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景園。
牆上的掛鐘時針已經指向了十一點半。
張媽低着頭,雖然房間裡溫度剛好,仍舊覺得周遭的空氣冷颼颼的。
“太太從出門後就再也沒有回來,給她打電話也沒有說人在哪裡,給桑桑小少爺講了故事後就掛斷了。太太說晚上不回來了,明天一早會回來,讓不要擔心……”
霍北川面色緊繃,像是籠罩着一層寒霜。
張媽還從未見過他這樣,有些害怕的開口,“太太她應該是去朋友家了……”
“行了,張媽你去休息吧。”霍北川截斷張媽要說的話,不悅溢在臉上。
張媽心底嘆息一聲,太太脾氣好,待人又和氣,旭景園的傭人就沒有不喜歡的。先生既然跟太太已經結婚了,就不該再念着別的女人,也難怪太太會不高興發脾氣了。
上午發生的爭執,張媽隱約聽到了,但沒敢過問。
以前遇到這種事情,她還會偷偷打電話給老宅那邊,但老夫人說了小兩口吵吵鬧鬧的那才叫生活,一成不變相敬如賓的日子過着沒意思,也太沒有煙火氣息了。
她也是看着先生長大的,在霍家幾十年了,老夫人的意思她哪能不懂。
只是先生,哎……
霍北川想到她離開前失望的眼神,心頭猛地一跳,立即撥通了黎安顏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the number……”
一整晚都沒有打通電話,霍北川的臉色已經不是用陰沉至極就能形容得了的。
手機震動了起來。
霍北川看都沒看的立即接起,“查到人在哪了沒有?”
衛邢的聲音傳了過來,“查到太太最後出現的地方是不夜城,跟寧婉小姐在一塊,還發生了點意外……”
“什麼意外?”霍北川的聲音緊繃,聽到意外二字以爲是黎安顏出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衛邢默了一下,道,“太太跟寧小姐遇到了蕭小姐的粉絲,對方是幾個年輕不懂事的小姑娘,言辭有些激烈,太太好像很不高興。”頓了頓,硬着頭皮道,“對方辱罵太太,還潑了
太太一杯紅酒……”
霍北川眸光陡然一寒,聲音不帶溫度的分度,“那幾個人在哪?”
“太太讓不夜城的經理以鬧事爲名丟警察局了。”衛邢沒有說的是,這是寧婉說的,並不是自家太太說的。
電話掛斷,衛邢發了一張不是很清楚的照片過來。
照片上,是黎安顏被潑了一臉紅酒,雖然看起來不狼狽但也不會多優雅就是了。
霍北川眼底瀰漫着一股冷冽的森寒,光是想象她被人潑了紅酒受了委屈就沒法忍,更別提看到照片了。
“將那幾個不長眼的丟警局好好關照一番。”
衛邢收到短信看了一眼,就給相關人士打電話讓他們‘關照’那幾個敢挑釁太太的不懂事小姑娘。
…… ……
黎安顏是被噩夢驚醒的。
懵然的坐了起來,看着熟悉卻陌生的房間,心裡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覺。
額頭佈滿了細細密密的汗,從內心深處涌出一股不安來。
光着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進了衛生間,從腳底升起一股寒氣至心底,用冷水洗了臉後,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
回到房間後,躺在牀上卻再也沒了睡意。
只要一閉上眼睛,她眼前就是七年前的一幅幅畫面。
……
懷孕後的她,因爲孕期反應大什麼也吃不下弄得體質跟差了不少。
哥哥雖然有安排了人保護她,但她極不喜被人出了吃飯睡覺時間外整天盯着。
那天,她甩開了保鏢獨自出門散步。
本來好好的,卻不想發生了意外,爲了救一個差點被車撞的小孩,腰部受了重傷。
而她的孩子也差點沒能保住,雖然在醫院躺了兩個多月醫生保證孩子很健康可以出院了,哥哥都不准她以後單獨出門。
她知道,以她目前的情況根本沒法獨自出門,發生過一次意外她已經膽戰心驚後怕的不行了。
直至到生產前夕,她都很聽話,卻仍舊是早產了。
懷孕初期她因爲生病的緣故吃了很多的藥,後來又出了意外,醫生說早產也跟她孕期的營
養不良跟自身體質有關係。
生產時候很順利,生完之後卻大出血 ,好在醫院早就提前做了準備,血漿充足,她也沒有任何的危險。
她腰之前就因意外受傷,剖宮產手術又打了麻藥,月子裡雖然調養的好,但腰上的傷卻落下了怎麼也好不了了。
有一段時間,她每天都會做噩夢。
夢到自己渾身是血的躺在手術檯上,眼前的畫面都模糊的看不清楚了,有個人迎着光而來,對着她伸出了手。
她有次笑着跟黎一昕說起自己做的噩夢時,一昕還笑她是不是飽暖思淫慾了。
今天晚上,她卻夢到了自己渾身是血的躺在手術檯上,還有孩子剛出生時的情況。
哥哥疼愛她,也答應讓她生下孩子,卻不願讓她揹負着未婚生子的罵名。
而哥哥那個時候也剛進入黎氏集團不久,每天忙於公事就焦頭爛額的了,她也不想因爲自己的事情讓黎墨琛來回的奔波……
越是想起從前的事情,她的心裡就難過的不行。
七年前的不告而別,七年後的心有所屬。
是不是她永遠都晚了一步,沒法跟上他的步伐?
想要看下幾點了,卻發現不知何時手機已經關機了。
她在房間裡找到了一個充電機,充了點後開機,上面有很多的未接電話。
張媽的,霍輕冉的,黎一昕也給她打了兩個電話……最多的,當屬霍北川的。
她翻看了記錄,發現霍北川幾乎每隔兩分鐘都會打她一次電話。
光是他一個人的未接電話就有58個之多……
黎安顏不由得自嘲的想,打這麼多的電話,是真的關心她不假,可她永遠都比不過蕭小姐來的重要。
上午的問題沒能等來答案,就等不到的答案已經是答案了。
他的回答,如何抉擇,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
她是第一名媛啊,從來都是溫婉體貼善解人意的,又怎麼可能非要爲了一個違心的答案而逼他回答。
一直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直到東方亮起一抹紅,隱約聽到傭人走動的聲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