,便捂着脣笑:“這個秋公子似乎待王爺有所不同,難道是有事相求?”
封玦因爲念及凌軒是蕭傾九的人,便沒有拿她當奴婢。
沒人束她,凌軒便也不拿自己當奴婢,這些日子跟在封玦身邊,自在閒適的有些忘乎所以,這模樣,跟個主子都還差不多。
畢竟是個二十一世紀的人,雖然當了八九年的奴婢,卻壓迫的她叛逆心更重,如今遠離了主子,哪裡還自賤,拿自己當奴才?
封玦欣賞凌軒爽利的性子,拿她當做知心人,跟自家姐妹一般,她聽凌軒這麼說,便沉思了下來。
“南陵本來和東昱是姻親,可是自從秋皇后和雲瓖太子沒了後,南陵和東昱再無來往,如今秋晟出現在這裡,難道是因爲秋皇后和雲瓖太子?”
“王爺操這些心做什麼?他若有求,自然會巴着王爺,有好的也會想着王爺,他不說,王爺裝傻便是,對王爺又沒得個壞處。思慮多了,小心生出來的孩子是個愁苦臉,不漂亮!”
封玦一聽,便驚了,摸了摸肚子,問道:“還有這說法?”
做孃的,哪裡不在意自己的孩子?
凌軒早就知道封玦雖然貴爲王爺,文韜武略,小小年紀就有運籌帷幄之能,卻在這些方面傻乎乎的極爲單純,見封玦緊張,她便擰了眉頭,故作嚴肅道:“我哪裡敢騙你,你想什麼,做什麼,肚子裡面的寶寶都看着呢,別看他小,卻能愁娘之愁,憂娘之憂,你若這般氣悶,生了孩兒出來,便也時時憂愁,不知喜樂!”
封玦聽此,瞬間就緊張的不知所以,小心翼翼的摸着肚子,然後拿了兵書來看,道:“既然如此,本王便不想着秋晟了,看看兵書,讀讀兵法,以後這個小東西出來,定能熟記兵法,以後當個大將軍,繼承封氏王位,本王也圖個清閒。”
想誰也不能想秋晟呀,否則以後孩兒生下來認錯了爹,那可就不好了!
凌軒見封玦捧了兵書看,搖了搖頭,這個時代的女兒家多得是胭脂水粉女紅刺繡,唯獨這個姑娘喜歡兵法武器,倒是怪事!
離開豊都,行了一日後,便沒了客棧,路遇一間破廟,封玦便下了馬車,命人在破廟裡面生了火,用帷幔折了破洞風口,暫住一晚!
褚均離本想跟着封玦進入破廟,可是封玦卻讓人攔了他,卻聽封玦道:“尊主這是要與本王搶避風的地方?”
褚均離挑眉道:“共處不可?”
“不可!”封玦果斷的開口,四個月後,孩子長得很快,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穿了厚厚的披風也難以遮掩,她要睡覺,挺着個肚子被外人看見了,豈不是壞事?
褚均離見封玦堅持,沒有商量的餘地,他反而笑了,道:“既然王爺沒有與人共處的習慣,那麼本尊就不進去了,王爺自己早些安歇!”
他在的時候,封玦就從來不排斥,甚至與他共處一個馬車,她都沒有說什麼。
如今秋晟要和她一個破廟,她都如此排斥,想來,在她心裡,還有他的位置的!
想到這裡,褚均離無比竊喜,也不嚷嚷着和封玦共處一室了,轉身讓墨北支帳篷了。
路上飯食不便,便是封玦也只能將就。
隨行一百多人,破廟裡面只有封玦和身邊近身伺候的人,護衛們都圍着破廟搭箭帳篷,支起鐵鍋,燒了熱水,喝了熱水暖了身子後,才自顧自的煮東西吃。
有的人烤了牛肉,有的人煮了稀粥,倒也熱鬧。
凌軒給封玦熬了安胎藥,待封玦服下,她才做了簡單的湯水面,麪條是之前做好了曬乾封存起來的,她來東昱,沒少風餐露宿。
凌軒雖然咋宮裡面做了幾年的奴才,宮裡什麼都不缺,又伺候蕭傾九,吃喝從來都是最好的,所以,那些乾巴的乾糧,凌軒從來不入口。
因此,每次行路之前,凌軒就做了麪條,在鐵鍋裡面烘乾,再用防水的油紙抱着,能存留好些日子。
封玦見凌軒煮麪條,覺得很是稀奇,問道:“你這個倒是奇了,沒見你做麪條,怎麼這個時候還能吃上?”
凌軒笑着開口:“這個叫做方便麪,先做好了封存起來,等想吃的時候煮一煮,也好比那些乾巴巴的乾糧!”
“方便麪?這個名字取的好!”封玦眸中閃過一道精光,問道:“這個怎麼做的,你教教本王,若是可以,讓他們大肆生產。麪條,肉乾,蔬菜果實,都做成這樣的方便食物,軍營裡面用起來,便是行軍,將士們也能吃上蔬菜瓜果,不用捱餓。”
凌軒聽着封玦的話,眸中閃過一絲精光,立馬抓着封玦的手,道:“王爺,你若有這想法,我們何不如做筆生意?”
封玦哼了一聲,道:“好一個大膽的奴婢,算盤都打到本王身上了!”
不過,雖然這麼說,卻還是笑着道:“你且說說,怎麼個生意?”
“王爺想要大肆生產這方便麪,並非難事,且不說麪條,餃子,餛飩,米飯,都能做了那方便速食,如此,不只是軍營獲益,若是便宜還能美味,天下百姓也能喜愛,王爺豈不是坐等收銀子?”
封玦聽此,很是感興趣,煞有其事的道:“你繼續說!”
凌軒想着若是自己辦了工廠,做了生意,大把大把的銀子往兜裡來,有了資本,天下之大,她哪裡去不得?
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到時候換個身份,去一個小地方辦個假戶籍,美滋滋的過一輩子,想想都覺得那樣的日子美麗的很!
只聽凌軒繼續道:“王爺只需出銀子出些人力,其他的事情交給凌軒,給凌軒兩個月時間辦工廠做產品,一個月時間推廣銷售,凌軒相信,除卻封氏將士們的吃用,其他的,還能將王爺的本錢賺回來,還了王爺的本錢,之後的收益,與王爺五五分,如何?”
凌軒啥都沒有,自然做不出什麼,可是如今榜了封玦這樣的大款,她自然要緊緊抓住!
封玦嗤了一聲,道:“好大的口氣,什麼都沒有,就想與本王談條件!”
凌軒一噎,改口道:“五五不成,四六如何?三七,不能再少了,否則,凌軒去找秋公子,他應該和樂意和凌軒做這生意!”
封玦眼睛一蹬,道:“給你十萬兩白銀,三百人,一個月後,本王要看到東西!”
凌軒一喜,一把拉了封玦的手,道:“多謝王爺,王爺就是凌軒的再造恩人,凌軒這就給王爺盛飯!”
十萬兩白銀,多了去了!
材料便宜,工廠更加簡單,人多辦事方便。
十萬兩白銀,三百人,不知要辦多大的工廠!
她要做方便麪,做方便飯,速食蔬菜,榨菜,泡菜,賺大錢!
封玦笑了笑,朝外吩咐道:“柳桑!”
柳桑從外面進來,恭敬道:“王爺,有何吩咐?”
“去支十萬兩銀子,派三百丫鬟奴才給凌軒差遣。”
柳桑看了一眼凌軒,一時有些疑惑,卻麼沒有問爲什麼給一二丫鬟這麼多銀子和人,他領了命,立馬去辦。
“是!”
凌軒盛了飯交給封玦,道:“王爺嚐嚐看!”
一碗湯麪,裡面臥着一個雞蛋,還有青菜,看着很有食慾,這些日子她不吐了,便是雞蛋的腥氣,也能聞得!
封玦接過,用了兩口,味道很好,她卻多少食慾。
之前褚均離在的時候,她一直吃褚均離做的東西,路上食材簡單,雖然不如在府上吃的好,可是卻樣樣精緻,味道可口。
吃習慣了,吃其他的任何東西都沒有什麼胃口。
一想起褚均離,封玦的眉頭便蹙了起來,那日將他攆下車,他身子不好,也不知凍着沒有。
那個地方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他若真的只是褚均離,那又該如何?
墨硯不在身邊,沒人幫襯,他……不會死了吧?
“呸!”封玦連忙啐了一口,什麼死了活了的?他命大的很,哪裡就能輕易死了?
“王爺?”封玦端着碗,突然呸了一口,凌軒好像看稀奇一般盯着封玦,怎麼也沒有想到那般矜貴端然的小王爺,怎麼也做出這樣……沒形象的事?
也不知,她心裡在想什麼!
封玦看了一眼凌軒,也覺得自己剛剛那舉動讓凌軒看了笑話,面上無光,連忙扒了兩口面!
吸溜吸溜的,模樣難得可愛!
破廟頂上,褚均離盯着封玦吃了飯,眉眼露出一抹寵溺。
剛剛,她在想誰?
可是……在想他?
“封玦竟是女兒身?”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少年低啞的聲音,褚均離眉心一跳,轉身看去,卻見破廟的飛檐之上,站着一個玄衣少年,少年十四五歲的年紀,模樣清雋俊朗,雪膚玉容,映着皎皎月色,如星輝明晰,極爲美豔。
他細細打量着少年,開始還有幾分疑惑,可是看到少年腰間的佩玉之後,他抿着脣,語氣帶着幾分疑惑卻異常肯定道:“蕭傾恆?”
褚均離自覺大意,剛剛他的注意力都在封玦身上,蕭傾九出現在身後,他竟然都不知情!
他看了一眼四周,四周都是封玦的護衛,這個少年竟然能神不住鬼不覺的接近破廟,可想這個少年武功的高深!
褚均離打量蕭傾恆的同時,蕭傾恆也在打量褚均離,他不想褚均離能識得他,倒是有些詫異。
他問道:“閣下怎麼稱呼?”
錦衣玉冠,玉面遮顏,這樣的人,身份定然不凡!
可是,他剛來東昱,不知其身份!
看到蕭傾恆來,褚均離是高興的,這個少年貴爲一國儲君,想來在蕭傾九面前是有幾分威嚴的,這少年來東昱,其目的恐怕也就一個,接蕭傾九回國!
蕭傾九走了,他也就不怕那個少年日日糾纏玦兒!
怪不得這些日子沒有蕭傾九的影子!
褚均離道:“秋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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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好像有重複,改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