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力高明如天照者卻能從這名看似平凡無奇的中年人身上見到一絲絲只屬於最兇殘的野獸纔有的氣息,因爲他正是這支倭寇船隊的至高首領,也是在東瀛的通緝犯里名列榜首的“鬼羅剎”東條三郎。這位“鬼羅剎”的身世極具傳奇色彩,他本是東瀛實際掌權的德川幕府將軍的私生子。不過這位德川將軍生性風流,私生子、私生女無數,所以連姓也只能隨母親姓“東條”的東條三郎自然是受不到絲毫的重視。
東條三郎的童年完全是在貧困與歧視中度過的,他與母親相依爲命,父親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個很少見面的陌生人。在東條三郎九歲的時候他的父親德川將軍終於想起了這位私生子,並將他送到當時東瀛最著名的刀法名家柳生次那裡學習,準備把他培養成一個自己的貼身死士。東條三郎十分勤奮,資質又好,短短几年間他就學全了柳生次的武功。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才得知,自己最愛的母親早已在自己被送去習武不久就因惹怒了德川將軍而被這位她唯一的男人像殺豬宰羊一般給殘忍的殺害了。得知了此事的東條三郎頓時變成了一頭狂怒的野獸,二話沒說徑直就闖入了德川將軍府。府裡的衛士因爲知曉他的身份並沒有阻攔,就這樣東條三郎一刀斬下了尚在睡夢裡的親生父親的頭顱,並將其送到了母親的墳前進行祭祀,從此他就因爲殺害德川將軍而成爲了東瀛的頭號要犯,受到了天皇親自下令的全國通緝。
受到了無數次的追殺,走投無路的東條三郎來到海上成了一名海盜(即倭寇)。以他的鼎鼎大名在倭寇中自然是極受重視,所以幾十年來他不僅登上了倭寇首領的位置,武技更是突飛猛進,就連他的授業恩師柳生次都在三十招之內被他斬殺,已是舉世難尋敵手。坎坷的命運使東條三郎變的越發的兇狠殘忍,對於任何的對手都是斬盡殺絕,毫不留情,尤其是在搶掠清月公國沿海城鎮的時候更無一例外的下令進行屠城。所至之處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他彷彿就是一名來自地獄的惡鬼羅剎一般,故被稱爲“鬼羅剎”。
天照雖已脫離佛門但仍習慣的向東條三郎合十爲禮道:“首領謬讚了,此行的確是十分的順利,清月水師那名領軍的皇族格格恐怕已隨着她的戰船一起葬身海底了。”
東條三郎滿意的狂笑了起來:“大師你做的好,我已爲大師準備了最上乘的食物,正等待着大師你來享用呢。”他口中所說的“食物”可並不是實際意義上的食物,而是一名內力深厚的內家高手。現如今的天照早已不滿足於吸取普通人的精氣,對他而言內家高手那充沛的精氣纔是真正的“美味佳餚。”因而每當有高手被倭寇制服後,那些被制服的高手們也就成了天照的“逆轉乾坤大法”的犧牲品。
天照含笑道:“還是首領最爲了解老衲,那老衲就不客氣了!”
東條三郎做了個“請便”的手勢後,天照朗朗一笑閃身掠入了船艙之中。待天照走後,他的雙目中突然閃射出了兇殘野獸般的目光喃喃自語道:“清月啊清月,你們在陸地上稱雄倒還罷了這海上嘛……可是我東條三郎的天下啊!”說完他便哈哈狂笑了起來,那笑聲裡充滿霸氣與得意,在同清月公國的對決裡他又勝了一局不是嗎?
天光終於大亮,這可是一個好天,氣藍天白雲優美無比。倭寇船隊的每一條戰船上都升起了嫋嫋的炊煙,早餐的時間到了。就在此時,一大團農農的霧氣突然彷彿是平空幻現一般出現在船隊不遠處,並迅速的蔓延開來,轉眼間就已吞沒了諾大的倭寇船隊。正在座艙裡享用早餐的東條三郎望了一眼舷窗外的那濃的不可思議的大霧,不由皺了皺眉頭心中大感訝異。雖然海上也經常會出現霧氣,但依此時的天氣情況來看卻是不太可能,更何況即使是起霧,那霧氣也絕濃不到如此的程度,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思忖片刻後他放下碗筷,向一名侍從道:“速請天照大師來見我,有要事相商。”侍從立即領命離開,而因爲天照的座艙也在這艘戰船上的緣故,所以轉眼間他就來到了東條三郎的座艙道:“首領叫老衲前來有何要事相商?”
東條三郎向舷窗外指了指道:“大師你看這霧氣可是有什麼異樣?”
天照道:“此霧的確是有點蹊蹺,按照今天的氣溫來說不應該會有霧的啊。再說此霧也實在是太濃了,是我生平還從未見過如此濃的大霧。”
東條三郎長身而起道:“那依大師所看這霧是否是由精通法術之人用法術所形成的?”
天照面有疑色地搖了搖頭:“佛法、陰陽術和中土的道術裡的確都有起霧的法門,但這霧若是由佛法、陰陽術或道術形成的話我應該會有所感應纔對。可現在這霧雖然怪異,我卻並沒有感覺到是由法術所形成的,首領或許是我們多慮了。”
東條三郎皺着眉頭在座艙裡踱了片刻猛然道:“不論如何,身處這大霧當中對我們總是不利……不行!必須得馬上離開!”說完他馬上高聲喚來了數名侍從道,“傳令下去,各船馬上升帆起錨,相互之間以鑼聲相聯繫,跟隨在我的座艦‘旭日丸’之後全速離開這片迷霧海域!”
在對命令的執行方面,倭寇可是絲毫不弱於正規軍。大大小小上百艘倭寇戰船很快就揚帆起錨,因爲濃霧的關係各船之間根本無法相互看清,所以在每一條戰船的首尾兩端都各有一人持鑼猛敲,各船依照鑼聲的指引首尾相連成一線開始緩緩起航。然而倭寇船隊的一字長蛇陣剛剛排列完成,那充塞於海天之間的濃濃霧氣突然如被滾水所澆的冰雪一般迅速的稀薄了起來,竟在轉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恢復了清明的碧海藍天,就好象是從來沒有出現過那濃濃的霧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