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走入黑塔，來往路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臉震驚與豔羨。
能夠進入黑塔，就意味着有機會見到大聖，這對戰魔城的每個人來說都是一種榮譽。
他們並不擔心楚陽是冒然擅闖，因爲在戰魔城，沒人有這個膽子。
一旦出現這樣的情況，就算大聖不予追究，他們也會自發將之逐出戰魔城。
黑塔中，楚陽順着樓梯緩步向上，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盤古能夠鎖定孫悟空的座標，但等他到了戰魔城才發現，那座標只是指向了這座黑塔，並沒有確切位置。
楚陽則是在這個黑塔中感受到了數道古怪的氣息，這些氣息都與孫悟空極爲相似，卻又有所不同。
黑塔共有九層，當楚陽踏入第五層的時候，終於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但卻與詭狐記憶中的一身黑甲不同，此時孫悟空披着一身黑袍，脊背微微有些佝僂，像是個垂暮老人，背對着樓梯方向。
楚陽停下腳步，有些意外地道：“看樣子，你早就知道我來了？”
“不……我只是一直在等你……”低沉沙啞的聲音從孫悟空口中出傳出。
楚陽皺了皺眉，擡頭看向通往下一層的樓梯，“上面是什麼情況？”
“分身！”孫悟空似乎每說一句話，都要花費很大的力氣，“俺老孫將本源一分爲三，化爲三道分身。”
楚陽恍然，“所以你就是憑藉這一手段，纔在域外瞞天過海，騙過了那些天魔帝，庇護了城中的這些人族？”
孫悟空應聲道：“沒錯，那些邪族所見到的，是俺老孫的魔身。”
“殺身則是始終留在塔頂，通過魔身的殺戮悟道。”
“我則是聖身，保持靈臺清明，壓制魔念與殺念。”
楚陽明白了孫悟空的意圖，看向黑塔外的城市，輕聲道：“三身合一，以殺念中和聖魔，便是證道之機！”
“但那勢必會造成很大的動靜，而且你的力量非靈力又非邪力，不會得到大千界的認可。”
“得不到世界認可，就無法掌控天地之力與空間之力。”
“所以即便是你能夠離開域外，也帶不走那些人族。”
“所以你才苦苦壓制，不惜降低成功率，也要等我到來？”
孫悟空突然笑了笑道：“嘿……你果然是俺老孫的知己！”
“不過你若是再來得晚些，俺老孫恐怕就要以身入魔了！”
楚陽也笑道：“好在不算太晚，而且壓制得越久，成功之後的你就會越強！”
說白了，無論是楚陽所需要的世界之力，還是孫悟空無法得到的世界認可，無非就是那道蒼穹榜。
楚陽倒還好說，僅僅只是源氣具有特殊性，能夠通過位面之靈解決這個問題。
但孫悟空不同，用一個簡單的比喻來講，他現在的狀態，就像是“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甚至就連孫悟空的修爲和境界，也無法用大千界或魔族的力量體系進行衡量。
至於他三身合一之後，能夠強大到什麼程度，恐怕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以殺證道，以魔入聖。
孫悟空走的是一個極端，但也正是因爲他的善念，讓戰魔城中的那些人族，成爲了他護住靈臺的最後一道屏障。
也可以說是……執念！
“有酒嗎？”孫悟空突然問道。
楚陽輕輕揮手，舉出兩個酒葫蘆，將其中一個丟給了孫悟空。
這兩壺酒來自於大千宮的寶庫，皆是不凡之物，對於至尊境之下的修煉者來說，堪稱是至寶。
孫悟空用顫抖乾枯的一隻手掌接過了葫蘆，仰頭便灌了一大口，哈哈笑道：“俺老孫都快要把這味道給忘了！”
雖然只是過了幾年時間，但對於孫悟空時時刻刻都要壓制魔念與殺念，堪稱度日如年。
楚陽轉過身，擺了擺手道：“開始吧！”
“在這期間，不會有人打擾到你！”
“你若失敗，我自會幫你斬斷一切，重新開始！”
說到這裡，他突然腳步一頓，偏頭道：“但如果你失敗了，這城中人族，我可沒辦法帶走！”
說完，他大踏步扶梯而上。
黑袍下孫悟空緩緩擡頭，一雙眸子金光璀璨，狂意十足。
…………
黑塔塔頂，楚陽坐在塔尖上，手裡拎着酒葫蘆，俯瞰整座城市。
對於掌控了空間之力的他來說，想要帶走這城中人族，並不算什麼難事。
雖然無法將他們直接送到大千界，但至少能夠送入聖淵。
進了聖淵，以這些人的實力，只要不分散，幾乎不會有任何危險。
但能讓孫悟空堅定心中的執念，對他來講總歸是一件好事。
也就在此時，下方城市中有許多人都注意到了塔頂的楚陽。
一個個頓時面露憤怒，甚至有幾位帝至尊境界的強者，直接踏空而起，冷眼盯着楚陽喝道：
“哪來的狂徒？居然敢在塔頂飲酒？”
楚陽懶得和他們解釋，只是揮了揮手，恐怖的氣勢席捲而開，直接將這些人給鎮壓了下去。
一時之間，能座城市都籠罩在這股威壓中，竟是沒有一人能夠騰空。
這威壓自然並非來源於楚陽自身，他的修爲畢竟只是地至尊大圓滿，即便源氣再怎麼強，也不可能單憑威壓，就令那些地至尊毫無還手之力。
散發出這威壓的，其實是火靈。
她可是貨真價實的天至尊，想要鎮壓城中這些人，自然不難。
“滾下來！”
可沒過多久，一聲厲喝突然響起。
隨後一道高挑身影，飛掠到了楚陽面前。
這是一個女人，一個容貌傾城，身材窈窕的女人。
一頭黑髮如瀑披散，一身銀色鎧甲顯得英姿颯爽，不過那張臉嫵媚天成，一雙桃花眼更是彷彿能滴出水來，與她那颯爽的氣質有些違和。
楚陽挑了挑眉，不由有些驚訝。
天至尊！
雖然只是靈品，但他沒有想到，這些被孫悟空庇護的人族中，居然還有天至尊。
這女人剛剛並不在城內，否則瞞不過楚陽的感知，顯然是剛剛從外面歸來。
楚陽低頭看了一眼黑塔，笑着道：“看來他在你們心中的地位，有些至高無上啊！”
銀甲女子冷着臉道：“念在同爲人族的份上，立刻離開這裡，否則……”
說着，她的一雙眼眸變成蔚藍色，天地間的溫度瞬間降低，一股極陰極寒的靈力涌動。
楚陽突然眼神一凝，靈魂力席捲而出，女人只覺得一陣心悸，彷彿自己頃刻間就被面前這威力不明的傢伙看穿了一般。
就在此時，孫悟空的聲音突然從黑塔中傳了出來，只是那聲音略有些顫抖，“寒鵲，退下！”
楚陽拍了拍黑塔塔頂，整座黑塔都隨之微微搖晃，笑着調侃道：
“猴哥，我只聽說過癩蛤蟆喜歡天鵝，但可沒聽說過猴族鍾情於狐族啊！”
孫悟空沒有迴應，楚陽自然知道他是在專心“合身”，剛剛在關鍵時刻開口，已經實屬不易，完全是怕自己和寒鵲打起來。
楚陽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爲他剛剛他靈魂力直接鎖定了寒鵲的神魄，或者說是精魄。
這是個獸族，而且還是超級神獸的級別，具體血脈楚陽並不知曉，但可以肯定的是……
其本體是狐狸！
正因如此，楚陽纔會有剛剛的調侃。
寒鵲也因爲楚陽的調侃，隱隱明白了他和孫悟空之間的關係不同尋常，冰冷的俏臉緩和氣氛，眼中的蔚藍色褪去，微微欠身道：
“如果閣下是大聖的朋友，我願爲剛剛的唐突道歉！”
楚陽擺擺手，笑眯眯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然後說道：“沒關係！過來坐，跟我說說猴哥這些年在域外的事情！”
寒鵲表情有些尷尬，搖了搖頭道：“困龍塔是大聖的象徵，戰魔城中，無人敢僭越分毫。”
她這番話既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同樣也是在暗示楚陽，想讓他下來。
“你喜歡他？”
楚陽這突如其來，又沒來由的問題，讓寒鵲全身一顫，霍然擡頭，眼神有些慌亂。
但就在此時，一陣陣強大的威壓突然席捲而來，寒鵲眼神一凝，轉身便看到了磅礴的魔氣在城外翻涌。
她的俏臉微微一變，連忙朝着困龍塔行禮道：“大聖！修羅魔族的人來了！”
修羅魔族對孫悟空下達最後通牒的事情，寒鵲自然知道，她此前外出也是爲了打探情況。
但卻沒有想到，修羅模組的動作居然這麼快，自己前腳剛剛回來，還沒來得及彙報，敵人就殺上了門！
但黑塔中的孫悟空卻沒有迴應，楚陽擺擺手道：“你的大聖正在突破，現在無法分心，否則必死無疑！”
寒鵲臉色一白，她很清楚，僅憑自己的實力，絕對不可能攔得住修羅魔族強者。
楚陽又一次拍了拍塔頂，笑着問道：“這塔挺結實的，是一件寶物？”
寒鵲點點頭道：“大聖曾去過一方下位面，殺光了那下位面中的邪族，這城中有近半的人，都來自於那裡。”
“困龍塔是那下位面中，歷代強者用了千年時間，結合位面之靈造就的至寶。”
楚陽眯了眯眼睛道：“一方位面，就剩下了這麼點人？”
寒鵲沉默了，眼中有着仇恨在閃動。
楚陽擺擺手道：“罷了，比這更慘的位面比比皆是……”
那引孫悟空步入殺道的位面，可是連半個活口都沒留下！
“你先下去吧！召集城中所有人，讓他們隨時準備離開。”
“等猴哥突破，便會帶你們回大千界！”
“回……回大千界？”寒鵲愣住了，這是她想都沒敢想過的事情。
或者說是城中所有人，都未曾想過，有一天還能回到大千界。
能夠在這域外得大聖庇護，已經算是天大的幸運了。
但緊接着，她便反應過來，皺着眉道：“那修羅魔族怎麼辦？”
這纔是最關鍵的問題！
孫悟空現在正在突破，按照楚陽所說，一旦分心就必死無疑，若是那些修羅魔族殺進程中，打擾到孫悟空，豈不是危矣？
楚陽仰頭灌下了一口酒，隨後將酒葫蘆丟給寒鵲，朗聲笑道：“拿好了，少一滴我拿你試問！”
說完，楚陽身影一閃，消失在原地。
黑塔中，第五層。
孫悟空的三道分身相對而坐，一個身披黑袍，一個身穿黑甲，一個一身血鎧。
此時三道分身齊齊睜開了眼睛，看着那被聖身放在不遠處的酒葫蘆，竟是同時露出了一抹笑容。
…………
戰魔城，城牆上空。
看着那浩浩蕩蕩席捲而來的魔氣，楚陽眯了眯眼睛，瞳孔瞬間變得透明。
破妄！
透過魔氣，楚陽清楚看到，在鬥戰魔域外，赫然有着近千道身影，那一路席捲到了戰魔城的魔氣，便是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
近千至尊境，二十幾位地至尊，三位玄魔帝后期！
不愧是域外三十二大族之一，僅僅只是爲了對付一個戰魔城，就派出瞭如此之多的強者！
要知道，真正能夠對孫悟空造成威脅的，其實也就只有那三位玄魔帝。
剩下的人，也只是爲了確保能將戰魔城屠殺乾淨，不漏掉任何一個活口。
楚陽拿出誅魔令在手中拋了拋，源武法身於身後浮現。
既然都送上門了，哪能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看着那已經從法身左臂，蔓延到了肩膀部位的魔紋，楚陽隱隱有些期待。
此戰過後，不知能否讓魔紋爬滿法身的半邊身軀？
不過這一戰對楚陽來說，可並不容易。
雖然仗着天魔勁，他有把握擊敗三位玄魔帝，但想要將之擊殺，就需要抓住機會一擊斃命。
哪怕是他的修爲已經達到了地至尊大圓滿頂峰，奇點中的源氣，也僅僅只是能夠支撐他全力催動兩次天魔勁。
修羅魔族的人停在鬥戰魔域之外，卻將魔氣席捲至戰魔城，無疑是在挑釁孫悟空，同時也是在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但眼看着孫悟空沒有半點回應，修羅魔族的強者們便不再猶豫，一道道身影飛掠而來。
白光纏繞在楚陽的手臂上，隨後【酆都】躍然於手，一陣陣充滿寂滅氣息的力量，在他體內散發而出。
那是神河終極基因的本源！
已經隨着源武真身化爲源武法身，全部蛻變爲實體的四聖真靈沖天而起。
神龜真靈身影放大，直接凌空立於戰魔城中央上方，幽蘭色光芒灑落，化爲一道屏障，籠罩了整座戰魔城。
麒麟真靈則是守在城牆，唯有敖霆與火靈，一左一右隨着楚陽迎向了修羅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