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少室山之戰

東方不敗長身而起,身形如柳絮般飄然而下,立身之地方圓十丈內都沒有人能承受她那股陰柔而又冰冷的殺氣。

“聽聞東方教主乃是邪道第一高手,就讓老夫見識一下葵花寶典到底有何神奇之處吧。”風清揚隨手一抄,令狐沖腰側的長劍已經落入了他的掌中,手指在劍身上一彈,劍鳴聲立時響起,劍身嗡嗡直顫。

“傳聞葵花寶典乃是前朝一位太監所創,練至大成後,身法如同鬼魅,出手迅如閃電,不知道東方教主可有見教?”

東方不敗面色凝重:“見教不敢當!當年獨孤九劍威震江湖,號稱天下第一劍法,本教主也是仰慕的很!如今有幸能見識風老前輩的劍法,本教主也算是不枉來時一番辛苦。”

“哈哈哈……請!”

“請!”

東方不敗袖袍一甩,一道葵花真氣隨手揮出,如今她的葵花寶典已經練至陰陽幻化,化陰爲陽的地步,葵花真氣可柔克剛,變幻莫測,這一道葵花真氣剛猛無雙,如同出水蛟龍般,咆哮着卷向風清揚。

“好內力!”

風清揚大喝一聲,渾身衣袍無風自鼓,鬚髮盡皆飄起,忽然間其手腕一旋,掌中長劍發出一聲清脆的劍鳴,宛如龍吟虎嘯一般在半空中綻放出耀眼的銀茫。

嗤……

劍光一閃,銀茫閃爍間,鋒利的劍氣呼嘯大起,勁氣直刺虛空,‘嗤嗤’聲不絕於耳,東方不敗揮出的氣勁頓時被一劍擊散!

獨孤九劍雖然講究後發制人,但是這種絕世劍法到了風清揚手中,攻勢之凌厲以足以當世難匹,風清揚長劍輕抖幻化出道道劍影,劍光飛泄如虹,鋪滿虛空,看得衆人目眩神迷。

“世間竟有如此劍法!與其一比,辟邪劍法又算得了什麼?”甯中則驚歎道。

“師妹,獨孤九劍雖然厲害,但也得在風師叔手中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若是沒有足夠的內力,即便是再精妙的劍法也猶如童子揮劍一般空洞無力,所以這一切的根本還是在內功修爲上。”嶽不羣低聲道,但是他的目光卻一直盯着風清揚千變萬化的長劍,雙目露出綻然精光。

令狐沖同樣瞠目結舌不已,他修煉獨獨九劍已經有一段日子了,更曾在西湖牢底以獨孤九劍力壓任我行,自以爲已深得劍法精髓,但如今一看風清揚用出的獨孤九劍,這才知道自己怕是連這門絕世劍法的十之一二都未領悟。

在場之中,壓力最大的要數獨自面對獨孤九劍的東方不敗了,風清揚這一招劍法千變萬化,劍身在半空中曲折抖動,如鬼似魅,根本難以捉摸軌跡。

唰!

突然之間,東方不敗一聲長嘯,袍袖一振,雙手驀然從袖中伸出握而成拳,雙拳大開大合,宛如蠻牛般橫衝直撞,徑直轟向風清揚本人,既然找不到你的劍,那就先打你的人!

風清揚長劍顫音不絕,劍尖以一種幾乎不可能的角度刺出,劍勢如光如電,根本不給東方不敗反應的時間。

一劍如流星,轉瞬之間,已刺至東方不敗身前三尺。

東方不敗嘴角驀然冷笑,身形忽地向左一移。幾乎像是瞬移一般,頃刻間突破風清揚劍勢的封鎖,同時雙拳如山,攜風貫雷轟向風清揚側面。

風清揚面色不變,一劍無功之後反手上撩,同時飛身而退,在後退的過程中,掌中長劍不斷地在半空虛劃,宛如一條靈活的長蛇,循着各種詭異的弧線布織出一道道劍光。

“破掌式!”

令狐沖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要將這種精彩的劍招和軌跡印在腦海中,可是他越看越迷糊,看到最後甚至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啵啵啵……

剛猛無雙的拳勁好似一個個氣泡般被劍光戳破,甚至有些劍光順勢或劈或刺攻向迎面而來的東方不敗。

“好劍法!”

東方不敗輕嘆一聲,腳下步伐如風,接連躲過攻來的劍氣。

“風老前輩劍法無雙,東方佩服!不過事關重大,東方不得不下重手,還望前輩小心了!”東方不敗面色凝重地道。

風清揚長劍一振:“哈哈哈……有什麼招式你使出來便是!”

“得罪了!”

東方不敗伸手一招,五道銀茫從軟轎之內飛出,衆人定睛一看原來是五根繡花針,碼在東方不敗五指之間,每根繡花針後面都掛着不知道由什麼製成的絲線,在太陽下閃爍着攝人的寒光。

叮!

屈指一彈,東方不敗手中的五根繡花針盡數射向風清揚,而就在半空中,五根繡花針突然相互碰撞,軌跡發生一種玄妙的變化,以不同的速度和不同的角度籠罩住風清揚。

風清揚面色凝重,掌中長劍唰唰斬出,同樣刺出五劍。

破箭式!

破盡天下諸般暗器!

叮叮叮……

金鐵交鳴聲接連響起,風清揚手中的長劍在碰撞之後轟然斷裂開來,他的這柄劍本就是普通的鐵劍,算不上多麼堅韌。

風清揚雙袖揮舞,半空中落下的無數鐵片頓時化作一道道暗器,猶如一道道流星般刺向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五指微動,操控絲線來控制繡花針將來襲的鐵片擊落。

下一瞬間,整個人卻已經飄蕩而起,猶如一片紅雲籠罩而下欺身至風清揚身前,袖中素手如玉,向風清揚身前按壓而至。

風清揚不甘示弱,同樣一掌揮出,如同張開天羅地網,不閃不避,竟是直接和東方不敗來了個硬碰硬。

半空中猶如一道雷霆霹靂炸開,震得大地亂顫,一蓬蓬凌厲的勁氣餘波自兩人交手的中心處擴散開,平地颶風驟起,甚至一些青石都龜裂開來,颶風裹挾着無數碎石塊向四周捲去。

兩人交手太快,勁氣餘波向外擴散的時候方證、沖虛以及任我行等人才反應過來,勁氣撲面之際連忙運轉真氣,將四處橫飛的碎石擋在身前。

煙塵散去,東方不敗和風清揚兩人單掌相抵,四周真氣噴薄環繞,宛如攪碎機一般攪碎身下的任何東西,即便是再數丈之外的衆人也被兩人的真氣颳得臉頰生疼。

時間一長,兩人額頭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風清揚只覺得對方功力深厚,竟然絲毫不在自己幾十年的修爲之下,他體內的氣血更是因爲運轉真氣而滾蕩如同沸水般,劇烈翻騰。東方不敗也不好受,葵花真氣雖然玄妙無雙,但風清揚修煉的時間比他長得多,真氣自然也比他身後一點。

兩人已經到了比拼內力的關鍵時刻,這個時候誰稍微退讓一點都有可能對自己造成致命的重傷,而如果任由兩人比拼下去,兩人多半會油盡燈枯,這可不是楊易希望看到的。

“東方教主,風老前輩,比武較技不是生死相爭,再比下去的後果我想你們也應該清楚,這一局就算是平手如何?”

風清揚和東方不敗對視了一眼,不過兩人此時都竭盡全力,誰先說話就會泄掉體內的一口真氣,自然是無法迴應楊易。

楊易又道:“這樣,我數三聲,你們兩位同時撤掌收力!如果兩位同意的話,就請轉一轉眼睛。”

兩人的眼珠齊齊轉動一圈,楊易點了點頭,喊道:“一!二!三!”

轟!

勁氣橫流,煙塵四起!

兩道身影充煙塵之中倒飛而出,東方不敗隱秘地將衝到嘴角的鮮血咽回肚子裡,雙掌合於丹田之處,打坐調息了好一會兒方纔起身望向正道一方,這時候恰好風清揚也調息完畢。

“風老前輩好功夫,沒想到年近八十,渾身的氣血仍然如此強大!”

“哈哈哈……東方教主也不遑多讓啊!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內力火候,假以時日老夫恐怕就不是你的對手了。”

“這一局就算平手如何?”

“甚好甚好!”

這時候楊易上前一步道:“第一場是平局,這第二場該你們正道一方出人了。”

明相老和尚和風清揚對視了一眼,明相苦笑道:“依老衲看,這第二場和第三場就不用比試了,無論是老衲還是楊教主都能贏下一場,這樣一來雙方都是一平一勝一負,同樣是不分勝負之局。”

楊易笑了笑:“那依老和尚的意思呢?”

“老衲和楊教主做上一場!單以這一場論勝負,楊教主贏了的話獨孤九劍和易筋經老衲拱手奉上,楊教主輸了的話還請和東方教主一起在本寺面壁十年。”

“老和尚這麼有把握勝過本座?”楊易眉毛一挑,冷笑着問道。

“老衲沒有把握,但佛祖曾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爲了天下蒼生,即便是拼着老衲這一身皮囊也要向楊教主討教討教!”

楊易看了一眼東方不敗,眼中戰意濃烈,意思不言而喻,不過事關東方不敗的利益,他不得不詢問一番。

“若失敗了,本教主便陪楊教主在這裡清修十年便是,反正在黑木崖呆膩了,過一段青燈古佛的日子說不定還能有助於修煉。”東方不敗輕描淡寫地說道。

“好!老和尚,本座就陪你打上一場!”

楊易身形不動如山,真氣在周身鼓盪而起,衣袂獵獵作響,渾身戰意升騰而起,這一刻身爲江湖頂尖高手的威勢盡顯無疑。

“楊教主小心了!”

明相老和尚雙手合十,身軀微躬道,下一秒,其屈指成爪,五指催動出無堅不摧的凌厲指勁,猶如利劍一般抓向楊易的胸前。

少林七十二絕技之龍爪手!

和江湖上的絕大多數爪功一樣,少林龍爪手乃是外家硬功,爲少林秘傳指爪功真諦,功成之後手指堅硬逾鐵,開磚如泥,隨意揮手即可碎磚斷石,瞬間致敵傷殘,純以爪功而論可稱當世第一!

面對明相老和尚兇猛凌厲的龍爪手,楊易面色不變,雙腳輕搓,同時手指一動,屈指彈射,一道指勁脫手而出!

“元毒指!師叔不可迎接!”

方證的話音未落,明相已經感知到楊易射出的指勁中蘊含劇毒,身處的手爪陡然一邊,食中二指驀然前伸,已經在短短的一瞬間變換了招式,一道渾厚的真氣順着其食中二指射出,宛如雷霆現世般伴隨着隱隱轟鳴之聲。

無相劫指!

噗!

兩道指勁相互碰撞,立時潰散瓦解,竟是一個不相上下的局面。

“嗯?”

楊易瞳孔微微一縮,無盡煞氣隨之在體內升騰而起,只見其大手一揮,一股剛猛澎湃的勁氣噴涌而出。

五毒神掌!

自五毒神功修煉到第六層巔峰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全力對敵!五毒神功作爲江湖上兇名赫赫的神功之一,最令人聞風喪膽的便是其無所不在的毒性,修煉到第六層之後五毒神掌中蘊含的毒性更加劇烈,即便是明相老和尚這樣的絕頂高手中了一掌也要去掉半條命。

五毒神掌一出,無論是正道一方的風清揚、方證還是邪道一方的東方不敗、任我行都是吃了一驚。

“楊教主這一手五毒神掌較之當年的五毒老人猶勝三分,老衲也有一門掌法請楊教主指點一二!”

明相老和尚雙手合於胸前,嘴裡唸誦出聲,正當衆人疑惑的當口,其陡然怒目圓睜,嘴裡大喝一聲:“咄!”

說話間,袍袖鼓盪,袖中勁氣猛然暴發,兩隻肉掌裹挾着無與倫比的剛猛氣勁籠罩向楊易。

金剛般若掌!

這種掌法走的是一力破萬法的路子,招式雖然簡單但威勢無雙,更可攝人心魄令人心生畏懼之感。

砰!

雙掌相交,楊易和明相兩人齊齊踉蹌而退,腳下的青石板一塊塊碎裂,勁氣餘波好似水中的波浪一樣層層向外涌動,吹得人站不住腳。

“師叔!”

“教主!”

楊易只感覺喉嚨一甜,一口逆血仰噴而出,體內的氣血有如沸騰的水一樣暴躁涌動,同時五臟六腑傳來一陣陣的疼痛。

對面的明相也不好過,五毒神掌不僅霸道無比,內裡蘊藏的劇毒更是難纏無比,一絲血跡從其嘴角溢出,更令人驚駭的是他臉上竟然不時地閃過青黑之色,可見已經身中劇毒。

“師叔!”

方證急切地來到明相身邊,二話不說就將一粒大還丹塞入他口中,丹藥入口化作一道甘流隨着血液行遍全身,不一會兒,明相臉上的青黑之色終於褪去。

“阿彌陀佛!此戰卻是老衲輸了!”明相起身神色複雜地望着盤膝於地打坐的楊易,淡淡地說道。

“師叔!您……”

方證剛想說什麼就被其打斷,明相雙手合十微微對着風清揚一躬身道:“老衲連累風施主了!”

不同於方證、左冷禪等人,風清揚作爲絕頂巔峰境界高手,眼力自然要比他們強一些,剛剛一招楊易和明相兩人實則已經是分出了勝負,明相老和尚雖然無論是內力還是招式都處於絕頂境界巔峰,但在其氣勢最強盛之時仍然沒有拿下楊易,如果再打下去明相年紀大,氣血衰弱的弱點就會被無限放大,更何況楊易修煉的五毒神功一招一式都蘊藏劇毒,再打下去明相會越來越弱,而楊易則會越戰越強,明相甚至有死亡的危險,所以他這才幹脆的認輸,要知道少林派的敵人可不止日月神教和五毒教這兩個,無論是武當還是五嶽劍派,只要少林派稍稍露出頹勢,那他們可不介意取代少林派在江湖上的地位。

“哈哈哈,明相老禿驢你說的這叫什麼話,這個賭本就是咱們倆一起提出的,老夫能讓你上場就表示對你萬分的信任,區區《獨孤九劍》又算得了什麼?

再說了,你我兩人已年過耄耋,眼看已經沒多少日子好活了,所謂的正邪之道難道還看不透嗎?《獨孤九劍》和《易筋經》能給東方不敗和楊易看一下,說不定兩人能找到突破先天的道路呢”

“阿彌陀佛,是老衲着相了!”

說完,明相又對楊易和東方不敗說道:“楊施主,東方施主,既然此戰我等落敗,《易筋經》和《獨孤九劍》我和風施主自然是拱手奉上,不過此地乃佛門淨地,希望兩位施主還是少造殺孽。”

此言一出,楊易和東方不敗等人的目光就放在了任我行三人身上,正道一方有明相和風清揚兩人,邪道一方有楊易和東方不敗,只有任我行三人孤零零地站在另一邊,明相此言分明是想讓兩人放任我行三人一馬。

楊易沉吟了一下,說道:“這件事還得東方教主決斷。”

東方不敗莞爾一笑,恰如桃花盛開一般嫵媚動人:“任我行你怎麼說也是日月神教前任教主,只要你答應不再尋我日月神教的麻煩,放你一馬也不是問題。”

衆人的視線隨即放在了任我行身上,經過今天一戰,邪道算是徹底確定了楊易和東方不敗兩人獨尊的地位,這個時候任我行可就顯得有些尷尬了,被關押在西湖牢底十二年,要說不恨東方不敗和楊易那是不可能的,但現在形勢對他不利,如果他不答應東方不敗的話,東方不敗絕對不可能讓他走下少室山,但如果答應東方不敗的要求,那他任我行的一世英名又將一敗塗地。

聽到東方不敗的話,任我行渾身顫抖,臉色蒼白不已,他是立誓要殺掉東方不敗,但是今天如果不答應東方不敗的話他不僅殺不了東方不敗,甚至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東方叔叔,我代我父親答應了!還請你今天高擡貴手,我們絕對不會再去尋你和日月神教的麻煩了。”任盈盈看自己父親遲遲不答應,連忙出聲說道。

·東方不敗微微一笑,同時搖了搖頭:“盈盈,我知道你關心任教主,但是這個承諾你做出的話可不作數,任我行,這話我希望還是從你嘴裡聽到。”

“東方不敗,你休要欺人太甚!”任我行身側的向問天怒喝道。

咻!

東方不敗素手一揚,一道寒光乍現,疾電般飛舞,以一種肉眼難辨的速度刺向向問天。

噗嗤!

下一瞬,向問天捂着一隻眼睛哀嚎起來,只見其眼睛上竟然插着一根明晃晃的繡花針,幾滴鮮血順着針尾掉落在地,讓人渾身不寒而慄。

“向問天,你若是再多說一個字,下一次可就不是你的眼睛了!”東方不敗淡淡的語氣中殺機凜冽。

任我行渾身顫抖,現在他右手已廢,又身受重傷,想要和東方不敗拼命根本就不現實,但是如果今天真的在天下羣雄面前向東方不敗乞命,他任我行將淪爲天下第一大笑柄。

東方不敗直視着任我行:“任我行,考慮的怎麼樣?”

“哈哈哈……”任我行突然大笑出聲,笑容猙獰十足,一會兒之後他才止住笑聲,在衆人的注視下猛然跪倒於地:“任我行在此立誓,有生之年絕對不踏入黑木崖,也絕不再對付日月神教的任何人!東方不敗,這下你滿意了吧?”

“任我行,螻蟻尚知苟且,你能從西湖牢底逃出來就自當尋一青山終老,十二年風雲變幻,這個江湖已經不是你能涉足的了,希望你能記住今天的誓言,否則本教主即便是追殺至天涯海角也要取你項上人頭!”東方不敗款款而言,絲毫不掩飾心中的殺機。

“阿彌陀佛,任施主能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使江湖免遭浩劫,此乃江湖之幸!”明相老和尚雙手合十低宣一聲佛號,隨後其又說道:“還請楊教主和東方教主隨老衲佛堂一敘,老衲和風施主自然會將《易筋經》和《獨孤九劍》雙手奉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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