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千四人向着樹洞行進着,樹老在前面低着頭,一聲不發,不知爲何,他並沒有再次化爲樹葉然後直接抵達目的地。
但樹老走路的速度特別地快,葉千他們幾個也不敢用什麼交通工具,只得或高頻或大步地趕上去。
幾分鐘後。
樹老似乎實在是忍不了了,猛地一回頭,害得後面競走的三人差點剎不住車。
“樹老,到底……怎麼了?”葉千此時心態也有點不穩,他一向很討厭這種不明所以的壓抑氣氛。
樹老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份文件夾,“你來看看吧。”
這份文件夾上也是粘上了很多詭異的紅色物,看起來就像幹掉的鼻涕一樣噁心,而標題也是被污染地看不清了。葉千小心地捏住不被污染的地方,很彆扭地繞開了纏在文件上的細繩,而裡面是一些記錄:
相比於天敵,似乎播放人類錄像效果更好。1,31。
……
慢性糜爛病毒的效果比想象中的要好,這似乎是正確的催化方向。2,28。
……
有一隻骨狼逃跑了?管它呢,它肯定出不去。3,9。
……
強制被子代咬死,靈魂震盪度終於達到理想值,將切換其他物種重複實驗。3,10。
……
這到底是研究記錄?還是變態狂的日記?
每一段都只記了幾個關鍵詞,就像被上級領導強制要求做的形式主義產物。
但這些關鍵詞足足湊夠了十幾張紙,而且內容愈發得令人觸目驚心。
葉千的臉一點點的白了,聲音也開始不停地顫抖,“樹老,這到底是什麼?恐怖小說,對吧!?”
“葉千,你們的紙是由樹木做的,是植物吧。”樹老突然說了一句牛馬不相及的話。
“嗯……對,但樹老現在不是討論環境保護的問題的時候啊,我……”
樹老擺了擺手打斷了要開始神經病似的碎碎叨叨的葉千,接着說:
“我看不懂人類文字,但植物也有眼睛,而植物的眼睛,也可以是……我的眼睛,所以,這上面記的,我全都看見…了,而且,這只是其中的一份……”樹老說話愈發地困難,似乎想起了什麼極不美好的回憶。最後不由得衝着一旁大吼起來:
“都是一羣墾糞藤!全都死的活該!!”
“拿着什麼破屏蔽裝置,抓我的孩子們,還……”
諾諾看着父親那副樣子,微怯地飄了過去,拽了拽樹老的一角。
“墾糞……這到底是什麼啊,怎麼主人罵得這麼狠啦?”蜘莎莎小聲地指着那份東西低身問道。
“就是有人殘殺這片森林裡的小動物,而且特別殘忍……”葉千擡頭對蜘莎莎輕聲說着,聲音卻也越來越小。
“大概就是這樣。”葉千又稍微解釋了幾下後便轉回頭,又看了看那神情怪異的二人,輕輕摩挲了幾下脖子。
他實在不願再看下去,直接抽到了最後一頁,而最後一頁的左上角卻沒有被滲透着污染過多,而葉千也看出了那個讓人看見就想狠狠踩兩腳的標誌。
祥瑞教。
“祥瑞教……”葉千不由得輕聲喃喃道。
樹老一個箭步便衝了過來:“葉千,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葉千被樹老突如其來的轉身驚了一下,簡單組織了下語言解釋道:“那是人類中一部分敬仰厄瑞卡的人渣組成的邪教,一開始只是非法宣傳,但近些年他們的動靜越來越大,我記得去年那幫人還劫了幾輛押送車,然後歷史書上還把這個事兒……”
葉千突然意識到自己又扯遠了,輕咳了一下後,道:“這就是這個邪教的標誌,他們很可能是在這裡做生物實驗。”
“不過,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
樹老哼了一聲,道:“那幫墾糞藤是要收集動盪的靈魂,不安的靈魂給些引子就能產生怨爆,不過,他們並不知道屍體也會有殘留的丁點靈魂,一致的仇恨最終讓所有的靈魂碎片團結在一起,最後,哼……”
“這文件是[靈性]最多的一份了,而這也是我所能讀取的極限,不能親眼看着他們的死亡真的是一種遺憾。”樹老的眼神中劃過憤怒的殘忍。
沉寂。
半晌過後,樹老打破了壓抑的氣氛,轉身向前,回頭問道:“呼,走吧。回去了,這件事,我來解決。”
傍晚。
葉千和郝柱坐在那個熟悉的樹樁上,屏幕白色的光平靜地鋪在二人身上,但並沒有遊戲加載。
二人就這麼幹坐着。
事實上,葉千已經陪郝柱坐了一個小時二十四分鐘了。
而諾諾去陪樹老了,所以現在這個樹樁上只有兩個大男人。
“老主這回真的生氣了啊……”郝柱說道。
葉千剛想接話,一種熟悉的酥麻感便再度襲來,然後,便有人的嘈雜聲隔着羣樹壓過了樹葉的窸窣。
郝柱的眉頭突然一皺,關掉了發熱的屏幕,轉身說道:“過去看看。”
葉千蹬了蹬略微發麻的大腿,“嗯,咱快走吧,師傅。”
葉千左手輕輕向上託舉,說了一聲:“出來吧,[星空]。”
隨着“星空”二字說出,葉千的手中有點點紫光浮現,然後,那塊魔方便雀躍着出現在了他的手中,其表面的星空在夜晚愈發璀璨,似是直接從繁星中挖出的一塊結晶。
“雙龍,肆遊。”葉千終於是給自己的這些東西起好了名字,伴着他的聲音,魔方塊再次變大,化形,變成了一個高端的推進器。
要問爲什麼非要起名字,嗯……
可能這就是不成文的規矩吧。
葉千和郝柱二人在生命古樹的一側,而那感覺指引的方向,正好就是他們對面。
古樹背面。
“好,回來吧,[星空]。”葉千輕聲道。
此時他正在一棵樹上,而樹下,是五六十個彪形大漢,赤裸着上身,手裡還拿着電鋸,獵槍等一系列盜伐者的裝備。
看起來是帶頭的人穿着一件貂皮大衣,手裡拿着一個黑色的盒子狀的立方體,盒蓋懸浮於盒身之上,按自己的想法左轉右轉。
大夏天的這大哥也不嫌熱……
葉千看着那個貂皮壯漢,心中感慨道。
話說那些握手時故意擼出金表的人是不是跟這位大哥差不多?
“對,都不是什麼好草。”一個聲音從葉千腦中響起,不過這次葉千並沒有被嚇到,面不改色地問了一句:“樹老。這幫人是什麼人啊?”
“對,沒錯,是一幫盜伐者。”樹老緩緩道。
“而且主人和那個披着毛的人是死對頭啦,要不是因爲協定不能傷害別人,主人早就把他做掉了。”蜘莎莎不知何時也出現在葉千旁邊,小聲道。
“胡說!怎麼能對老主這樣高大的人用‘做’這個字!多不雅觀!”郝柱也不知何時也也也出現在了葉千的身邊。
“卜啾。”諾諾也也也也不知何時坐在了葉千肩膀上,微微點頭,不知是贊同哪一方。
但樹卻承受了這個年輪不該有的重量。
“我下去看看。”葉千說道。
“卜啾。”諾諾對某一片樹葉說道。
“嗯,走吧。”樹葉微微搖曳了一下。
樹下的某片草叢。
葉千在這片草叢中避開解手的人的同時四處遊走了一下。
看着這幫人嗚呼呱啦的,怎麼說都應該聽一下這幫傢伙到底在說什麼。
“晚上啊,麪條唄。”
“哇,你知道那娘們……嘖嘖嘖……”
“等幹完這票,老子就金盆洗手不幹了!”
“你上回也是這麼說的!”
“大哥,這個什麼[存在]抑制什麼處理器的東西到底是哪來的啊?居然能繞開那些畜牲?”
葉千終於聽到了一個有營養的話題。
那是一個尖嘴猴腮的人問旁邊的貂皮壯漢的話。
葉千拉了一下繼續輕輕向前飛的諾諾,向那個聲音的方向使了使眼色。
一人一靈找了一個合適的觀影角度,偷看起來。
“怪子,哥跟你說,這東西你就別打聽了,你就知道這是一位高人給的,就行了!”貂皮壯漢拍了拍怪子的肩膀。
“哥跟你這麼多年交情,你還不信哥?”壯漢的臉突然一黑,在怪子的耳邊細語道:“會掉腦袋的。”
葉千看見那個叫“怪子”的人猛地抖了一下。
“等一下!那個東西……”
“樹老,怎麼了??”葉千揉了揉胸口道。
“那個機器,和我見到的那個,一模一樣!”樹老震驚道。
“怎麼可能!?難道這東西是他們從祥瑞教搞來的?他們拿這個幹什麼!?”葉千震驚道。
但貂皮緊接着葉千的話後回答了這個問題。
“高人說,這大森林裡面,有一棵參天巨樹!據說那木頭,都按毫克賣!要是砍了它,咱們就發了,發了,你知道嗎!”
那你們也完了,完了,你知道嗎?
“生命本就短暫,爲何還要尋找捷徑呢?”葉千長嘆一口氣。
“葉千,五十多個人類失蹤算大事嗎?”樹老平靜地問道。
葉千都不知道現在到底應該說是……
還是不是。
“呃,算是吧。”葉千吞吞吐吐地道。
“真可惜。”樹老又平和地說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話。
“兄弟們,該上路了!”貂皮壯漢猛地吼了一嗓子,接着大聲道:
“這票幹完回去好好給你們殺只豬!”
盜伐者們:“ohhhhhh!!”
郝柱:“……”
蜘莎莎:“……”
“就用這個大寶貝,踹倒那個搖錢樹!”
盜伐者們:“ohhhhhh!!”
樹老:“……”
“一片葉子都不會放過!”
盜伐者們:“ohhhhhh!!”
諾諾:“……”
……
葉千:“……”
生命這麼美好,爲什麼……
非要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