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胖子李晟沒有說,但是孫昌浩和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了,孫凱已經出來了,這個原以爲至少會在派出所拘留一段時間的孫凱,就這麼毫髮無傷的被放出來了。
“浩哥,這傢伙辦了取保候審,出來了。”胖子低着頭,小聲的對孫昌浩耳語道。
“啪”,孫昌浩一甩手,就將手中的杯子摔到了地上,他冷冷的朝着胖子看了一眼,惡狠狠地道:“取保候審又能怎麼樣,我今天就得讓那個王子君知道知道,我孫大公子的名聲不是‘混’出來的誰放了孫凱這個傢伙,老子非得讓他撤職查辦不可孫凱的老子,老子也得把他‘弄’翻了”
就在孫昌浩怒不可遏的發瘋的時候,王子君已經在派出所了,拍拍從裡面走出來的孫凱,笑了笑沒有說話。
“那孫昌浩怎麼答應放我了?”孫凱看着王子君,一臉的疑‘惑’。
“他答不答應又能如何?”王子君淡淡一笑,臉上充滿了自信之‘色’。和王子君‘交’往這麼多年,孫凱看着這個淡然而立的王子君,突然覺得在某些方面,自己和王子君差得太遠了,單單這種每臨大事的超凡靜氣,駕馭局勢的果斷剛毅就不是自己能夠企及的。
這一點,比自己的老爹在辦公室裡指點江山時的氣勢還足,在他的記憶之中,父親雖然是常務副市長,卻從來不曾如此的自信過。
“那孫昌浩……”孫凱有點擔心的問道。
“你不用管,萬事有我。”王子君朝着孫凱笑了笑,接着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先回去休息吧,等一覺醒來,想來一切事情,都會煙消雲散的。”
廖安茹一直沒有離開派出所,她看着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突然有一種目視着山嶽的感覺。
在王子君的勸說下,孫凱和廖安茹上了王子君的桑塔納,而王子君卻打了一輛出租車,朝着張鬆年的辦公室疾馳而去。
“孫老師,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這個人?”廖安茹跟孫凱坐進車裡之後,突然輕聲的問道。
“你怎麼這麼問,你上學都是他安排……”正滿腦子想着心事的孫凱,順口回答道。話一說出來,心裡就後悔了,又想起來答應過王子君的事情。
張張嘴想要解釋,但是看着眼前這個滿臉狐疑的‘女’子,孫凱索‘性’沉默下來。
張鬆年的辦公室,王子君輕輕地彈着菸灰,靜靜的看着張鬆年,而張鬆年的臉上,卻是充滿了凝重。
“張叔叔,既然你幫了我,那這件事情,孫昌浩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反正橫豎都是一個翻臉,不如先下手爲強了”王子君眼睛眯着,裡面藏了很多內容,將嘴裡的煙狠狠的‘抽’了一口。
如果說對孫昌浩絲毫沒有顧忌,那張鬆年純粹就是自欺欺人了,他看着臉‘色’淡然的王子君,心中念頭閃動之間,嘆了口氣道:“子君,對付孫昌浩,是不是太冒險了?”
“哎呀,張叔叔,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它就不會來了。對待孫昌浩這種傢伙,必須得‘弄’到鐵的證據,徹底掀翻。你不能心存良善,要是咱心一軟,其實就是埋下禍根了,說不定哪天他就會故態萌發,跑出來害人了不是朋友就是敵人,乾脆撂翻他,否則,對你對我,那都是後患無窮啊。”
王子君說話之間,臉上都是冷峻之‘色’,把手指掰得嘎巴作響,斬釘截鐵道:“張叔叔,你這公安局長上任也半年了,可是這政法委副書記爲什麼沒有補上?恐怕並不是因爲你工作能力不強吧?”
張鬆年還是有些忐忑,將孫凱放了,他頂多就是擔些小責任,但是,要把孫昌浩給動了,那幾乎是握了一把雙刃劍,要麼把對方徹底‘弄’趴,要麼,就是傷住自己了
刺耳的電話鈴聲,在張鬆年的辦公室突兀的響起來了,接過電話的張鬆年,臉‘色’變得很不好看,江市政法委書記打過來電話,對於他‘私’放孫凱的事情進行了嚴厲批評,並要求他明天到市紀委說明一下情況。
雖然想過自己講孫凱放了之後的可能,但是張鬆年還是沒想到事情竟會如此的棘手,反應會如此之快。此時的他,就感到有一張無形的大網,已經朝着他兜頭罩了下來。
“張叔叔,我們並不是自己在孤軍奮戰,只要咱們這一仗打好了,自然會有人出來給咱們撐腰”王子君看着有些神魂不定的張鬆年,神‘色’變幻之間,淡淡地說道。
“好,該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就這麼定吧”張鬆年沉‘吟’了瞬間,把手裡的煙狠狠的掐滅了。
王子君離開了張鬆年的辦公室,心中頓時輕鬆了一分。對於孫昌浩這個人,在前世之中留給他的印象非常深刻,正是因爲孫昌浩事發,才造成了孫省長的下臺。只不過當時支持這件事情的是現在的省委書記林澤遠,而時間也是在兩年之後了。
可是現在,不論是爲了孫凱還是爲了別的,自己都必須要提前行動了,說服張鬆年,只是他動手的第一步。
在找孫昌浩談判之時,王子君不是沒有想到過這些,只不過這招棋實在是有點兇險,王子君只是把它當成了備用之計,沒想到,孫昌浩這傢伙根本就不肯依,既然現在已經撕破了臉皮,那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省委家屬院,王子君在值班武警的注視之下,再次走進了這座在整個江省人民眼中都充滿了神秘的院落。這座小院裡,不但住着自己的親人、朋友,還有自己的敵人。
在來江省的路上,王子君心裡思索過無數種可能,挑起這場讓整個江省都震顫不已的大戰,讓王子君只覺自己渾身血液沸騰,可是事到臨頭,王子君反而有些出奇的平靜。
平靜得彷彿對這件劇烈的大地震無動於衷一般,俯視着自己現在的心態,王子君心裡暗道,莫非自己天生就是一個當政客的料麼?
小院依舊,只是院子裡跟林書記一般,成了一個新型的農場了。依舊硬朗的老人揮動着大板鋤,大汗淋漓的翻着地,兩分的小菜園,此時已經被翻了大半,在老人的身後不遠處,一個大大的茶杯裡面泡着濃濃的茶,還正泛着一股股的騰騰的熱氣。
“爺爺,您翻了這麼多了啊?來來來,讓我也來乾點活” 王子君一邊說着,一邊朝着老人走了過去。
扭過頭的王老爺子朝着王子君看了一眼,就將手中的大板鋤丟給了王子君,自己則端起茶杯大口大口地喝起茶來,嘴裡樂滋滋的對王子君道:“等我把地翻好了,都給它分成畦,再把圍牆根兒的地也翻出來,以後就不用上街買菜了,純天然無公害的綠‘色’蔬菜種植基地啊”
老爺子退下來之後,心思都放在院子裡的這一塊小菜地上了,按照他的脾氣,又是那種做什麼事都得認認真真做、都得做好、做得有模有樣的人,把這塊菜地當成指點江山的戰場了種得生機勃勃,種出水平來的。看着老人認認真真的模樣,王子君的心裡沒來由的一熱,瞬間好似感覺自己和這個老人捱得很近。
王子君前世之時,因爲廖安茹的關係,家中也有兩畝地,因此,這種農活倒也幹過不少,雖然半年多沒有幹過,但是隨着幾鋤下去,倒也是有模有樣,輕車熟路了。
“你小子當鄉黨委書記的時候,有人給我說過你乾的不錯,我還覺得他們哄我高興的,心裡半信半疑的,今天看看你小子翻地的樣子,我覺得他們都沒有說錯,能把農物傢什擺‘弄’的像模像樣的,說明你真的深入下去了,不像蜻蜓點水那麼浮漂,幹基層工作就得這樣,撲下身子,放下架子,甘當小學生,甘當老百姓,真正的深入下去,心入纔是根哪。”
聽着老爺子毫不吝嗇的誇獎,王子君只覺自己一陣汗顏,自己這幹農活的本事是前世的,沒想到歪打正着,被老爺子當成自己深入羣衆的實際行動了,對於老爺子的肯定,王子君難爲情的撓撓頭,接着翻手裡的地了。
“聽說你近段時間在蘆北縣乾的也很不錯,已經撂下去不少人了?”王老爺子放下茶杯再次走到王子君的身前,一邊看着他翻地,一邊接着道。
王子君撓撓頭,還是不說話,老爺子不說他還不覺得,這麼一說,仔細想想,自己可不是折騰下去了不少人麼。雖然他覺得自己將這些人折騰下去沒有什麼錯,但是在官場上,這麼鋒芒畢‘露’也不是什麼好事。
“還知道自省,說明你小子也不是不可救‘藥’。”王老爺子雖然在說王子君,但是此時的眼中卻是充滿了慈愛的笑容,顯然,對於這個到了陌生地方這麼快就能夠打開局面的王子君,心裡還是很滿意的。畢竟他老人家一路走來,很是清楚一個外來戶要想在一個地方打開局面是何等的困難,王子君雖然有家族支持,但是那些地頭蛇們,誰有沒有一個三親四顧的?
看王子君還是不說話,依舊在快速的翻地,老爺子接着道:“我這菜園是鍛鍊筋骨的,照你這個速度,明天我就沒有什麼地翻了,停下吧。”
“爺爺,我有幾天不幹這個了,身上有點癢癢,您還是好人做到底,就讓我一鼓作氣,乾脆‘弄’完它吧,明天啊,您可以把菜種上嘛。”王子君心中念頭閃動,嘴中笑‘吟’‘吟’的說道。
“哈哈哈,皮懶的小子,淨會揀好聽的說給我聽。”王老爺子一邊笑,一邊蹲下身朝着那翻開的土地撥‘弄’了一番道:“你小子不在蘆北縣主持你們那個政法現場會,怎麼想起跑到我這裡來了?”
老爺子的話,讓王子君有點汗顏,剛纔老爺子還說自己‘弄’下去了不少人,現在自己又要挑起這場鬥爭,不過這件事情,必須要得到老爺子的鼎力支持才行。
沉‘吟’了瞬間,王子君這纔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王老爺子本來正在輕輕拔動泥土的手,慢慢的停了下來,他雙眸沒有看王子君,但是一股無形的壓力,卻是從他的身上直傳而出。
“你確定你要動手麼?”老爺子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鐘,這才輕聲的問道。
“嗯,爺爺,我不想身後總有一條毒蛇如影隨形,總是影影綽綽的跟着我,更何況這種事情一旦‘弄’出來,那邊絕對不好收場。”王子君說話之間,剛纔的忐忑,好似瞬間忘得乾乾淨淨,他目視着王老爺子的眼眸:“我知道,有一點辦法,我也不想得罪人的,但是,有的人既然無法和解,倒不如一舉將其擊倒了。我相信林書記對於這種事情,也準備了不少時間。”
王老爺子的臉上,依舊沒有半絲的笑容,他心中思索着王子君的話語,好半天才道:“你的消息,能夠確定麼?” “能。”想到後世之中關於這件事情的記憶,王子君斬釘截鐵的說道。
“嗯,你打算從哪裡入手?”王老爺子根本就不給王子君喘息的機會,步步緊‘逼’道。
“從小處。”王子君翻動了一塊泥土,接着道:“爺爺你不是說過,一塊地要想平整,最好是從邊上一步步來麼?”
“我知道了,不過這件事情,你最好還是和澤遠同志溝通一下,認真的聽聽他的意見。”王老爺子說完,就從王子君的手中把那大板鋤抓了回來。
和林澤遠溝通?爺爺竟然要自己和省委書記溝通,那不是讓自己代表王家河林澤遠談這件事情麼?心中念頭閃動之間,王子君還是強壓下心中的那一絲興奮道:“還是讓我爸和林書記說吧?”
“你爸沒有這個氣魄。”王老爺子揮了揮鋤頭,接着道:“你爹要是有你一半的氣魄,現在,他也不會只是個省委的副秘書長。”
對於自己的老爹,王子君心中很是瞭解,不過聽着爺爺這麼說自己的兒子,他心裡還是有點新鮮感的,不過這一切,他可是不敢說。
和老爺子又說了兩句之後,王子君就朝着不遠處林澤遠的院子走了過去,夕陽越加的燦爛,照耀在王子君那緩步前行的步伐之上,將他整個人都襯托成了金黃‘色’。
“這‘混’小子,還真夠能折騰的”王老爺子依着鋤頭,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林澤遠家的小院,此時已經被盛開的‘花’兒裝點滿了,對於有一個喜歡‘花’的‘女’兒的省委書記,機關事務管理局的工作人員還是很有眼‘色’,很能適時的把握住這個機會的。
看着那在輕風吹動之下不斷搖擺的鞦韆,王子君就想到了自己第一次來的情形。他輕輕地按動了一下‘門’鈴,等着裡面人的迴應。
“林書記還沒有回來”有點不高興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隨着這聲音,穿着一身家居服裝的林穎兒,撅着微翹的小嘴巴,滿臉不高興的走了出來。
面對着小丫頭可愛的‘摸’樣,王子君哈哈一笑道:“是誰惹林大小姐不高興了,說出來,讓俺王子君收拾他”
林穎兒看到王子君,晶瑩的眼眸之中頓時充滿了欣喜的神‘色’,她快速的朝着大‘門’衝了過來,但是瞬間又好似想到了什麼一般朝着屋子之中衝了過去。
“子君哥哥,你等我一會兒。”林穎兒嬌柔的聲音,從房間之中直傳而來。
這小丫頭,搞什麼鬼呢?心中這個念頭剛剛升起,王子君信中陡然一動,林穎兒究竟是搞什麼鬼,他的心中好似有了半點的明白,不過這半點的明白,卻是讓他的心中一陣的忐忑。
就這王子君站在‘門’前等待的時候,輕輕地汽笛聲從遠處傳來,不覺扭過頭去的王子君,就見一輛掛着全是零符號的黑‘色’奧迪,從遠處呼嘯而來。
全是零的車牌號,王子君看着從自己面前疾馳而去的奧迪,臉上的神‘色’慢慢的凝重了起來。對於這輛奧迪,他不是沒有聽說過,而奧迪的主人,他更是心知肚明。
不過讓王子君想的更多的,卻是這奧迪的牌照,在政fǔ之中,領導車的牌照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幾號車幾把手坐,雖然沒有明文的規定,卻是一個不能‘亂’來的規定呢。
作爲省長,孫進東的車一直都是二號,但是自從林澤遠從上面直接空投成爲一號車的主人之後,孫進東就將自己的車換了,二號的牌照依舊在老車上,而他的新車,卻‘弄’了一個全是零的車牌。
單單看這車牌,從表面上,似乎沒有任何意思,但是這個車牌照一掛,卻讓不少人浮想聯翩。王子君對於這麼一個車牌照,也曾經思索過不少時候。
爲人強勢,這是不少人對孫進東的評價。王子君想着這個自己大多數時候都是在電視之中見到的省長,心中的念頭不斷地翻動着。
就在他沉‘吟’之際,林澤遠的車也到了,林澤遠在車上,就已經看到了王子君,此時他的心情雖然不太好,但是那臉上,依舊帶着淡淡的笑容。
“王書記,怎麼有時間來我這兒啊?”林澤遠在見到王子君的時候,一向都喜歡稱呼他爲王書記,王書記這三個字從一個省委書記的嘴裡吐出來,卻讓王子君覺得少有的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