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清楚。
準確來說，那顆玲瓏剔透的心。
那些暗中出**奪的也是樵公的那顆心，葉霖正色道。
不錯，那顆歷經世事的心，帝師緩緩開口道。
這一切，究竟又是爲了什麼，葉霖茫然道。
因爲我是帝師，一切都要未雨綢繆。
從知道你體內世界的那一刻，我便已經想到了這一切。
你可知道，爲什麼你在與人戰鬥的時候，引導體內天宮，會引導出九重天宮，而實際上，你卻只能釋放出五重天宮的力量，帝師緩緩開口道。
葉霖皺了皺眉頭，不僅是他，就連一旁的許進和麟紫英也不禁微微動容。
畢竟，面前的葉霖可是曾經打開過九重天宮的人，雖然那只是虛影，但假以時日，他甚至很有可能達到那一步。
兩人自然也想知道，葉霖爲什麼會這樣。
葉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清楚。
帝師看了一眼許進和麟紫英，道：“你們退下。”
兩人聽了帝師的話，當即點了點頭，徐徐退去，將大殿留給了葉霖和帝師。
大殿內，此時只剩下葉霖和帝師。
帝師很是平靜的看了一眼葉霖，他緩緩道：“你知道自己是本源嗎？”
砍柴的已經告訴我了，葉霖淡淡道。
怎麼說成砍柴的，帝師皺了皺眉頭，道：“他可是天帝。”
我也稱呼他爲天帝，可是他不讓。
非但不讓，還說我們輩分相同，非得讓我喊他子易。
我尋思着，他整天就知道砍柴，故而給他起了個這個名字，葉霖正色道。
帝師有些哭笑不得，旋即淡淡道：“你體內的力量和神識已經達到了極限。”
葉霖疑惑的看了一眼帝師，道：“似乎是一種飽和，但倘若繼續修煉，定能突破瓶頸。”
帝師聽了葉霖的話，搖了搖頭，道：“你還是沒有明白。”
那天，你之所以引爆體內隱藏的力量，是因爲你無法承載現有的力量。
你能使出的只有五重天宮的力量。
但你儲備的力量，卻已經達到九重天宮，你可懂。
葉霖搖了搖頭，仍舊有些不解。
你不是人，你只是一件儲備力量的器物。
這樣的器物，簡稱工具人。
葉霖瞳孔微微一縮，他的目光中露出一絲寒光，道：“本源不都不是人嗎？”
本源的確都不是人，而是幻化而成，但你是缺了心的本源，你可明白，帝師繼續開口道。
葉霖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的神情突然變得凝重起來，緩緩道：“所以，樵公的那顆玲瓏心，是爲我準備的是吧！”
帝師點了點頭，道：“爲了能夠讓你承載更多的力量，你需要他那顆強大的心作爲引導。”
葉霖冷冷道：“只怕這一切並不是畫聖的本意，而是你們策劃的一場陰謀。”
而他卻只是成爲你們利用的工具而已，葉霖冷笑道。
帝師認認真真道：“你若是如此想，我無話可說。”
但有一言，你須得明白。
你說，葉霖平靜的開口道。
沒有人會利用你，除非你自己被人利用，無論是白霞天帝、亦或者是我，甚至是吳道子，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希望你能成長起來。
你仔細想想，倘若畫聖不願意，怎麼會這輪迴，大徹大悟，練就玲瓏之心。
倘若是我們逼迫他，那這顆玲瓏心，只會沾染因果。
突兀的，殿內的門緩緩打開，樵公在婉兒的陪伴下，摸着來到大殿內。
看到樵公，帝師沒有說話，而是抿了口茶水。
葉霖快速的走到樵公的身旁，拉住他那雙滿是乾癟的手，心中心疼無比。
樵公坐下後，葉霖方纔轉過身來，看向帝師。
他冷冷道：“告訴我，要怎麼才能恢復他的記憶。”
帝師看了一眼葉霖冷峻的面孔，當即開口道：“取出清目龍珠。”
葉霖會意，當即毫不猶豫的將眼中的兩顆眼珠挖了出來。
兩行血淚不斷的滴落到他的手裡。
他的眼睛，突然有些看不真切。
清目龍珠融入雙目多年，以至於完全與葉霖的雙眼彌合。
他取出清目龍珠，便等於自廢雙眼。
兩行血珠不斷的從他的臉頰上，滴落到地面。
他摸索的來到樵公的身旁，將兩顆眼珠子放入樵公那渾噩的魚目珠內。
頓時，樵公的雙眼緩緩睜開。
一瞬間，那段記憶不斷的涌入他的腦海中。
他終於記起了自己是誰，也清楚眼前的男子是誰。
這一刻，他的眼中清澈無比。
原本有些滄桑的臉頰，竟然多了一些潤色。
你這樣做，何必呢？你本可以將清目龍珠與自己的眼珠分離，帝師緩緩道。
葉霖慘淡一笑，道：“我這一生，虧欠的實在太多。”
我所在乎的人，我都已經虧欠過。
倘若，我想要更高的修爲，是我所在乎的人付出生命爲代價，那麼這樣的修爲，我情願不要。
小子，你這又是何苦，吳道子緩緩開口道。
葉霖摸索的來到吳道子的身邊，道：“你是我師，事事都護佑着我。”
你對我，無愧於大義，無愧於良心。
但我呢？我對你，未必做到如此，葉霖繼續開口道。
但我卻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我不希望我所在乎的人受到傷害。
這是你們的失算，對於我來說，你就是我的親人。
親人是什麼？即便拼卻性命也要保護的人。
我一直修行，並不是爲了九重天宮和更高的境界。
對於我來說，倘若不能保護身邊的人，不能保護我所在乎的人，那這一切的修煉，又有什麼意義。
葉霖慘淡一笑，道：“我情願不要高深的修爲，也不願意你這般無休止的爲我付出。”
聽着葉霖的話，不僅是帝師陷入了沉思之中，就連吳道子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們看似爲了葉霖着想，但實際上，卻並沒有真正設身處地的去爲他考慮。
他們的理想，只是爲了讓葉霖提升到更高的境界。
但葉霖倘若如此做了，那麼他還是以前的葉霖嗎？
一個以親人的玲瓏心換取強大修爲的葉霖，那樣的自己，如何讓葉霖去面對自己。
倘若他真的如此做了，那麼他便不再是當初那個葉霖。
尤其是畫聖這樣無休止的付出，事事爲葉霖着想。
在感動之餘，其實葉霖更加希望的是畫聖能夠好好活着，而不是將那玲瓏心給予自己。
他得到那顆玲瓏心，只會更加的瞧不起自己，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效果。
但他沒有了雙眼，卻有了活下去的動力，至少他還有雙手雙腳，他還有自己所愛的人。
即使是瞎子，他活的依舊挺直，也不會在內心中愧疚一輩子。
那種失去親人的感覺，他不願意再經歷一次。
吳道子沒有再說什麼，他當即扶住葉霖，往外走去。
殿外，麟紫英和許進看到葉霖的雙眼流下血淚，而樵公的眼眸中卻炯炯有神，不由吃驚萬分。
顯然，他們也看出來了，葉霖將自己的眼珠子挖了出來。
葉兄，你怎麼啦，麟紫英失聲道。
葉霖輕輕咳嗽一聲，道：“沒什麼，只是少了兩顆眼珠子而已。”
阿福當即一個箭步的走到葉霖的跟前，道：“公子，你的眼睛。”
葉霖摸了摸阿福的手，道：“無妨！”
樵公淡然的看了一眼衆人，開口道：“讓我和他靜靜吧，你們都不要跟過來。”
衆人微微一怔，幾人看向樵公，突然發現面前的樵公與之前的樵公竟然有幾分不相同。
究竟是哪裡不同，他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
婉兒，你也不要跟過來，樵公對着一旁的婉兒開口道。
婉兒皺了皺眉頭，但卻依舊點了點頭。
柳寒風從偏殿走出來，輕輕的來到婉兒的身邊，握住她的手，道：“他們的事，他們會解決好的，別太擔心。”
婉兒微微咳嗽一聲，嘆了口氣。
山峰處~
兩人盤坐在山峰處。
吳道子看了一眼葉霖，道：“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面嗎？”
葉霖的腦海中回憶起當初的一幕幕，不由點了點頭，道：“自然記得。”
那的確是美好的回憶。
其實，瘋子還是那個瘋子，林清子也還是那個葉霖。
葉霖皺了皺眉頭，道：“可我並不是林清子。”
你就是……吳道子肯定的開口道。
曾經的林清子，也是這樣的執着，爲了一切，他可以奮不顧身。
你的身上，有着和他一樣執着的性格。
你知道嗎？當初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我便想過，以你這樣執拗的性格，必定不會接受這一切。
事實是你猜對了，我不會這麼做，就算是死，我也不會這麼做，葉霖肯定的開口道。
吳道子嘆了口氣，道：“這一點，我也曾經想過，我瞭解你，以你的性格，的確會如此。”
但經歷了這麼多，我以爲你會改變，但實際上卻是，你從未變過，我也從未變過。
你還是你，我也還是我，葉霖平靜的開口道。
你將雙眼挖了，太過沖動，你可明白，吳道子沉聲道。
葉霖呼了口氣，道：“可是我並不後悔自己所做。”
你沒有，我會後悔。
你做事，還是和以前一樣，表面上看似十分冷靜，骨子裡卻很魯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