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你果然適合當個醫生
和江航碩一同坐在了車子的後座，霍熠謙伸手將方纔帶出辦公室的文件夾遞了出去。江航碩愣了一愣，手上卻並沒有猶豫，直接將文件接過。
“今天睡前把文件看完。”就像是對待下屬一樣，霍熠謙冷聲下達了命令。他沒有用“儘量”、“最好”一類的形容詞，代表着他需要江航碩“一定”在睡前看完這份文件。
“好的。”江航碩開口應了下來。他本以爲霍熠謙帶出這份文件是自己沒處理完的文件，倒是沒想到，這居然是交給他的任務。
伸手將文件夾打開，那疊文件並沒有像普通文件那樣有着標題。江航碩伸手翻了翻，發現幾乎每一頁都是密密麻麻的字和配圖。
“謝謝哥哥。”他將文件夾合上，看向霍熠謙認真地開口。雖然只是寥寥數眼，文件的內容沒能夠細看，但江航碩也能憑藉那些或加粗或着色的文字辨認出這是關於霍氏旗下醫藥板塊的幾個項目分析。
“好好工作。”霍熠謙坦然接下了江航碩的感謝。他雖然因爲蘇容容的原因對江航碩有點不渝，但多年的兄弟情擺在那裡，他不可能看着江航碩被下面的那羣仗着老資格的員工而刁難。
霍氏集團的大樓距離霍家老宅有些距離，霍熠謙便趁此計劃和江航碩簡略地說了一些管理經驗。考慮到江航碩是空降下來的經理，他特別挑出了幾個醫藥模塊的刺兒頭，有針對性地說了很多。
“到了。”司機已經將車停在了老宅的門口，霍熠謙這才停了口，和江航碩一同下車走向大門。大門並沒有關起，顯然是在等待他們。
“航碩，怎麼這麼晚纔回來？”或許是外頭的警衛通報了進去，兩人才一進門，江露就迎了上去，衝着江航碩焦急地開口。
江航碩的笑容依舊溫和，此時在江露的噓寒問暖下顯得愈發真摯：“公司裡的節奏很快，我不太適應，一下子沒有注意到時間。”絕口不提他足足等了霍熠謙一個多小時的事情。
霍熠謙看了江航碩一眼。他感受到了對方對自己的維護，雖然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必要，但既然江航碩這麼說，他也不會去拆穿，只是心裡愈發擔心江航碩這種對人維護友善的樣子，不適合成爲一個管理者。
“先坐會兒吧，菜有點涼了，讓廚師再去熱一下。”霍振軒也邁步出來，看了看兩個兒子開口。
“好的，爸爸。”
“嗯。”
兩人同時開口，雖然都是在表達肯定，但是態度各有所不同。江航碩溫和有禮，臉上始終噙着一抹如陽光一般溫暖的笑，而霍熠謙的臉上卻幾乎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眼底依舊是那難以化解的寒冰。
那抹寒冰，恐怕也只有在面對蘇容容的時候，纔會化開成爲似水的溫柔，甚至溫度過高，清泉被蒸發殆盡，成爲熊熊過的烈火。
因爲回來時候坐的是霍熠謙的加長賓利，所以直接從公司樓下的停車場送到了家門口，所以兩人身上並沒有帶着冬日裡的寒氣。飯菜很快熱好，四個人便坐到了餐桌前。
“薇薇今天不回來嗎？”江航碩左右看看，發現少了霍薇薇的身影。他昨天剛回國的時候還以爲霍薇薇有事情沒在家，但是今天家庭聚餐，沒想到霍薇薇還是沒有在家裡。
江露的臉色頓時一僵，然後變得有些難看。
在霍薇薇決意和郭鍾賢在一起並得不到家人的支持後，便很少回家了，最近更是聽說兩人一同出國去拍mv，這麼長時間來別說是回家，就連電話都少有。
“她在法國，還得過段時間纔回家。”開口回答的是霍熠謙。
“對了，我出國這四年，薇薇也愈發出名了，尤其是這兩年，我在國外也會看到電視臺裡她出席頒獎典禮或是拍廣告。”江航碩卻並沒有發現幾句話之下的暗流，反倒還在爲霍薇薇的出名而高興。
他和霍薇薇是雙胞胎兄妹，他比霍薇薇年長了約三分鐘，不過性格卻是一個天一個地。他溫柔內斂，只想站在手術檯前面當一個醫生，可霍薇薇卻熱情奔放，渴望着站在舞臺上接受粉絲們的歡呼。他雖然對霍薇薇的理想沒有共鳴，但見霍薇薇能夠得償所願，也依舊爲她高興。
“吃飯。”霍振軒很明顯不想在飯桌上繼續這個話題，漠然地扔下兩個字。明明霍家只有在霍奶奶那裡的時候纔會有食不言的規定，但今天這餐本應該溫馨和睦的聚餐，卻也因爲提及了霍薇薇而顯得有些沉悶。
第二天早上兄弟二人一同去公司的時候，江航碩的眼底有一片青。很顯然，這是前一天晚上睡眠不足的後果。
他纔剛剛回國，時差還沒有全倒過來就急急忙忙地去公司報道，前一天晚上又爲了看霍熠謙給他的那份文件而熬夜，因此顯得格外的精神不振。
“我昨天通知了我的第二助理，今天他會去你那裡報道，如果遇到什麼不能解決的問題，你可以去找他。”霍熠謙的眼神掃過江航碩的黑眼圈，沉聲開口。
他似乎前一天也熬了夜。因爲之前的肺炎，身體裡有一定虧空，因此之前習以爲常的熬夜對他的影響也格外的大，雖然眼睛上沒有像江航碩那樣掛着大大的黑眼圈，但也有些上火，原本冰涼清冷的嗓音，聽上去也帶着幾分沙啞。
“好的，”江航碩倒是沒有懷疑霍熠謙此舉是爲了監控他，“你好像上火了，得注意身體，年底了，有空的時候可以去做個體檢。”他認真地說着，話音溫潤如同精雕細琢的美玉，柔和又好聽。
霍熠謙擡手看了看錶，已經是一月了。日子過得倒是飛快，再過一個多月，就該要過年了。
“你果然適合當個醫生。”霍熠謙開口，心中有些感慨，但說出的話還是一如既往的乾淨利落。他的這個弟弟，昨天在開會的時候無所適從，但一說起關於身體的情況，就會不由自主地進入工作模式。
江航碩點了點頭，肯定了霍熠謙的想法：“我在回國之前有答應掛名在南華大學醫學院和南華醫院，等公司那邊不要我了，我就去照自己的心意當個醫生。”
這件事情他隱瞞了父母，但卻並不覺得有必要瞞着霍熠謙。江航碩不懂得怎麼去管理一個企業，志向也並不在此，這回雖然因爲一些他自己都不太清楚的原因進了霍氏，但其實心裡也很明白，他不可能，也不願意一輩子都待在霍氏的。
霍熠謙在聽見“南華醫院”四個字的時候皺了皺眉頭，但很快又重新舒展開來。他隨口應了一聲，然後說：“縱使是不情願，但你已經坐在了經理的這個位子上，要管理三個子公司和集團這方面的走向和項目。霍氏走到現在這一步，就絕對不允許倒下。”
他沒有反對江航碩在外面掛名。作爲霍氏的管理者，他對“掛名”這事兒很熟悉，江航碩雖然掛名在學校和醫院，但也只是多了個“教授”和“主任”的頭銜，並不會影響到在霍氏的工作。他現在這麼說，也只是爲了一些或許不必要的擔心罷了。
江航碩沒有反駁，只是嘆了一口氣：“我知道。”
他知道，他身爲霍家的孩子，雖然不姓霍，但卻還是要以霍氏集團爲重。
好在，雖然不是一個合格的管理者，但憑藉着他對醫藥行業的敏銳嗅覺，再加上霍熠謙的幫忙和第二助理趙強的輔助，江航碩那邊倒沒有出什麼亂子。
霍熠謙卻並沒有像第一天那樣爲了江航碩整理文檔，他明白，如果一切都要靠他站在背後，要江航碩這個經理來其實毫無作用。他所會做的，只是在江航碩剛剛上任的時候，幫他燒上新官的三把火罷了。
“趙強，我哥……總裁那邊今天有沒有時間？”江航碩疲憊地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撥通了內線電話開口詢問。原本極其習慣的“哥哥”二字，在話說了一半的時候強行轉成了“總裁”，雖然不適應，但在公司卻還是得改口。
電話的那頭傳來了“嘩嘩”的翻動紙張的聲音。身爲霍熠謙的第二助理，雖然暫時下調給了江航碩，但手中還是有着霍熠謙的日程安排。
“總裁今天下去空出了兩點到五點半，總計三個半小時的日程，需要幫忙約總裁嗎？”聽到趙強的回答，江航碩猶豫了一下，然後開口拒絕。
“不必了，”他說，“我下午也出去一趟。”霍熠謙的文檔幫他樹立了威信，管理者這種職業，一旦上了手，所需要親力親爲的事情也就少了很多。他本考慮着去找霍熠謙彙報一下近期的成績，不過既然霍熠謙空出了日程，他也沒必要拘泥於在辦公室彙報，直接跟去找他就好了。
“好的。”聽趙強應了下來，江航碩有禮貌地道謝，這才掛斷了電話。
認真地處理好了剩下的幾份文件，江航碩鬆了一口氣。他也算是運氣不錯，恰巧是接近年底的時候來任職。這個時候下面的子公司要準備放年假，而醫療方面也不能隨意地拉項目，所以他倒也還算清閒。
看了看電腦顯示屏右下角的時間，再有一刻鐘就到兩點了，他起身穿上了外套，往停車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