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比爾笑笑,並不介意柏德溫的行爲,坐到沙發上,打量着柏德溫房間裡的擺設,銳利的目光掃向柏德溫:“剛剛那位小姐看起來並不像東方女人那麼溫婉。”
“噢,當然比不過您身邊那位。”柏德溫提起了晴子,帕比爾的那一槍只傷到了晴子的肩膀,到底不至於死。
帕比爾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他悶聲道:“晴子我遣送回日本了,從今往後她不會再回來了。”
柏德溫一怔,隨即又笑:“你倒是捨得,當初不辭辛苦將她接到這裡,現在又送出去了,呵呵,你果然沒有心的。”
晴子對帕比爾的愛,整個黑幫的人都沒法否認,沒法忽視,所以即使晴子沒有名分,幫派裡的人對她倒是尊敬的,也才讓晴子刺殺柏德溫有機可趁。
“我的心,早在你母親死在我槍口下的那一刻就隨她而去了,我能夠活下來,都是爲了你。”
帕比爾幽幽的回了一句,柏德溫無言沉默。
“我知道你無法理解我,沒關係的柏德溫,我給你取名柏德溫,意爲勇敢的戰士,你從不讓我失望,只是我不想你走我的舊路。如果有了心愛的姑娘,想要共度一生,就離開黑幫吧。”
“你……”柏德溫看着帕比爾站起來的背影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問了出來,“你那麼愛你的妻子,爲什麼要殺了她?”
帕比爾身體一震:“我殺了她?兒子,你錯了,你母親想要用自己的死來救贖我,想要我退後不再當黑手黨,可是這條路沒有退路,我一旦退後,你和你的母親都保不住,更不會有今天。”
“你沒有良心。”
“良心和感情會審判黑暗中的人,我沒有,所以我希望你有。”帕比爾說了一通,柏德溫心裡悲痛,兩人的臉色都不大好。
躲在廚房門後的蘇瑾算是聽到了一切,她也猜得到一些,那個女人的死讓這兩個男人都變得面目全非。
她猛地拉開門,冷淡道:“吃飯了!大叔,留下來吃頓飯吧!”
帕比爾眼睛一眯,看着蘇瑾笑了笑:“好。”
被忽視的柏德溫越過帕比爾拽住蘇瑾:“你給我記清楚誰纔是這個房子的主人。”
“哦,我們中國人講究百善孝爲先,他是你父親,難道連留下來吃頓飯的權力都沒有嗎?”蘇瑾反駁道。
柏德溫本想反刺回去,最後卻忍了,三人圍着一個長桌吃飯。
蘇瑾吃得不高興,兩人尷尬的氣氛讓她消化不良,她啪的放下桌子:“你們會吃飯嗎?”
帕比爾饒有趣味的看着她。
柏德溫不爽的戳了戳她的手肘:“食不言寢不語。”
“你倒是挺懂的,你們這樣吃飯會悶死人的,好好的飯菜都被你們攪得沒胃口了。”
“不吃?滾出去。”柏德溫毫不客氣,夾着一塊肉在蘇瑾面前晃了晃然後丟到了自己的嘴裡。
“可惡……”
“哈哈,柏德溫你不讓着兒媳婦,她跑了你可就吃不到這麼地道的中國菜了。”帕比爾笑着脫口而出。
柏德溫也隨口答道:“是你想吃中國菜好多年又不好意思說吧!”
蘇瑾不說話了,眉眼彎彎,笑得可甜了,手託着腮幫子看着柏德溫夾菜給帕比爾懸在半空的筷子。
父子倆看着蘇瑾這才反應過來,兩人剛剛相處得……纔像是真正的父子……
會鬥嘴,會照顧,沒有疏離冰冷。
柏德溫的手僵在了半空,筷子偏移,將菜夾到了蘇瑾的碗裡,乾咳幾聲低頭吃飯。
蘇瑾見帕比爾笑得開心,卻不樂意了,她嘟囔道:“大叔,我不是你的兒媳婦,我已經嫁人了的,是你兒子把我綁來的。”
“……”帕比爾打量了柏德溫一次,兩次……
他就沒看出來他兒子還喜歡有夫之婦……
“咳咳,你想太多了!”柏德溫放下筷子瞪着蘇瑾,蘇瑾無辜的看向帕比爾,柏德溫冷了臉:“你們都想太多了!”
轉身,柏德溫走了。
帕比爾卻還坐着吃得不亦樂乎。
蘇瑾都尷尬了,她自己的廚藝也就能吃而已,不像這位大叔表現的那麼好吃吧。這演技好浮誇……
柏德溫自己爬到陽臺圍欄上坐着抽菸,帕比爾今天很滿足吃完飯就走了,柏德溫看着他的背影一陣悵然。
蘇瑾又在後面喊:“柏德溫!該你刷碗了!”
柏德溫沒應,等着蘇瑾氣呼呼的出來跟他鬥嘴,他自己也奇怪,這樣聒噪的女人,怎麼就還有人娶呢?
也是在這一天,整個黑幫的人都知道老大柏德溫喜歡上了一箇中國女人,巧的是,前任老大和柏德溫之間好像也因爲這個女人關係變得微妙起來。
蘇瑾趴在窗臺上聽見樓下守着的幾個黑衣人討論她在兩父子之間的作用,她沒心思管,只覺得很想睡覺,又擔心林莫霆忽然闖進來,以柏德溫的暴脾氣定然會大打出手。
她不敢太早睡,可是最後還是趴在窗臺上睡着了。
柏德溫真的跑去刷碗,回來正想跟蘇瑾吵,卻見蘇瑾半個身子支在窗臺上,腦袋一晃一晃的。
他想起遇到她的時候,在車上的鎮定自若,來了這裡後的聒噪不停,有些時候他都不知道哪一面纔是蘇瑾真正的樣子,偶爾會覺得這個中國姑娘挺可愛,大多數時候他都在跟她鬥。
好像這樣子,就沒有之前不停忙於公事那樣的繁忙和無聊了,整幢房子也變得有生氣了。
柏德溫伸出手,皺眉,他不知道該怎麼抱蘇瑾去牀上睡,最終比劃了幾個姿勢,以一種無比彆扭的抱寵物似的姿態將蘇瑾挪到了臥室。
蘇瑾的背剛沾上牀,就彈了起來,整個人拉住柏德溫的衣袖,喊道:“林莫霆,你來了!”
等她看清楚是誰時,又悵然若失起來。
蘇瑾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她甩開柏德溫:“你要什麼時候放我走?”
“你睡了我……的牀,吃了我的飯,還罵了我,指使我做這做那,你憑什麼覺得,我該放你走?”
柏德溫霸道回覆。
“你不會忽然覺得我很有趣所以打算把我留下來解悶?或者被我的美麗打動愛上了我?”蘇瑾明明在說笑,口吻卻冷得很,一個冰渣一個冰渣的往柏德溫身上刺。
柏德溫打了一個響指,笑得邪魅:“如果我說,你剛纔說的都對呢?”
蘇瑾不再逗笑,緊眯着眸子,像看一個敵人一樣的看着柏德溫道:“我既沒白蓮花似的安慰你,也沒撒野反抗你,呵呵,你的口味還真獨特。”
柏德溫不理她,走出門外,打了一通電話,像是故意讓蘇瑾聽到的一般:“看好房子裡的女人,她要是跑了,我就殺了她再殺了你們。”
蘇瑾心裡哇涼哇涼的,只能靠默唸林莫霆的名字來安慰自己不要害怕。
柏德溫性情古怪,她以後是再不敢隨意跟他鬥嘴了。
打完電話下樓的柏德溫卻看起來心情不錯,他剛纔是故意嚇唬那個女人,真正強大的黑幫不是靠殺人來鞏固地位的,而是靠智慧。
這座城市好多企業都與他們黑手黨有瓜葛,從前是別人出錢,他們出力,現在他們也有自己的集團,在道上敢得罪他們的人少之又少,再者說,殺人打架的事,手下的人就能解決,用不着柏德溫親自上場。
他現在倒是很有興趣去查一查那個叫林莫霆的男人。
夜幕四合,蘇瑾在窗邊坐着,她這幾天總是困,光是坐着就想睡,可是心裡總期待着林莫霆從天而降帶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