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三百三十二章 無法醒來的痛苦的夢

心思縝密的蘇梓意識到了,她怕連累了老闆,便帶着蘇瑾連夜搬家到別處,又另外找了一份工維持生計……就這樣,母女倆兜兜轉轉了很多地方,如同過街老鼠般,唯恐被別人發現。

蘇梓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不過是精神支持着她繼續賺錢罷了。

終於,蘇梓的身子挺不住了,病倒了。蘇瑾愛母心切,隨意尋了家醫院送母親療養。蘇梓因爲多天的不處理手臂的傷口,導致傷口化膿難以處理,再加上勞累過度,而且她身子本來就虛弱……

蘇瑾呆呆地聽着白大褂醫生敘述,眼淚汪汪,旋即她抹去淚水,喊了句:“你們一定要救我媽媽!一定!一定!我這就去拿錢!這就去!”

蘇梓省吃儉用攢了的錢都放在黑暗的小破屋的被褥下,那本是打算給蘇瑾留着用的。她當初留下這些錢,根本就沒有打算給自己花一分。

空蕩蕩的醫院走廊,只有高跟鞋落地的聲響。淚流滿面的蘇瑾從醫務室衝出來,卻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身上噴着香奈兒,性感薄脣上是泰國Msitine脣彩,LV包包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奇怪的是她居然戴着一副巨大的太陽眼鏡,遮住了她半張錐子臉。

匆匆忙忙的蘇瑾並沒有半點生疑,低聲道了句:“抱歉!”便急急忙忙跑開了。

“哎……”那個女人摘掉眼鏡,沒好氣地白了她的背影一眼,驀然看到蘇瑾掉落在地面上的病歷本。女人拾起翻開,上面寫着:XX醫院,蘇梓。

蘇梓……女人驚喜地凝視着這個名字,嘴角浮現一絲意外卻又神秘的笑容。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

第三疊紫色被子……紫色被子……蘇瑾近乎於魔怔一般發了瘋似的挪動被子,周遭一切都讓她翻了個底朝天,偏偏是這紫色被子,如同人間蒸發,任憑她怎麼找也看不到。

——那條紫色被子裡,縫着的,是他們多年的積蓄。

不能啊……不能找不到……不能……蘇瑾咬着下脣,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怎麼辦啊!怎麼辦!媽媽……”

忽然,一抹紫色的身影吸引住蘇瑾的視線。它在角落被一堆破衣服覆蓋,只露出紫色的一隅。

蘇瑾狠狠抹了眼淚,像瘋子一般跑到角落,惡狠狠地扯出了那條破敗的紫色被子,同時也甩出了那封癟癟的信封、那封救命的信封。

“把錢給你就可以救我媽媽了?”蘇瑾畢恭畢敬遞過去信封。

“嗯,當然。”醫生收了信封,突然推給蘇瑾一杯水,玻璃杯中的水分外清澈、晶瑩剔透:“喝點水吧,看你這麼累,你媽媽的病房裡的應該沒有水,開水在這個時間早就打完了。”

醫生狡黠地眨眨眼,帶着口罩的臉似乎有些陌生。蘇瑾嚥了嚥唾沫,跑來得路上未歇息,早已是口乾舌燥。雖說有些懷疑,可……蘇瑾還是選擇了相信。

她一鼓作氣喝下了這杯水,向醫生道了謝便匆匆走出去了。醫生揭開口罩,看了看手中的杯子。

醫院已是深夜,走廊裡昏暗的燈光更是滲人。

蘇瑾管不了那麼多,她只想到蘇梓的病房,看看她!走廊似乎很遠,可是蘇梓的病房似乎就在眼前,任憑她怎麼跑也跑不到……咫尺天涯,明明可以觸碰到的手指此刻已然麻木。

那杯水……

蘇瑾眼前一黑。

夢境流轉,再度回到那天。蘇瑾永遠不會忘記的那撕心裂肺的一天。

——因爲那天,是蘇梓的被毒死的那天。蘇瑾在這個世界上最親愛的人……

醒來後,蘇瑾發現躺在一張小牀上。小小的窗子在牆的最上面,應該是爲了防範在這裡的人逃跑。

回憶起那杯水與在走廊碰到的女人,蘇瑾大概知道了爲什麼她會在這裡。一定是那個女人發現了她們的存在,於是聯繫抓捕她們的人,把她們擄到這裡來了。

蘇瑾揉揉頭,赤裸着腳丫朝門的方向走去。那扇門鏽跡斑斑,鎖頭一拽便脫落了下來,蘇瑾悄無聲息走了出來。四面都是高大的白牆,似乎是最近才粉刷完畢的,偶爾會有一兩扇小小的窗子,彷彿是裝飾品般被鑲嵌在了高大的牆上。

耀眼的光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蘇瑾隱約聽到附近的房間傳出撕心裂肺的聲音。那個聲音無比熟悉……媽媽!蘇瑾慢慢移過去,來到房間門口。恰好那間房的門斜了一條縫隙,站在門外就能看到裡面發生的一切。

——也許夢境之中,這件事情之前的某些事情,她已經大約忘記了,可後面發生的事情,卻讓她永遠無法忘記!

她看到蘇梓披頭散髮、面色蒼白地跪在地下,手臂的傷口撕裂。蘇梓抱着一個男人的腿,歇斯底里地喊着:“放過我們一條生路不可以嗎!她是你親生女兒啊!求求你!求求你了……”

蘇梓的聲音有些沙啞,清淚落了滿臉。她比之前更加狼狽不堪!端莊和溫婉似乎與此時的蘇梓根本沾不上邊。

男人一臉嫌棄地踢開蘇梓,蘇梓如同無力的玩偶被甩到了一邊。男人拿出一把黑色的手槍,對準蘇梓,“你還有遺言麼?”

“不!不……”蘇梓的髮絲胡亂貼在臉上,溫婉已然一去不復返,只剩下不甘心:“你如何折磨我都可以!求求你放過蘇瑾!她還小!她還小啊……”

蘇瑾淚流滿面,苦澀的淚水流入嘴中。媽媽……媽媽……她默默唸叨這個名字,得以阻止自己衝入門去。如果她進入,那真的一點救蘇梓的機會都沒有了!

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煩,手指準備扣動板機。

“等等……”一陣高跟鞋聲,熟悉的香奈兒的味道撲面而來,“既然她想留着那個雜種……”

門外的蘇瑾盯大眼睛,突然想起她就是那個幫助她們逃跑的女人!蘇瑾默默祈禱,那個女人可以救蘇梓,可一切不過是她的妄想罷了。

“把那瓶毒藥拿來,如果你可以喝了,我就放過你的女兒!”女人擺弄着波浪似的栗色捲髮,漫不經心地說着。

不多時,一個黑色的瓶子放在蘇梓的面前,蘇梓顫抖着去拿那瓶毒藥。女人踩着高跟鞋適時而來,拽過蘇梓準備拿毒藥的手,嘲諷道:“嘖嘖嘖……多麼好的一雙手啊,這修長的手指……嘖嘖嘖。”

說罷,把蘇梓的手強行硬按到地面上,用鞋跟一腳踩上去,狠狠地使勁碾壓,嘴裡喃喃道:“這樣促進血液循環,更加美了是不是?嗯?”

“啊!啊……”蘇梓撕心裂肺地叫了一聲,已經蒼白如一張紙的她根本沒有力氣反駁,只能叫苦不迭。

“你給我閉嘴!”女人狠狠瞪了蘇梓一眼。蘇梓只能乖乖閉嘴,咬住嘴脣,瞬間淚水混合血水落下來。

蘇瑾雙手疊着捂住自己的嘴巴,閃動的雙眸淚水漣漣。心裡早被千刀萬剮……如果可以,她馬上就衝入去宰了那個女人!

“哦,人家好累哦!”女人踩夠了,隨後像一條蛇一般圍繞住男人,嗲聲嗲氣:“讓她自己拿毒藥吧,嘿嘿。”

蘇梓舉起血肉模糊的手指,顫顫巍巍抓住黑色的瓶子,嘴脣蓊動,“你……你們……一定……一定要放過……我的……蘇瑾……”隨後,蘇梓仰起潔白的脖子,毒藥流入喉嚨的那一刻,淚水隨之滑落,濺在地面上。

蘇瑾……媽媽不能再陪你了……

蘇瑾……你千萬不要像媽媽這般軟弱無能,錯愛不該愛的人……

蘇瑾……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蘇瑾……

苦澀的味道讓胃裡一陣倒騰,隨即是如煉獄般的痛苦。想來蘇梓這一生,也不及這一刻眼睜睜看着女兒下落不明、愛人把自己毒死的苦痛來得強烈罷……

可……蘇梓再也發不出一個字音,她順勢傾倒在地板上,嘴邊溢出了白沫,未合上的雙眼正看着蘇瑾的方向,空洞又無助。

蘇梓兢兢業業了一生,苦難佔據了大多數。性子溫婉又生得俊俏的她,本該可以嫁個好人家,只是爲了那個男人不顧一切地一廂情願。

“媽!”

蘇瑾再也抑制不住,這個音從心底凝聚起來,然後從胸腔的憤怒蜂擁而至。

“不!不!媽!媽……”

蘇瑾知道這只是個夢,可是,她卻無法在夢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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