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小個子的老頭兒模樣,頭髮花白,金丹修士的壽元,足有五百歲,而他現在纔不過三百多歲便如此蒼老……赫連昔只略一觀察便知,這王家的的先祖是煉丹力所不能,太過竭力之故。
面色一寒,淡笑道:“這位前輩,話可不能亂說,王姑娘好似也沒有說過是我將她推下去的吧!”
王澤痕身爲九階煉丹宗師,雖然煉丹的天賦不錯,可爲了煉丹也吃過不少苦,甚至連親都沒有成,自然沒有子孫輩,性格極爲偏激,更兼煉丹耽擱了修煉,近五十年來,在金丹九階後停滯不前,估算着知道自己結嬰無望,行事就越發高傲任性,一向便護短得很,特別是族中這一輩中,天賦極佳的王語然,甚得他的歡心!
略顯陰鷙的目光將赫連昔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傑傑一笑:“哼,還敢狡辨!”身上的衣衫無風自動,一股巨大的靈力便向着赫連昔泰山壓頂般掠了過來。
別說是一個區區六階的金丹的修士,就是一般的元嬰修士,對他說話也得客客氣氣……她竟然敢如此在他面前放肆!
赫連昔俏臉罩上了冰霜,王語然說話欲遮還露,王子墨蠻不講理,而這王澤痕更是一上來便直接對她動上手了……難道還以爲她真怕了他們不成?
纖柔的身子以一個優雅至極的姿勢,輕輕的避了開去,雙手快速的在胸前結了一個複雜的手印,方圓百米之內,天地之間的靈力都激烈的動盪起來……
“昔兒……你沒事吧?”柳文翔飛快的掠到她的身邊,有些焦急的輕喚一聲,王澤痕竟然不顧身份,突然對赫連昔出手,實在大出他的意料!
眸底微怒,雖然見她輕鬆的便閃開了王澤痕的攻擊,心底有些奇怪,此時卻顧不得細想。
擋在了赫連昔的面前,俊臉上的痞笑斂去,一臉嚴肅:“老祖宗,這事有些詭異,今天是我祖母的壽辰……我和父親知道今天來的客人很多,怕有不周之處,特別安排了洛城的暗衛四處巡邏,待小侄找人來問一問,便清楚了……”
他擋在赫連昔的面前說了一大通話,句句都要還她清白的意思,赫連昔手上的攻擊早已成形,此時倒不好向那王老頭砸去,只得悄悄的散去。
心中暗忖,如果王老頭再如此蠻不講理,她不介意跟他鬥一鬥……脣角一勾,臉上有一抹隱晦的笑容,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
王語然臉色一白,身軀有些顫抖,城主府今天安排了暗衛,爲什麼……爲什麼她沒有聽說?
柳城主皺了眉頭,赫連昔是他親自請來的,是煉丹界的新起之秀,而他們柳家和王家世代並好,利益相連,他打從心底裡並不希望王澤痕和赫連昔因爲這麼一點小事而鬧僵。
上前勸道:“王兄弟,小兒說的是事實,既然語然並沒有看清楚是誰下的手,我們找人問問便知……”看了一眼寒着面的赫連昔,笑道:“說來這位赫連姑娘,與王兄也是同道中人!”
王澤痕聞言,將雙手背在了身後,眼中精光閃動:“柳城主這是什麼意思?”
柳城主微微一笑:“赫連姑娘來自天下第一宗門,靈海宮……也是一名九階的煉藥師呢!”輕輕的扔下一個重磅炸彈,把周圍的一干人雷得個外焦裡嫩!
除了柳文翔事先已知,並不如何驚訝之外,其餘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今天晚上赫連昔被柳文翔親自迎入大廳之中,高調現身,許多人都在私下打聽赫連昔,二十二歲的九階煉丹師,那是何等的恐怖!
王語然的嬌軀似被閃電擊中一般,突然一僵,臉上不只是白了,還帶上了黑色。
九階煉丹師……
怎麼可能!
她從小被譽爲煉丹的天才,現在也不過就能煉製五階丹藥而已!
二十二歲的九階煉丹宗師……難不成她在孃胎裡便開始煉丹了?
王澤痕面色冷凝得厲害,背在身後的手掌蒼白異常,突然便覺得有一口氣堵在心間,怎麼也揮散不去,震驚、懷疑、嫉妒、不可置信……一一在眸底深處快速的閃過,卻又很快的歸於寂靜,輕扯脣角,笑意卻沒有達到眼底:“九階煉藥宗師,不愧爲是天下第一宗門,靈海宮出來的弟子啊……果然天賦奇高!”
赫連昔淡淡的一笑,也不否認。
王澤痕見此,臉色更沉了幾分。
兩名黑衣築基侍衛突然出現在衆人的面前,臉上同樣也蒙了一層黑色的錦布,恭敬的朝着柳城主行了一禮,轉身面向柳文翔:“少城主,您找屬下?”聲音不急不緩,低沉有力。
他們是看到柳文翔剛纔發出的淡金色煙火才突然出現的。
柳文翔點了頭,眸中是難得的正色,:“剛纔是你們誰在這裡?”
左邊的黑衣修士上前一步,沉聲道:“是屬下!”
衆人的目光終於從赫連昔的身上移走,落在他的身上,其實他們現在已經有點相信,恐怕不是赫連昔將王語然推下水,一個九階的煉丹宗師……實在想不通她爲什麼會如此做!
“剛纔是誰將王姑娘推下水的,你可看清了?”柳文翔眼中閃過一抹凜然之色,金丹中階修士的威壓由然而出。
黑衣修士心下一凜,面上卻毫無變色,甚至連聲音都沒有一點點的改變:“是,屬下看清了!”
王澤痕身影詭異的一動,突然出現在黑衣修士的面前:“是誰?你如實說來!”
王澤痕現在的情緒有些激動,無形之中泄露出來的氣勢,比柳文翔大了不少,黑衣修士只不過是築基期的修爲,被這股氣勢振得差點堅持不住趴在地上去,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挺住,僵着脊背,沉聲道:“赫連姑娘站在河邊的欄杆旁,王姑娘站在後面……襲擊王姑娘的人躲在後面的樹林裡……”伸手指了指漆黑茂密的樹林:“屬下馬上招呼幾個弟兄追了上去,不過來人太過狡猾,對城主府竟然異常的熟悉,屬下無能……還沒有追出城主府,便將人跟丟了!”
撲嗵一聲中跪在了柳城主的面前,聲音淡漠異常:“失職之罪,屬下願領處罰!”
柳城主大怒:“今天是太夫人三百歲壽辰,竟然有人敢進府搞亂……你爲什麼不通知其它人?”他本是不相信赫連昔會將王語然推進河裡,卻懷疑是王語然不懂事,自己跳進水裡,惹了這一出……桌子之上,因着兒子對赫連昔的關照,他早都看出來王語然嫉妒異常!
哪成想,竟然是有人蓄意而爲!
目光在赫連昔和王澤痕的身上快速的掃過,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似是明白了幾分。
黑衣修士囁嚅了一番,才小聲道:“偷襲之人只是將王姑娘擊落水中,便離開了……屬下以爲是有人或許想跟王姑娘開開玩笑。”
王語然在城主府中時,刁蠻任性,整個城主府中,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爲了將少主身旁的女人趕走,曾經……比這更惡劣的法子,她也想得出來!
柳城主眼中精光閃過,從暗衛有些語焉不詳的話語中,他便明白了暗衛所想,暗歎一聲,臉色肅然:“開玩笑,會有這樣開玩笑得嗎?如此疏忽辦事,定要嚴懲!幸好王姑娘沒事……來人,將他帶到刑堂重打五十大棍!”
黑衣修士臉色一白,臉上現出一抹恐懼之色,卻一聲未吭,直接跟着另一名突然出現的黑主金蒙面金丹修士,退了下去。
王澤痕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瞪着黑衣暗衛,臉色冷厲的柳城主,再移到面容沉靜的赫連昔身上……九階的煉丹宗師,這隻老狐狸!
林管事匆匆跑了過來,“城主大人,太夫人問,王宗師可否到了?”
柳城主哈哈一笑:“你去告訴太夫人,王宗師已經到了,我們馬上過去!”又轉頭對王澤痕道:“王兄,此事非常可疑,定是有人背後搗鬼……你放心,我一定會徹查此事……”
看到護在赫連昔身前的柳文翔,王澤痕微皺了眉頭,眼中陰冷的光芒一閃而過,淡淡的掃了一眼咬着脣站立一旁的王語然。
王語然泫然欲泣。
心底一嘆,只得道:“誠如柳兄所說,此人想讓我王家和靈海宮起衝突,不知是何居心……希望柳兄早日將此人抓到,我一定要親自問個明白!”語氣軟了不少。
柳城主心下一鬆,知道今天這事算是解決了,也算王澤痕知道輕重,赫連昔年紀輕輕,便是金丹六階的修爲,更是九階煉丹師,在靈海宮的身份,肯定不會太簡單!
“翔兒,我和王宗師去太夫人處……你替我好好招待赫連姑娘。”臨走之前,對柳文翔道。
自從知道赫連昔竟然是和王家老祖一般的九階煉丹師之後,王家的衆弟子氣焰便焉了不少。
發生了這件事之後,赫連昔心中不愉,也不願意在城主府久呆,柳城主走後,她便和柳文翔告辭而出。
柳文翔本還有話和赫連昔單獨說,哪知道王語然寸步不離的跟着他,想想只得作罷,赫連昔住在南山小築,明天他過去再說也是一樣。
今天他是不能回去的!
離着南山小築還有幾裡遠,赫連昔便從飛劍上落在下來,轉過身來,望向身後,脣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你還不出來?”聲音清脆,不怒不喜,眸中光芒閃動。
“昔兒,果然被你發現了!”話音剛落,花顏欣長的身影便落在她的面前,並沒有帶他的招牌面具,薄脣輕挑,瀲灩的眼眸在月光的映襯下更加的深邃,裡面似乎有一些火光在跳動。
赫連昔微微有些恍神,暗啐了自己一口,不知道爲什麼,看到花顏竟然又讓她想到了慕容逸。
似笑非笑的斜睨着他:“黑魔宮的堂主都象你這樣閒?”好似不管在哪裡,都能看到他一般。
花顏輕挑完美的眉頭,目光火熱:“昔兒,你不是回靈海宮了麼,怎麼又獨自跑出來了?”
赫連昔抿了脣,將有些閃爍的目光移向一邊,卻驚訝的發現,花顏白色的錦袍上,有一絲絲的血跡從衣袖的位置滲了出來。
瞪大眼,“你受傷了?”
“哦,小傷,沒事!”花顏順着她的目光,瞟了一眼手臂,語氣淡然,毫不在乎的樣子。
赫連昔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我收回我的話,黑魔宮的堂主並不得閒!”
伸手從丹瓶之中拿一顆療傷藥遞了給他,花顏問也不問,笑着一口接過丟進了口中嚥下。
這是赫連昔最新煉製的療傷丹,比起以前,療效好了不少,不過片刻時間,花顏的手臂便止住了血。
聞着他身上隱隱的桂花味道,赫連昔突的一愣:“在城主府裡,跟在我身後的人是你?”
明眸中有一抹驚疑。
花顏瞳孔一縮,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
被赫連昔點破,花顏笑開了顏,也不否認,點了點頭:“原本我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跟你打個招呼,到了樹林邊上的時候,竟然發現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
想了想道,臉上有一抹凝重:“這人的修爲比我高,而且他好似是衝着你去的。”
只是被他暗中一阻,才陰差陽錯的落在了王語然的身上,說起來,王語然今天晚上也是夠倒黴的,好好的一個俏姑娘,變成了一隻落湯雞。
明豔的眸中閃過一抹同情。
赫連昔心下一凜,由始至終,她只發現一個人跟在她的身後,由花顏身上的熟悉味道,她確定那個人是花顏……
照花顏說來,還有另外一個人……憑着她的修爲,竟然絲毫沒有發現!
還有城主府那些黑衣暗衛,明明只有築基期的修爲,爲什麼她會發現不了?
赫連昔緊盯着他俊美的面龐之上:“你的傷……剛纔你去追那個背後偷襲之人?”
花顏點了點頭。
“你跟洛城的潘家有仇?”神色間有一抹凝重。
赫連昔臉上有一抹詫異之色,雖然搞不清楚他爲什麼會這樣問,但還是搖了搖頭:“洛城潘家……我只知道一個叫潘仁的傢伙,不知道是不是?”眸中有一抹不確定。
花顏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就是那家,潘家在洛城的勢力不可小覷,除了城主柳家,丹藥王家,便是這個潘家!”
“怎麼了?”看了眼花顏手臂上的血跡,赫連昔的俏臉慢慢變寒。
“剛纔在背後偷襲的人,最後進的就是潘家……昔兒,你好生想想……他剛開始想襲擊的,可是你!”花顏提醒道。
赫連昔點了點頭,還是想不通爲什麼潘家爲什麼會派人來偷襲自己,如果是爲了血晶之淚, 那選擇的地方也太白癡了,偷襲落在了王語然的身上,可是王語然只是丟臉的落在河裡而已,倒沒有受什麼傷,這纔是柳城主三兩下便將此事化解了的原因,若不是如此,王家的那名煉丹宗師,恐怕不會如此的善罷干休!
冥頭苦想。
“反正你以後小心點這個潘家,這一家子不是什麼好東西!”豔麗的眼底有一抹深深的不屑。
“你住在這裡?”眺望着不遠處的南山小築,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這座宅子是洛城少城主柳文翔的,看今天晚上她和柳文翔,好似還很親密的樣子,漂亮的眼中閃過一抹誨色,他們是什麼關係?
爲什麼每次他看到她的時候,她的身邊都有出色的男子跟隨?
赫連昔順着他的目光看去,莞爾一笑:“暫時借住在一個朋友家裡!”
花顏冷哼一聲,不用說,這個朋友,便是那個洛城有名的紈絝子弟,公子哥兒柳文翔!到了南山小築,赫連昔便在飄然居室內設置了一層結界,跑進玉佩之中。
紫陽說那血晶之淚可以增強他的靈魂之力,讓得他的靈魂之力越來越強大,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煉化?
小火和麒麟都不在玉佩之中,小火留在了安順,而麒麟在突破無望之後,早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紫霄宮
白玉牀上,紫陽盤腿而坐,雙眸緊閉,一股濃濃的紅色光芒將他全身包圍着,快速的旋轉,在他額頭的正中,一滴血色的淚滴若隱若現。
“血晶之淚!”赫連昔驚呼出聲,想到紫陽正在全神修煉之中,隨即又快速的掩住紅脣。
杏眸卻大睜着,目不轉睛的看着紫陽煉化血晶之淚。
------題外話------
謝謝一元錢假鈔親親的鑽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