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黑名單
出乎蘇容容意料的,當她和霍奶奶說了她是霍一諾生母這件事之後,霍一諾奶奶的表情很是淡然,甚至於不如聽說江航碩在霍熠謙面前冒認霍一諾是自己女兒時候,所來得震驚和擔心。
“你哪來的膽子!”霍奶奶拍了一把沙發扶手,一臉的怒氣衝衝。
雖然沙發是布藝的,沙發扶手也很是柔軟,但是蘇容容和江航碩都一下子衝了上去看霍奶奶的手有沒有因爲這一拍傷到。
“我沒事!”霍奶奶皺着眉頭一揮手,“有事的是你,航碩。”她說着嘆息,示意蘇容容和江航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好在在談話前,霍奶奶讓霍一諾去和小姝玩,否則這一下可能會把這個擔心又心思細膩的小姑娘給嚇到。
“把阿謙叫過來,我有事情想說。”霍奶奶左手的指尖在沙發把手上輕輕地婆娑,然後發號施令。她看的是江航碩,顯然是想讓江航碩動手。
江航碩乖乖地翻出了手機,撥通了霍熠謙的號碼,只是電話裡響起的只是冰冷的機械音——“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哥關機了?”江航碩看着手機,對於自己得出的這個結論表示難以置信。
畢竟,霍熠謙是個商人,需要保證手機24小時開機可聯繫的,蘇容容那次打他電話說他關機,可那也只是唯一的一次罷了。
霍奶奶的眉頭皺得更緊,她沒有回答江航碩的問題,又將頭轉向了蘇容容,讓她再試着打這個電話。這一次倒不是說霍熠謙關機了,而是——
“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依舊是電子音,但至少,要比江航碩打出的那個電話要好上不少。
江航碩愣了愣,這才得出了結論:“他把我拉黑名單了?”他說着,臉色變得難看到嚇人,握着手機的手太過於用力,就彷彿是想要將手機捏碎了一樣。
他們就算是情敵,但他們也是兄弟,霍熠謙這麼做,難不成是想不再顧忌兄弟情了嗎!
“或許不只是你。”霍奶奶開口,語氣意味深長。被霍奶奶的這種眼神看着,蘇容容也忍不住握緊了手機,低頭看向手機屏幕上的那串號碼。
“我……也是嗎?”蘇容容抿了抿脣,只覺得不可置信。她忽然有一種錯覺,她在霍熠謙的心中,或許並沒有那麼重要。
霍奶奶沒有回答,只是給蘇容容陳述事實:“剛剛出了阿謙的花邊新聞,這種情況下,阿謙不會有太多工作要做的,而你撥打的電話隸屬於他的私人電話,平時會給他打的,寥寥無幾。”
她說着,拿起了一旁的座機,打開免提後撥通了霍熠謙的電話號碼。
一陣悅耳的彩鈴聲響了起來,是一首英文歌,蘇容容還記得那首歌是她最喜歡的英文歌之一,名字叫做《lovetobelovedbyyou》,當時霍熠謙知道了,就立即更改了彩鈴,換成了這首歌。
明明本來很喜歡這首歌的,甚至於有時候可以用短訊解決的問題她也一定想要打電話,就是因爲這個彩鈴。只是此時,她聽着這熟悉的樂聲,只覺得痛心,那溫和的男中音聽起來,只讓她遍體發寒,耳朵也因爲這首歌而被刺痛。
“會不會……只是巧合?”蘇容容幹着嗓子發問,只是話音剛落,霍熠謙的電話就被接了起來,這讓她忍不住要捂住耳朵,去躲避霍熠謙之後可能要說的話。
“阿謙,我剛纔看見了關於你的新聞,你現在在哪裡?”霍奶奶對着電話說,隻字不提蘇容容過來的事情。
霍奶奶開了免提,因此霍熠謙的聲音傳出,整個談話室裡都能聽得見。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也有些冰冷,雖然經過信號傳輸,聲音顯得失真,但在場的幾人都不難聽出他聲音中潛藏着的孤寂和落寞。
他說:“那個新聞純屬無稽之談,奶奶不必擔心。我現在在覃帆那裡,公司的事情他在幫我處理,我只通過email參與討論。”
雖然沒有明確表明,但是聽他話中的意思,他剛纔應該沒有在通話纔對。
“那你現在過來一趟,我有事找你。”確認了霍熠謙沒什麼事,霍奶奶又一次開口。同樣的,她還是避開了蘇容容和江航碩也在的事實。
“好,我兩個小時後到。”霍熠謙幾乎不會拒絕霍奶奶的要求,這次當然也是一樣。
確定了時間,霍奶奶也沒有再說什麼,道別後掛斷了電話,她擡頭看向面前這面色各異的兩人。
“航碩,你知道你做錯了什麼嗎?”霍奶奶依舊先問的航碩。
江航碩的臉色難看,緊緊抿着雙脣不語。霍奶奶也不逼問,江航碩不說,她就代替他說出了答案。
“阿謙是個極其好強的性格,這也跟他從小受到的教育有關。”霍奶奶說着,目露追憶之色,只是蘇容容和江航碩不知道的是,她所追憶的並非是霍熠謙的兒時時光,而是她自己的青蔥歲月。
“霍家和我脾氣最像的,不是阿軒,而是阿謙。阿謙和我一樣,個性好強又執拗,有什麼東西想要的,那就握在手中,不會允許別人的染指。”霍奶奶說着看向蘇容容,很明顯,蘇容容就是霍奶奶口中那件“想要的東西”。
和霍熠謙相識相戀的過程其實很快,甚至於在蘇容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就已經拿到了結婚證。一見鍾情的確浪漫,但那也意味着兩個人之間的瞭解不足。因此霍奶奶說起,蘇容容聽得很是認真。
“四年前阿謙認識了個女人,當時他便決定非她不娶,並放下話,不論生死,他都要定了這個女人。阿軒以爲他只是還年輕,但我知道阿謙是認真的。他當時的確是說,即便那個女人結婚生子,他也不會放棄,但事實上,如果那個女人結婚生子,他不捨得對付那女人,卻不會不對付那個男人。”
霍奶奶口中的“那個男人”卻並沒有什麼害怕的意思,即便是要被霍熠謙仇視,他也不會後悔於已經說過的話。
“他想幹什麼,我接着就是。”江航碩就算是平時再溫文爾雅,但如果真的被人欺到了頭上,他也不會懼怕——即便是他有很大的可能會輸。
“那霍氏就成爲了你們的戰場。你不是阿謙的對手,兄弟相殘,先倒下的一定是你。但你一旦傷在他的手上,外面的記者將事情曝光出來,霍氏即將面臨的就是滅頂之災。”霍奶奶沒有罵江航碩糊塗,只是用一種很寡淡的語言陳述了事實,就連江航碩不如霍熠謙,也說得理所當然。
江航碩沒有說話反駁,因爲他清楚,霍奶奶對他的評價沒有錯,而最後的預測,也有相當大的可能實現。
“我知道錯了。”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他還是這麼說了。他不介意自己可能的戰敗,但是他知道,霍氏在他家人眼裡有多重要,他不願意見到他的父親和奶奶因此痛心,也不願意見到蘇容容因此自責。
“我去和熠謙解釋!”蘇容容說話的語速很慢,但每一個字都咬得很重。如果霍奶奶所說的那種可能實現,那她是害了江航碩的人,更是霍氏的罪人,將萬死難辭其咎!
“等他過來,我去和他說,”霍奶奶卻並沒有應允蘇容容的話,“耳聽爲虛,眼見爲實,既然他做了親子鑑定,確認了你和一諾的母女關係,那他同樣可以再做一次親子鑑定,確認他和一諾的父女關係。”
同樣是那句話,一個從來不會說謊的人騙人,都會顯得可信度很高。這個時候蘇容容去解釋這件事,霍熠謙就算是表面上點頭了,心裡總歸還是會有芥蒂,倒還不如讓他去驗一驗,也讓他放心。
蘇容容艱難地點了點頭。會爲孩子要做親子鑑定而傷心,這大概是每一個父母心中都會有的感覺。
霍奶奶沒有留蘇容容等人的午飯,她看了看時間,便下了逐客令:“你們就先回去,如果阿謙看見你們在這裡,我唯恐矛盾激化,親子鑑定的事情,我會和他說的。”
蘇容容和江航碩都沒有反對,不過霍一諾卻被霍奶奶留了下來。考慮到霍一諾和霍奶奶難得那麼長時間不見,蘇容容也沒有強求將她帶走。
畢竟,霍一諾雖然是她的女兒,但更是霍奶奶的孫女,被霍奶奶養育了近四年的孩子。
和江航碩並肩走在去停車場的路上,蘇容容臉上的擔憂之色擋也擋不住,反倒是江航碩看起來臉色更輕鬆一些。
“別擔心了,等做了親子鑑定,真相大白,那些事情都不會發生的。”江航碩牽着蘇容容的手慢慢走,開口輕輕勸慰。
只是,雖然嘴巴里說得輕鬆,但這句話哪個字不是像個大錘子敲打在他的心頭,讓他難受到欲嘔,幾乎站立不住!
真相大白,他和霍熠謙自然不會兄弟相殘,可是,他也再一次地失去了和蘇容容並肩而行的機會。像是現在這樣,他拉着蘇容容的手慢慢走,這輩子還能夠有幾次呢?
“我沒有擔心,我和你也沒有怎麼樣過,一諾也的確是熠謙的孩子,結果出來了,他自然就明白了。我只是心裡有點難受。”蘇容容搖了搖頭,她終於明白,原來不被愛人信任,是那麼疼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