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鍾良生撕了羅悅的心都有,真想破口大罵她的祖宗十八輩,奈何辣椒水太辣了,嗓子眼好似有一團烈火在狂燒,難受極了,想罵卻根本罵不出來。
羅悅自然很解氣,冷哼一聲,聲色俱厲道:“你什麼你?你個大雜碎,本小姐告訴你,識相的話,就趕快老實交代昔日的罪行,免得白白受罪!”
“老……老子,從來都沒有……做個一件壞事!”鍾良一臉憤恨之色,咬牙切齒道:“你……你們……誣陷我!敢公然……公然羞辱朝廷命官,你們……你們不得好死!”
“嘴硬是吧?好!很好!”羅悅冷冷道:“本小姐對衙門的刑訊手段非常感興趣,可惜一直無緣親見,反正今天也沒事可做,閒着也是閒着,就拿你做個試驗吧,讓本小姐好好開開眼!你看行不?”
鍾醒心肺欲炸:“你……”
“你什麼你?你同意是吧?好,真給面!”羅悅一臉冷笑,揮手一指身邊的衙役,高聲道:“你們都給我聽着,誰要是敢偷奸耍滑、不肯出力,糊弄本小姐,我讓他後悔終生!”
你啥意思?
衆衙役不明白羅悅爲何說這話,都很納悶。
不過,只一剎那,他們就清楚了。
因爲羅悅告訴了他們:“聽着,即刻行動起來,把所有審訊酷刑,都給我在鍾大淫賊身上施展一遍,讓他過過癮!”
聞言,鍾良嚇壞了,渾身劇顫,大小便幾乎失禁;衆衙役卻都皺了眉,用眼神互相交流了一番之後,紛紛看向了藍天翔,看他是何意思。
然而,不待藍天翔開口,大堂外旁聽的民衆,卻呼啦一下,涌進了大堂之中,人數不下幾十人。
藍天翔吃了一驚,這是什麼情況?
造反嗎?羅悅杏眼一瞪,就要叱問涌進大堂的民衆。
可不待她開口,進入大堂的幾十號人卻撲通跪倒了一片,其中一個滿臉憨厚的中年男子,磕頭道:“大人,求你們放過鍾大人吧,他是個好官!他真是個好官!”
哼,他是好官?他就一大淫賊、狗畜生!他連人都算不上,他哪兒好?
藍天翔不知中年男子何出此言,當即道:“他是好官!此話怎講?”
“回大人話!”中年男子一臉認真道:“前些年,鍾大人爲我們做了不少好事!要沒他,我們就不會有今天的幸福生活!說不定,早就在前幾年的洪災中死掉了!”
“怎麼回事?”
“五年前,我們這兒遇天災,發大水,是鍾大人,就是鍾大人,他一連三天不吃不喝、不分晝夜、親自領着衙役,搶救被大水困住的人們!我的小兒子,就是他親自從水裡救出來的!洪災之後,他又開倉賑濟我們,幫助我們重建家園,這才使得我們重新過上正常的日子!鍾大人他爲官清廉、品行高潔、愛民如子!請大人放過他吧!我們大家求你們了!求你們了!”中年男子說着,帶領衆人砰砰磕頭,磕得很賣力,好似出自真心,確實不像在演戲。
藍天翔不由皺眉,心說什麼情況?
“這……這怎麼可能?”羅悅冷然道:“就他這下流痞子,他會做好事?本小姐不信!”
“鍾大人真是好官,我可以對天發誓!”中年男子說着,手指朝天,很是認真道:“我若有半句不實,天打五雷轟,全家不得好死!”
“對,我們都可以發誓!”
“鍾大人確實是好官!”
“鍾大人愛民如子!”
“鍾大人清正廉潔!”
民衆很來勁,喊叫得格外響亮。
這讓藍天翔感覺很是有點奇怪,可看看衆人也沒什麼特別,不像是鍾良的死黨,只能揮手止住衆人叫喊:“各位父老鄉親,聽我一句,大家快快起來!你們放心,我們是絕對不會冤枉好人的!”
中年男子道:“可你們已經冤枉鍾大人了,而且還對他動了刑!”
對他動刑,那是他咎由自取,他該!
心中雖然這麼說,但藍天翔嘴上卻不敢這麼講,壓下心頭火,語氣平和道:“各位父老鄉親,我們與他素昧平生,沒有冤枉他的理由!況且,我堂堂安國公平西大將軍,就算他跟我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我要殺他,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又豈會用這種麻煩的伎倆?大家說是也不是?”
“可……”中年男子剛一開口,藍天翔就打斷了他。
“身爲父母官,自然是要愛民如子!他有功,朝廷定然會記着!可是他有過,也必須接受處罰!國法面前,人人平等,不能因爲一個人有功勞於朝廷或是有恩於民衆,他就可以肆意妄爲、知法犯法!如果朝廷官員都跟他一樣,到處殺人放火、姦淫擄掠,難道我們就因爲他曾經的功勞,而讓他逍遙法外嗎?”藍天翔義正詞嚴道:“有功,賞!有過,罰!功過又豈能相抵?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理兒是這個理兒!”中年男子道:“可——”
“可什麼可?”羅悅很不客氣道:“安國公辦事,你們還敢懷疑?安國公什麼品格,天下人盡知,難道你們不清楚?”
“自然清楚!”鍾良突然道:“可他個混賬王八蛋是安國公嗎他?”
“廢話!他不是誰是?”羅悅高聲道:“安國公的長相誰人不知、哪個不曉?他不是安國公,誰信?”
聞言,堂上的民衆都擡頭認真瞧了瞧藍天翔,雖然藍天翔的衣着普通,可樣貌、氣質卻與傳聞中的一般無二,他們相信,眼前之人就是安國公平西大將軍藍天翔無疑。
登時,他們便都沉默了,好似要告罪退出大堂。
見此,鍾良心中可急壞了,這些人可是他活命與扭轉局勢的關鍵,豈能讓他們走了?
當即,鍾良一咬牙,不顧喉嚨火燒般刺痛,朝民衆大聲道:“父老鄉親,你們別聽他們胡說八道!他們誣陷我,我是被冤枉的!我是什麼人,你們不清楚嗎?難道大家忍心看着一個愛民如子、清正廉潔的官員含冤而死嗎?他們到底是什麼身份,你們知道嗎?他們就是三個大騙子!”
衆人皺眉,看向鍾良。
鍾良一臉仇恨,厲聲道:“各位父老鄉親,咱們縣前後發生三百六十五起採花賊姦淫良家女子的事件,對此我是痛心疾首、寢食難安!本官一心只想早日抓到那可惡的採花賊,把他千刀萬剮了,替那些被他糟蹋過的女子、破壞了的家庭報仇雪恨!”
“哼,就你?”羅悅一臉鄙視道:“你會有這麼好?”
“你給老子閉嘴!”鍾良厲聲道:“爲了抓捕可惡的採花賊,我不辭勞苦,一直明察暗訪!功夫不負苦心人,老天終於開眼了,就在昨天夜裡,已經被我暗中盯了好久的他們,終於又伸出了他們罪惡的雙手!”
“他們?”中年男子插嘴道:“他們是誰?”
鍾良惡狠狠的一指羅悅、藍天翔與刑正,厲聲罵道:“就是這三個人渣狗畜生!”
“哼,編,真能編!”羅悅冷然道:“我看你個狗畜生能編出個什麼鬼!”
“老子說的句句屬實,半點虛假都無!”鍾良咬牙切齒,惡狠狠的仇瞪羅悅,看樣子憤怒極了:“昨夜,你們企圖對錦衣綢緞莊李老闆的女兒下手,結果被我給阻止了!沒想到,你們功夫高強,我拼命想要把你們擒住,可卻因寡不敵衆,最終,被你們給痛打了一頓!你們敢不承認?”
“承認什麼?”羅悅冷冷道:“我們功夫高,這一點沒錯!揍了你個淫賊,這也真而切真!可採花賊是你個狗東西,不是我們!你說的那些事兒,我們可沒做,我看十有八九是你的大雜碎的親身經歷!”
“還敢狡辯!真是可惡!”鍾良對衆人說着,一指他自己:“你們看我身上這傷,就是他們這三個淫邪的狗賊給打的!當時,我雖然身受重傷,可本官還是咬牙堅持,結果我就發現了他們的落腳之地,可他們也發現了我。他們太囂張了,竟又將我兇狠的毒打了一頓,還扒光我的衣服羞辱我,完了之後,還把我打暈扔到了縣衙,真是可惡至極!”
“確實可惡至極!”羅悅冷冷道:“我要知道你就是本地的父母官,昨夜我就該將你大卸八塊剁碎了喂狗!”
“囂張!真囂張!”鍾良朝民衆一揮手:“各位父老鄉親,你們都看到了吧,衆目睽睽之下,就敢如此無法無天,實在是太猖狂了,猖狂至極!”
“就猖狂了,你奈我何?”羅悅一臉不屑道:“你個狗畜生,口才好是吧?行,你繼續忽悠!本小姐今天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說出個花來!”
“小賤人,我看你能囂張到幾時!”鍾良懶得理會羅悅,繼續聲情並茂的向民衆講述:“今早,我醒來的時候,天都已經亮起。本官一心只想爲民除害,根本都沒顧上處理身上的傷口,便讓衙役去平安客棧捉拿他們!沒想到,他們不僅打傷衙役,竟然還敢冒充安國公平西大將軍!你們也不想想,堂堂安國公平西大將軍,那身份是何等尊貴?你們說,他會住在平安客棧那樣的小地方嗎?你們說,他出行難道不該車水馬龍、兵將護衛雲集、清水撒地、鳴鑼開道、人盡皆知嗎?”
有道理啊!
鍾良可是縣令,安國公來此,他會不知?
可看坐着那人,長相真就是安國公的樣子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難道安國公是微服私訪?
民衆們心中疑惑,猜測萬千。
鍾良卻不管他們是何想法,揮手一掃藍天翔三人,繼續道:“你們看看,他們這一身的裝束,像是王公大臣應該穿的服飾嗎?就算安國公再清貧,他也不會連一件像樣兒的衣衫都沒有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就是地痞流氓、土匪山賊之流專門欺哄、誘騙心底善良好人的卑鄙貨色!”
“扯!繼續給我瞎胡扯!”羅悅一臉不屑道:“我看你個王八蛋能不能扯個神仙出來!”
鍾良不理羅悅,繼續朝民衆道:“他們知道惡行暴露,出於對本官的記恨,竟然要誣陷我,想要本官身敗名裂!難道,大家眼睜睜看着這三個賊人,陷害本官而無動於衷嗎?難道,大家就甘心被他們戲耍玩弄嗎?本官一心爲民,你們卻見死不救,真是讓我好心寒啊!”
“好你個淫賊,信口開河,顛倒黑白,欺騙民衆!真是欠揍!看本小姐不一腳踢死你!”羅悅說着,箭步衝向鍾良,毫不客氣,揮腳就踢。
“砰!”羅悅真不惜力,這一腳踢得狠極了。
不過,鍾良除了被嚇了一跳之外,並沒受到絲毫傷害,因爲千鈞一髮之際,一個長相很是憨厚的男子,一下撲到了鍾良的身上,愣是用自己的後背擋住了羅悅的重踢。
鍾良無恙,而憨厚男子卻口噴鮮血,當場昏死了過去。
藍天翔、刑正吃了一驚。
衙役、民衆都皺緊了眉頭,看向羅悅,個個臉有不滿之色。
羅悅嚇了一跳,她真沒想到會這樣,這無疑是當衆殺人啊!藍小子鐵面無私,他不會讓我給那人償命吧?不殺我,他的威嚴何存?這可如何是好?難道本小姐命該如此?
羅悅懵了!
老鄉,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藍天翔心中很是着急,騰身而起,眨眼就到了暈死那人的身邊,二話不說,當即檢查那人的靜脈、鼻息。
一番查看之後,他緊皺的眉頭舒展了。
因爲,那人脈搏強勁,呼吸有力,性命無憂,只是暈過去了而已!
藍天翔呼了口氣,正要說話,鍾良卻搶先朝民衆大聲喊叫起來:“鄉親們,大家都看到了吧?被我揭穿身份,他們惱羞成怒了,竟敢公然殺害善良的老鄉,簡直是喪盡天良、罪不可恕!我們絕對不能放過他們!大家一起上啊,把他們給就地正法了!”
“鄉親們上啊——”一個虎背熊腰的黑臉民衆,真是有火,毫不客氣,掄拳就砸羅悅。
“都給我住手!”藍天翔一聲暴喝的同時,一把將羅悅扯到了一邊,僥倖躲過了黑臉大漢勢大力猛的一拳。
“都給我住手!”藍天翔的喊喝之聲格外響亮,當即就震住了激憤的民衆。
“大家稍安勿躁,聽我說!這個老鄉他沒事兒,只是暈過去了,一會兒就能醒過來。我真是安國公平西大將軍!”藍天翔說着,從懷裡掏出了兩個物件,當空一舉道:“你們看,這是聖上賜予我的紫玉印章和天威令!”
紫玉印章、天威令,衆人沒見過,自然不認識,不過,這兩個聖物材質非凡、做工精美,一看就不像是仿製品!
衆人認定,這兩個物件應是真的無疑!
當即,衆人便不再懷疑藍天翔的身份了。
這下完蛋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鍾良心急如焚,突然靈光一閃,有了主意,當即冷哼一聲,朝民衆大聲道:“各位父老鄉親,莫要上當受騙!大家還不知道,安國公平西大將軍的印章和令牌,早就被毛賊給偷了去,至今尚未找回!沒想到,竟然是他們三個狗賊所爲!鄉親們,快上啊!擒住他們,奪回印章和令牌,可是一件天大的功勞!朝廷一定會給大家巨大的賞賜!千萬可不能讓他們給跑了!否則,朝廷要知道是我們放跑了賊人,那我們的罪過可就大了!輕則抄沒家產、坐牢、充軍,重則滿門抄斬!別猶豫了,快衝啊——”
聞言,衆人都愣了一下,隨即眼神交流,捋胳膊,挽袖子,作勢就要擒拿藍天翔等人。
不過,不待衆人行動,藍天翔卻一臉淡定,一指羅悅,大聲說了話:“大家聽我說,你們可以不相信我,但是這位小姐,她是天下第一富翁羅通羅老先生的千金!羅家產業遍佈各地,在你們福康縣,也有羅家的辦事處或是店鋪,你們大可去那兒找人來確認!”
“確認?確認什麼?”鍾良厲聲道:“大家休要聽他胡說八道!他就是想分散大家的力量,然後他們好趁機逃走!千萬別上他的當!大家快上,殺了他們!”
“殺我們!哼,你們做得到嗎?”藍天翔說着,一把就抓住了羅悅的手臂,隨即展開玄妙詭異的步伐,嗖的一下,便繞開衆人的包圍,飛出了大堂,眨眼便又飄然折回,重新站在了衆人面前。
“怎麼樣,我們要是想離開,你們攔不住吧?”藍天翔一臉淡然,朝還處在驚呆狀態中的衆人道:“你們放心好了,我們不走,你們儘管去找人來確認我們的身份。”
聞言,還真有人動了,邁步就要出大堂去找羅家辦事處的人來。
鍾良心中罵娘,卻也不好阻止,只能道:“鄉親們,找人求證可以,但是你們必須先把他們給捆起來,否則他們要是騙你們,真跑了怎麼辦?”
“哼哼,匹夫,你就別打你的小算盤了,沒用!”藍天翔冷笑道:“我說了不走,還捆我們,我看是你自己想逃吧?”
“我……”
“我什麼我?”羅悅一臉兇狠道:“淫賊,你少給本小姐耍心計!你不就是想活命嗎?哼哼,我告訴你,你休想!今天,你死定了!本小姐一定要砍下你的狗頭當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