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賀嘉年突然喚她的名字，蘇冉下意識擡起頭，眼睫上沾着淚珠。
賀嘉年的表情頓時驚愕，“冉冉，你……怎麼了？爲什麼哭？”
“……”蘇冉立刻又低下頭，掩下自己的情緒，拼命地搖頭。
“怎麼回事？你在哭對不對？”賀嘉年緊張地看着她，連聲線都是緊繃的。
見蘇冉不說話，賀嘉年乾脆站起來，走到蘇冉面前，大手落在她的肩膀上……
“……”蘇冉全身一顫，立刻擡起頭，此時，她已擦乾了臉上的淚，除了眼圈有些微紅，其他情緒早已隱藏了下來。
“沒有，我只是……被熱湯薰了眼睛，我……不是哭。”蘇冉否認。
“你不要騙我！”賀嘉年皺起眉頭，乾脆扶着她的肩膀，迫使她擡起頭，對上他的眼睛，“冉冉，我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自爲對你，也算了解，你是哭了，還是被湯薰的，我會不知道嗎？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蘇冉咬了咬嘴脣，“還是……先吃飯嗎？吃完飯，我們再談。”
“……”賀嘉年猶豫了一下，“好吧！還是先吃東西！你應該也餓了。”
他站起來，轉身走到她的對面落座，夾了一塊排骨放到她的碗裡，柔聲道：“快吃吧！吃完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蘇冉手指微動了一下，擡起頭看他，“什麼……地方？”
“……”賀嘉年微微一笑，“一會兒去了就知道。”
一頓飯，吃得心事重重，索然無味，直到結束離開的時候，蘇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吃了什麼，她所有的心思都不在這頓飯上，心裡被塞得滿滿的，腦海裡……也皆厲沛錚的影子。
跟着賀嘉年上了車，她也沒有多問，任由他發動了車子，駛入漆黑的夜裡。
不知道車子開了多久，等蘇冉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他居然開着車子來到了海邊。
他將車子熄了火，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轉過頭，看着她，“冉冉，說吧，什麼事？”依然是溫潤的嗓音，可是此刻卻顯得有些幽暗，聽得蘇冉心裡莫名的緊張。
她下意識地攥緊了雙手，車廂裡的安靜越發讓她不安，她知道……走到這一步，她已經毫無退路，可是……那盤桓在嘴邊的話，卻不知怎麼開口。
“冉冉，什麼事讓你這麼爲難？”賀嘉年輕吸了口氣，“我們之間……有什麼是不能說的嗎？”
“我……嘉年，我可不可以請你幫我個忙？”蘇冉咬了咬嘴脣，迫使自己開了口。
“幫忙？”賀嘉年微微苦笑，伸出大手落在蘇冉的發頂，下意識地摸了摸她的頭，“說什麼呢？照顧你，本來就是我的責任，有什麼話你就直說，我自然去做，又哪裡用得上幫忙二字呢？”
“……”他越是這麼說，蘇冉越覺得難過，一方面，和賀嘉年達成協議後，另一邊，她就要跟厲沛錚提出分手，在讓他痛苦的同時，對賀嘉年來說，又豈是公平的？
對於賀嘉年來說，他應該有屬於他的感情，更應該有一個真心愛他的人在她的身邊，而她……不可能給他一個完整的感情，更不可能真心的愛他，不是她不想愛，而是她無法愛。她的心，已經給了出去，哪裡還能再給他？
她知道這些對他太不公平，但是……眼前到了這一步，她別無選擇，也只能請他幫這個忙。
“冉冉……”
“噢，嘉……嘉年，有些事，我必須要向你坦白，我……”
蘇冉剛開口，賀嘉年就打斷了她，“如果你是指……你和厲沛錚的事，那麼……就必說了！”
蘇冉一臉驚訝，“你……”
“很意外嗎？”賀嘉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是的，冉冉，我都知道。從一開始，你們在g市傳出緋聞開始，我就想到了！只不過……我不願意承認罷了，我總覺得，只要沒有去確認，就還可以抱有一絲希望，可是……直到厲沛錚出現在美國，直到……你明明是跟他在一起，卻謊稱要回家。”他頓了一下，“所以，當我看到你們倆在一起的時候，你能想到，當時……我的心情嗎？”
“……”蘇冉整個人僵住了，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她和厲沛錚在美國的事，他居然已經知道了，而且……還是親眼所見，這一切，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本來……她是想向他坦白的，可是現在……
蘇冉咬着嘴脣，只覺得極爲內疚，也說不出的窘迫，“嘉……嘉年，對不起，我……並不是有意騙你，實在是……”
“好了，冉冉，我明白！”賀嘉年苦澀一笑，“如果換了我，也許，我也會這麼做！人之常情。”
“嘉年……”蘇冉尷尬不已。
賀嘉年嘆了口氣，“我說了，我能理解。說起來……我其實也要向你道歉，畢竟……在知道你們的事情之後，我調查了你們，說起來……也有些過分”
“……”蘇冉沉默着搖搖頭，她又有什麼資格指責賀嘉年呢？說起來，也是她有錯在先，而且……就算是這樣，也是各打五十大板，她的確不能說什麼。
“那麼，答應來g市工作，也是因爲……我……”
蘇冉話未說完，賀嘉年接過，“是的，不能否認，我答應來g市是爲了你！冉冉，對於你的感情，我毫不隱晦，我想……你應該明白。”
“……”蘇冉咬着嘴脣，低下頭，“對不起，嘉年，是我辜負了你！我……很抱歉！”
“……”賀嘉年淡淡一笑，“感情的事，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解釋的！冉冉，不用內疚，我並不怪你。這隻能說……我還不足夠好，所以你……”
“不，嘉年，不是那樣的。”蘇冉覺得很難過，她不想讓賀嘉年受傷，但是……她還是傷了他，聽他這麼說，她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事實亦如此，並不是賀嘉年不好，而是……他們相遇的時間不合適。
在錯的時間遇上對的人，是一聲嘆息……
這句話，來形容她和他，也許在合適不過。
如果不是先遇到了厲沛錚，如果不是在她愛上厲沛錚後與賀嘉年相遇，他還真是一個良人，她也許真的會愛上他。
只可惜，一切都沒有如果。
在遇到他之前，所有的一切都發生了，因此，也就沒有那些假設。
“怎麼，冉冉，不是那樣……難道是……我認爲的另一種可能嗎？”賀嘉年問。
“啊？什麼？”蘇冉問。
賀嘉年忽然靠近，他一雙帶着淡藍色光的眸子凝視着她，忽然握住她的手，“冉冉，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認識我先與厲沛錚，那麼……你會不會……”
“嘉年，我們不是小孩子。”蘇冉自然知道他要說什麼，直接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我們都知道，人生沒有如果！我們沒有辦法預知未來，同樣，也沒有辦法改變過去，所以……不要問我，我……也無法回答你。”
“……”賀嘉年一聲不吭地看着她，半晌也不說話，卻是讓蘇冉覺得渾身不自在，那兩隻眼睛彷彿兩支利箭，看得她如芒在身。
沉默了許久，賀嘉年再度緩緩開口，“冉冉，你找我……不會只是爲了向我道歉吧？”
“……”
“還有什麼事？說吧！”夜色中，賀嘉年的眼睛格外的晶亮，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蘇冉，倒是讓她有些心虛！
蘇冉深吸了口氣，轉過頭，對上他的視線，“嘉年，你能不能……幫我演一齣戲？”
“演戲？”賀嘉年有些不解，“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
“就是……就是……”蘇冉咬了咬牙，乾脆地說道：“就是……和我假扮情侶，幫我……騙一個人。”
賀嘉年挑了下眉，對於她的話似乎並不意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個人……是厲沛錚？”
“你……你居然知道？”怔住的人反而是蘇冉，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嘴巴張了張，下面的話卻沒有說出口。
“這個……並不難猜！”賀嘉年想了下，“除了他，誰又能讓你這麼做呢？”
“……”蘇冉無言以對，只能抿着脣不說話。
賀嘉年也算是瞭解她，正如他所說，除了厲沛錚，誰又能讓她這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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