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終究只是凡人。
這是江缺的評價，他覺得凡人太過麻煩了。
不然他一直順暢地把道講完，那該多好啊。
現在這般斷斷續續，他覺得自己的思路斷了，接下來又不知該如何講起。
修行之道，無緣就是無緣。
半點強求不來。
也無任何意義，更無任何作用可言。
衆人自去吃飽喝足，一路上暢談各種聽道所得，收穫來得巨大。
竟欣喜萬分起來。
一時間，這一個個的人都眉飛色彩起來，越說越激動着。
就如，一茶館內。
一個粗獷的虯髯大漢豪氣衝雲霄地道：“你們可能不知道，這兩日來，我聽着國師大人講道過後，已經能修行無上大法了。
哈哈哈！
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已經成功修煉出國師說的真氣了，以後也是能踏上修行之路的人了。”
其他人：“……”
真是好運道，可是你張揚個什麼勁？
說得他們好像沒能修行一樣。
可是，即便不能修行，此刻也不能說出來。
得裝一下。
假裝自己很懂修煉的樣子，說起來很有意思。
於是。
旁邊的一個青衣男子微微朝道宮的方向一拱手，然後幽幽地說道：“正巧，本公子如今也得國師大人講道之故，也是修煉出真氣來，待假以時日後也能成道。”
他一說完，旁邊一蓬頭垢面的老頭也站出來說道：“你們大概是不知道，講道之時，國師大人偷偷地傳了我神功妙法，也是能成無上大道，哈哈哈。”
其餘人：“……”
嗯？
他們紛紛驚詫不已，不由皺起眉頭。
真的這麼好嗎？
你怕不是國師大人的私生子吧，他會偷偷地傳你神功？
開什麼玩笑。
其餘人心中那是萬萬不敢相信的。
這絕不可能。
不過，既然你能吹，我自然也能吹，其他人更是覺得自己得江缺看重。
憑什麼你能被看重，他們就不能被看重了。
心中頓時疑惑不滿起來。
於是，頻頻有人開始大聲宣揚起來了。
“嘿嘿，你們大概是想不到吧，我乃是國師大人家的選房親戚，前兩日國師講道時舌燦金蓮，趁着你們都聽得如癡如醉的時候，他大手一揮便有十幾朵金蓮入了我的身體，如今我已經與你們不一樣了。”
“不怕告訴你們，我已經盡得國師真傳了，現在我一身修爲通天了，以後你們這些人就哭着跪着求我吧。”
“你們這些算哪門子收穫，我這才叫收穫好吧，國師已經許諾我一尊神位了。”
“……”
似乎越說越離譜了，在他們眼裡，自己纔是江缺所看重的那個。
非要爭個高低，也非要爭個輸贏不可。
彷彿自己纔是那個有緣人，纔是得江缺國師所看重的那個。
如果不是就不行，就沒有主角的命，就會在別人面前低人一等了。
想到這裡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吹噓起來，想着把自己包裝到最好的樣子。
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江缺其實什麼都沒做，一切都是那些人自己吹噓的。
哪關他事啊。
額。
就如一白衣白裙的公子幽幽說道：“本公子天生就天賦資質絕世，絕不是爾等鼠輩能比的，過些時日本公子就可以成爲國師大人手下第一人了。”
似乎真的不錯啊。
聽得江缺一愣一愣的，暗道：“我啥時候說過要招收這些人做手下了？
還有，我什麼時候傳授這些人無上大道了？”
真是意外啊。
他眉頭緊鎖，只覺得這些人真的太恐怖，未免也太難腦補了。
聽得他一愣一愣的，心裡不禁在想：“難道江某人真的某個時候，在那不經意間把大道功法都一併傳授給了這些人？”
可是，這是啥時候的事情呢？
他竟沒有半點印象，難道是自己記錯了嗎？
可是又一想，不對啊，自己的情況自己最清楚了，應該說不存在其他可能纔是。
現在這般情況看來，應該也只能是這些人各自的腦補而已。
事實上。
能夠在他講道兩日的情況下，就已經能夠修煉出真氣的人確實有，並且也不在少數。
這說明有天賦的人也是有的，並且還不少。
當然了。
和整個聽道的人羣比起來，還是差得太遠了些。
畢竟來聽道的人不少，並且大部分的人都只是普通之輩，即便是有一些達官貴族，也不佔多數。
這樣一陣對比後，情況就清楚明朗了，區別還是有的。
當然。
江缺也看清楚了，其實大部分的人都是吹牛的，都在吹噓自己聽道兩日後，如何如何不可一世。
聽得四周的人好不羨慕，這可是難得的大好機會啊，爲什麼自己沒能修煉有成呢。
他們確實會這樣想。
“聽說那些個國公的公子們，都已經修煉出真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以他們的本事，絕對能修煉有成啊。”
“是啊，他們家中有錢財，便可以無限購買一些修煉用的資源，哪像我們這些只能依靠天賦的啊。”
“沒錯，我們這種人只能是依靠天賦修行而已，如今我等修爲也不比那些個國公們的公子差。”
“對了，你們說等國師大人講道結束後，我們能達到什麼程度呢，是不是有可能都被國師許諾神位？”
“……”
一時之間。
這些本來沒有任何修煉，也不通修行的人，頓時就瞪目結舌起來了。
也是一臉的期待。
雖然他們並沒有真正的修煉成功，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們的未來啊。
很好。
自己就是個大神。
再不濟，還可以假裝是個大神。
就裝作很厲害的樣子就行了，反正身邊的人也不知道具體情況，也不可能親自查看什麼。
吹牛嘛。
搞得誰不會一樣。
大家都懂的，不就是胡謅亂扯麼，他們很在行。
接下來。
吹噓得更是厲害了。
比如程咬金家的那幾個牛犢子，此刻正在一家酒樓裡大肆吹捧。
“你們是不知道，前兩日國師一開始講道的時候，連我那老爹都還不知道如何修煉，我就已經知道了，也修煉出真氣來。”
程處默笑意十足地說道：“國師大人舌燦金蓮，你們是不清楚，那些金蓮其實都是好寶物，不僅讓我身體舊病舊傷全去，已經完好無損，還讓我的修煉速度加快不少，成功讓我成爲一名修仙者……”
此言一出，四周的人頓時都大驚失色起來。
“程小公爺，你確定你沒說假話嗎？”
“就是，國師大人講道之始，我等也在場，爲何我們都不會修行，不也沒有修煉出真氣？”
“據我所知，修仙哪有這麼容易的，況且國師大人講的道深邃無比，我等也聽不懂啊。”
“這可如何是好？”
“聽不懂，也看不懂，此中究竟難得真意，卻不知爲何，不如就由程小公爺爲我等解釋一番可好？”
這樣似乎真的行。
聽起來倒是蠻不錯的，程處默也覺得自己倍有面子，畢竟這可是好事啊。
還是挺不錯的。
但是自己又不是真的懂，更不是真的知道修煉之法，所以依然是不確定的。
他內心就有點尷尬起來，心想：“講解？我都不知道如何修煉呢，還怎麼給你們講解啊。”
不成的。
這還是不行的，“萬一露餡了，這些人還不得把我生吃了，畢竟我和他們終究是不一樣的。
我已經在老爹面前吹噓自己可以如何如何了，我已經說了會怎樣怎樣。
如果被揭穿的話，以後我程處默程小公爺說的話誰還會相信啊。”
基本上沒有人會相信了。
想到這些情況之後，程處默便道：“呵呵，你們懂些什麼，修煉一道妙不可言。
但是，又不能直接說出來，萬一你們傳出去就不好了。”
可那些人一聽到程處默的話，哪裡肯放過他啊。
“程小公爺，你就跟我們說說吧，我們口嘴嚴了，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對啊，我們絕對不會宣揚出去的，一定守口如瓶，我們的嘴很嚴的。”
“小公爺，要不你就當幫個忙吧，也讓我們踏上修行之路，大家以後也好有個幫襯唄。”
這不是挺好的嗎？
以後大家就是朋友，就是兄弟，正所謂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便是這麼個道理啊。
不是很好麼。
一想到這種情況後，大家的阿諛奉承之心就更大了。
說不得以後他們這些人，都要依靠程處默程小公爺才行，畢竟哪怕是獲得神位，成爲神靈了，他們也只是一羣普通人。
可是。
這些人越是熱情如火，越是激情滿滿，程處默就越是覺得眼皮子直跳動。
有那麼一刻，他也後悔起來，“如果剛剛我沒有大吹牛，甚至，如果我沒有吹捧這些，結局是不是會有點不一樣呢。”
這個真有可能。
程處默暗暗道：“如果讓他們都知道我只是一個水貨，豈不是想暴打一頓我的心都有了。”
不成。
絕對不能讓這些人暴揍自己，不然就破相了，並且一輩子都完了。
想到這裡，程處默繼續板着臉說道：“呵呵，你們可能是真的不知道，道不可輕說，法不可輕傳，所謂法不傳六耳便是這麼來的。”
嗯？
衆人：“……”
還有這種說法嗎？
他們都皺起眉頭來，心裡不禁在想：“這該不會是程處默的胡謅之言吧，他莫不是在亂說的？”
該不會是不想講解吧。
這倒是很有可能，畢竟程處默這個人除了會講義氣一些，除了有點愛顯擺外，他並不會多說其他事。
講道這種事，對於他來說也是對牛彈琴一般。
實在是有可能講不來的。
還法不傳六耳，這都是誰教你說的。
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其他人自然就有點鬱悶了，你程處默和他們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你蹦躂了。
程處默卻感到很苦澀，撒謊吹噓的代價終於來了，可是他卻不想承擔這後果啊。
難道撒謊吹噓都是這般結果嗎。
自己只不過是說了句會修煉而已罷了，至於把自己架在火架上燻烤嗎？
他覺得做人好難。
特別是做一個天才更是難上加難啊。
很恐怖，也很可怕。
如果可以的話，程處默真的後悔了，自己就不應該出來吹噓的。
還好自家老爹沒有叫自己講道，不然那後果也是難以預料的啊。
想想就覺得腦瓜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