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趕大集。
通常這一天的集市都格外熱鬧。
百姓們會上街買鞭炮、春聯、香燭、燒紙、各種肉類和節禮等。
通往商都的官道上。
有一行車隊,正冒着天寒地凍緩緩駛來。
陣容大的,過往的行人無不矚目。
就有那好事者,忍不住要拉上相熟的閒話幾句。
“這眼瞅着就要除夕了,又是哪位大人入京述職?帶的行李也太多了吧?天吶,那是什麼車?大得像一間屋子。”
“沒見過!不知道!我只知道前幾天巴蜀布政使大人的車隊,也沒這一位陣容強大。人家巴蜀布政使大人,還是長公主的駙馬爺呢。”
“啊!我知道了!那馬車後面拉着大車是駱駝啊!駱駝這種牲畜,只有大西北纔有。從西北來的肯定是忠勇侯一家!人家不是回京述職,聽說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兵部尚書了!”
“這個忠勇侯的爵位好耳熟!難道就是那個讓胡人割了伊裡河谷一大片地,給我雍泰朝的關西忠勇侯?”
“是他,就是他!”
“.”
關西忠勇侯的大名,如雷貫耳,皇城附近的百姓們,再次熱烈的議論起來。
到了城門口。
自有親兵上前與守城兵丁打招呼。
他們這行人很快就被放進了城去。
忠勇侯府在內城南端朱雀大街上,是一座御賜的五進大宅院。
穿過外城,進內城。
期間。
熊真透過車窗,看着商都外城的街景,時不時眉頭緊蹙。
同車的親兵獨眼,隨着他的視線看向窗外。
看了半天,也不知他家主子爲何眉頭不展。
“主子,怎麼了呢?”
不知主子心思,咱就問。
獨眼一向如此直率。
熊真瞪了這個腦子發育一直不怎麼好的傢伙一眼,低聲道:
“你沒發現這都臘月二十七了,皇城內還不如咱們關西的大集熱鬧?街上也沒幾個四處亂躥的孩子!你再看街上的百姓們,穿的外袍還不如咱關西的百姓!十個人裡穿皮裘的都沒兩個!大部分穿的棉衣,還都還不像是新做的。這皇城內老百姓們的日子,貌似也不好過啊!”
獨眼很心大:
“或許是皇城的百姓比較低調,人家講究的是有肉不在褶子上?和咱們關西的民風不一樣”
“咱們關西是啥民風?”
“主子,您沒發現嗎?咱們關西的婦人,要沒有幾件像樣的金飾和一身八成新的衣裳,都不好意思出門的!”
是這樣嗎?
熊真恍惚。
反正他家車廂裡十幾個穿金戴玉的女眷,今日是沒有機會在皇城大街上閒逛的。
人生地不熟,龍來了都得先盤着,更何況他這頭來自西北的土熊!
熊真沒顧得上隨女眷們先回府,帶了十架移動“房車”直奔皇宮而去。
早朝已經結束,收到消息的幹武帝,等了他好一會兒。
經過皇宮內的層層檢查,這對昔日的好搭檔,終於在四年後重逢了。
熊真噗通一聲跪地,聲音激動高昂:
“臣熊真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幹武帝一把將他從地上拉起:“老熊,才幾年沒見,你就這般同朕生分了!”
熊真昂着脖子強調:
“這不是生分,這是對您的敬意!您如今貴爲天子,臣豈能無狀?”
幹武帝沒好氣道: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朕和你共事了二十幾年,還能不知你肚子裡裝的那二兩墨汁?別同朕整那些沒用的,趕緊說說這一路可還安寧?”
熊真這才恢復了以往熟悉的調調:
“嘿嘿嘿,好,好得很,甘大將軍怕臣的老孃一路挨凍,還專門幫着設計了帶地暖的大車廂,裡面又寬敞又暖和,睡着裡頭比路上那些驛站還要舒坦。”
“老夫人是個有福的!”
“陛下,您要不隨臣去瞧瞧?臣給您帶了滿滿十車關西特產呢。”
幹武帝見他提到關西特產時那副嘚瑟的模樣,來了幾分興致。
兩人邊閒話,邊往車隊停放處去。
路上,幹武帝還旁敲側擊的問:
“你不會給朕帶胡姬回來了吧?朕可告訴你,朕不愛那些個。要是你敢送朕美女,朕反手就賞你一倍多的小妾。”
熊真一臉,您怎麼能這樣想臣子的表情,可不要太明顯了。
故作氣哼哼。
走到一駕移動“房車”前,拉開車門。
昂首挺胸:“請陛下檢閱國之重寶。”
幹武帝往車門內一看,再看,揉眼仔細看。
忽然,高聲吩咐:
“來人,快來人,給朕把這兩件寶貝請下來。”
讓這位帝王如此失態的,赫然是兩門移動大炮。
大鬍子帶了十幾個侍衛,吭哧吭哧把房車上的兩門大炮給擡了下來,又退了下去。
臨走時,那不捨的眼神都在拉絲。
熊真指着最長的一門,鄭重介紹:
“陛下,這門叫做大將軍炮!此炮長五尺,口徑六寸,重一千二百斤,射程可達六裡。其特點是,帶有炮耳和瞄準具,可調節射程,最適合攻城。”
幹武帝迫不及待的問:“威力如何?炸膛情況怎樣?”
熊真的臉上得意之色盡顯:
“回陛下,大將軍的鐵彈一次可以裝十八斤重,能輕易穿透木製或石制的防禦工事。
匠師們對炮管使用了鐵芯銅體的鑄造法,只要嚴格限制好火炮的火藥裝填量,比之前的炮臺炸膛降低了九成九的炸膛率。”
幹武帝的聲量拔高了八度:“如此厲害的大將軍炮,造價幾何?”
熊真舉起右手,豎起了三根手指頭。
幹武帝皺眉:“三百兩?這個成本太高了!”
熊真搖頭,喜滋滋:“可控制在三十兩銀以內!”
驚得幹武帝后退兩步:“三十兩以內?銀子!造出這種利器的是什麼人?”
熊真露出一絲奸笑,“就是臣向您討要的,從軍器監請去的那些大匠師呀!”
幹武帝捂着胸口,指着他的鼻子:
“就你們那個草臺班子?真是沒天理了!他們在軍器監好吃、好喝、高薪拿着,幹啥啥不成,去了你們關西,一年時間就搞出這等利器來了!!”
熊真趕緊爲軍器監的大匠們喊冤:
“陛下有所不知,爲了改造這些大炮,我們這一年不到投進去的銀子就超過了十萬兩!臣每個月看到賬單心都在滴血,要不是甘大將軍堅決支持搞火器,誰能扛得住這樣的吞金獸?!”
幹武帝:“嘶”(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