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V312.蘇子衿現在的樣子有些可恨，竟然視他爲空氣。
喬赫將酒杯舉到顧啓琛眼前，說道：“當然，你是沒見到蘇家夫婦看到我時的那個表情，試問，你覺得他們會將自己兒子的公司，給一個外人？”
顧啓琛笑了起來，一臉輕鬆，拿起手邊的紅酒杯，道：“提前祝你成功……姣”
“彼此彼此……”喬赫笑着將酒一飲而盡。
……
蘇子衿一直睡不着。
夜裡，起了風，她從牀上起身，關了空調後，隨手開了窗。
8月的風，吹到臉上也是熱的，卻比空調帶來的低溫讓人舒服。
門外，樓梯上響起了腳步聲。
傭人徐姨正急匆匆的走下去。
蘇子衿打開了臥室的門，朝着一樓看去秈。
一樓門口處，徐姨正給外面的人開門。
景謫先走進來，緊接着是左瑾。
左瑾站在景謫身後，手握成拳，壓着聲音在咳嗽。
一連幾聲，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原本白皙的臉龐早已經漲紅。
徐姨關心的看着左瑾，問道：“大小姐，您怎麼咳的這樣厲害啊？”
左瑾擺着手，說話費力。
一旁的景謫則說道：“幫我媽熬點雪梨吧？肺炎，兩天沒怎麼吃過東西了。”
徐姨一臉驚訝，趕忙扶着左瑾去客廳裡坐，先倒了一杯溫水送了過來。
左瑾擡頭間，看見蘇子衿正站在二樓的樓梯處。
四目相對，左瑾先收回了目光，又低頭咳了起來。
蘇子衿走了下去，直接去了廚房。
徐姨正忙着從冰箱裡找雪梨。
翻找了一通後，徐姨一臉的焦急：“糟了，雪梨沒有了……”
蘇子衿回頭看了徐姨一眼，說道：“白蘿蔔，生薑，大棗，蜂蜜有沒有？”
徐姨愣住，轉過頭來看向蘇子衿，遲鈍的點了點頭道：“少奶奶，這幾樣都有，您想做什麼？”
蘇子衿沒有回答，一眼看到了冰箱裡的蜂蜜，伸出手去拿。
很快，徐姨將幾樣蘇子衿需要的東西備齊，一起遞給了她，不明所以的看着已經開火熱鍋的蘇子衿。
“徐姨，麻煩幫我倒杯溫水。”
徐姨聞言，轉身找了杯子倒了滿滿一杯，送到蘇子衿眼前。
蘇子衿接過，放在一旁，手勢嫺熟的切起了薑片來。
門口，景謫正將換下來的髒衣服送過來，對着徐姨說道：“明早我要穿這件，麻煩幫我洗熨好。”
徐姨走了出去，對着景謫說了聲：“好的。”
說完，就抱着髒衣服去了盥洗間。
半個小時後，蘇子衿將熬煮好以後的湯水盛進碗裡，晾溫以後，送到了左瑾的面前。
左瑾坐在沙發裡，半闔着眼，一臉的憔悴。
在聽到蘇子衿的腳步聲時，她還是擡起了頭，看向她手裡的湯碗。
“止咳化痰的，趁溫喝掉，天熱，肺炎好的慢，多喝水……”蘇子衿說的平穩，目光卻一直是避開左瑾的。
左瑾定定的看着她手裡的泛着淡淡甜香的湯，原來，她一個人在廚房裡忙活了半個多小時，就是爲了這個。
左瑾沒應，卻伸出手接過了湯碗，全部喝掉。
蘇子衿見狀，不再多說，而是轉身，準備回房間去了。
“謝謝……”
左瑾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蘇子衿沒有回頭，卻已經停住了腳步。
“如果你還不困，過來陪我坐坐吧。”
左瑾的語氣很低，像是帶着某種請求。
蘇子衿轉身，看向左瑾。
很快，她走了回去，坐在了距離左瑾不遠不近的地方。
看着這樣的距離，左瑾彎起了嘴角。
“一聲大姐叫出口，你不彆扭，我也彆扭，很感謝你很少這樣稱呼我。”左瑾的嘴脣很薄，淺笑的表情和左擎宇極像。
蘇子衿微微彎了嘴角，不置可否。
“媽怎麼樣了？”蘇子衿問道。
左瑾換了個坐姿，將自己窩進沙發裡，少了平日裡的嚴肅，有些疲憊道：“沒什麼事，受了刺激，血壓有些高……”
蘇子衿鬆了口氣，點頭道：“那就好。”
左瑾平靜的看着她，笑問：“自古以來，都說婆媳難接觸，你倒是對我媽上心，相處的很好。”
蘇子衿沒想到左瑾會這麼說，有些不解其意的看着她。
“你別緊張……”左瑾笑着將身前的水杯拉了過去，喝了一口溫開水。
蘇子衿不自然的說道：“我從小在蘇家長大，蘇家有自己的親生兒子，在那裡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外人，我不知道該怎樣和長輩相處，也不知道該怎麼做能讓長輩喜歡，我沒想太多，就是把她當成自己的母親，她對我確實很好……”
這個“她”指的自然是徐銘慧。
左瑾點頭：“倒是你這份純粹，更讓我母親歡喜，這樣挺好。”
面對着這個幾乎和自己生母同齡的姐姐，蘇子衿很難不拘謹。
左瑾似乎也看的出來，垂下目光，道：“你與我在一起，不必那麼緊張。”
“我沒有……”蘇子衿嘴硬的回道。
也許在左瑾眼裡，此時的蘇子衿更像個孩子。
也對，她纔不過比景謫大3歲而已，同孩子又有什麼區別。
兩人之間，都沉默了起來，心思各異。
許久以後，左瑾才淡淡說道：“我和景津陌已經離婚了……”
蘇子衿的脊背隨之僵硬，不敢相信的擡起頭。
左瑾笑的一臉輕鬆，自嘲道：“你不該是這種表情，我看慣了你的波瀾不驚，偶爾這幅樣子，會讓我錯以爲你不是容秀薇的女兒。”
“我媽不希望你們離婚。”蘇子衿脫口而出。
左瑾回過頭來，笑了，語氣溫軟道：“下次你去‘看’她的時候，幫我謝謝她……”
蘇子衿沒有迴應，定定的注視着她。
左瑾繼續平靜說道：“與你母親無關，我和他糾纏了一輩子，他始終是恨我的，這種恨已經成了習慣，即使你母親已經不在了，他也不會因此對我有半分憐憫，與其這樣，不如我們彼此都放過自己。”
蘇子衿心裡雖然認同，可依舊決定惋惜。
左瑾笑笑，起身道：“算了，已經晚了，你該早點休息。”
蘇子衿沒說什麼。
左瑾已經起身，離開了客廳……
……
隔天，蘇子衿去上班的時候，眼圈是黑的。
一整夜沒看到的左擎宇，在公司出現了。
公司的高管電梯前，蘇子衿被其它部門的女同事擠去了一邊。
爲了能和左擎宇打聲招呼，她們不惜一切代價。
蘇子衿就親眼看着一個企宣部的女秘書，正偷偷的往身上噴香水。
左擎宇身後跟着兩個人，一個是吳恆，一個是蘇子衿沒見過的。
三人清一色的黑色西裝，左擎宇目不斜視的在衆員工的招呼中，上了電梯。
最後一眼，目光是落在角落裡的蘇子衿身上的。
蘇子衿此時忙的很，正低頭在包裡翻找着手機，鈴聲一直響起，她根本顧不上去看左擎宇一眼。
電梯的門還沒關上之際，蘇子衿終於摸到了手機，鬆了口氣。
在左擎宇的眼裡，蘇子衿現在的樣子有些可恨，竟然視他爲空氣。
蘇子衿絲毫沒有半分醒悟，按下手機的按鍵後，就說了一句：“你好，喬赫……”
邊說，邊跟着旁邊的一撥人，擠進了員工電梯。
高管電梯的門在眼前關上，左擎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吳恆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左總心情不好，一會兒小心說話……
……
同樣是電梯裡，蘇子衿對着手機，問道：“喬赫？你找我有事？”
電話那頭的喬赫靜默了片刻，問道：“你是蘇小姐？”
蘇子衿有些不明所以。
電話那邊的喬赫似乎才反應了過來，說道：“哦，真抱歉，我是想打給顧小姐，打錯了……”
蘇子衿剛好走出電梯，工作區內，顧楠正等着蘇冬兒幫她泡好咖啡送過來。
見顧楠就站在眼前，蘇子衿對着手機說道：“剛好，她就在我身邊，我馬上把電話交給她，您稍等。”
電話那頭的喬赫，說了聲：“好的，謝謝你。”
蘇子衿沒說什麼，走到顧楠面前，將手機遞過去，說道：“找你的？”
顧楠一臉的莫名其妙：“找我的，怎麼打到你手機上了？難道事我媽？”
蘇子衿搖了搖頭，轉身回了自己的位置，去開電腦。
原本空蕩蕩的工作區，已經不斷有人走入。
顧楠拿起蘇子衿的手機，直接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內，顧楠對着一邊翻找手邊的文件，一邊問道：“你好，哪位？”
“我是喬赫。”電話裡響起喬赫的聲音。
顧楠手裡的文件噼裡啪啦的掉落在了地上。
“顧小姐？你沒事吧？”
電話那頭的喬赫聽見了動靜，關心道。
顧楠反應過來，忙說道：“沒，沒事……”
一邊說着，一邊蹲下去，將掉落的文件胡亂撿起，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頭的喬赫聲音輕快道：“哦，也沒什麼，是這樣，你還給我的畫板的時候，我忘記了問，畫板裡有個便籤，不知道你看到沒有，上面記着一個電話號碼……”
顧楠有些懵，畫板她的確抽出來看
過，可並沒有發現什麼便籤。
“什麼便籤？我怎麼沒印象？”顧楠說道。
“哦……是這樣……”電話那頭的喬赫略顯失望。
顧楠一時間也有些抱歉，畢竟是喬赫的私人物品，她翻看本就不對，如今喬赫又丟了東西，自己難逃干係。
“對不起，我的確沒有看到什麼便籤紙條之類的東西，要不這樣吧，我再找一找，看看是不是掉落在了哪裡，而我沒有注意到。”顧楠忙着說道。
“那好，謝謝你，我等你電話。”喬赫語氣輕快的說道。
掛了喬赫的電話，顧楠一臉愁容。
便籤紙？！
她明明就沒有注意到。
嘴裡嘟囔着，手上卻已經四處翻找了起來。
即使她知道不一定能再找到，可還是報了一分希望。
桌子上的文件翻找完，抽屜也一個個打開看過。
都沒有……
顧楠坐回椅子裡，輕拍自己的額頭：“我明明記得裡面除了畫板，什麼也沒有的，我要去哪裡幫他找便籤紙啊……”
一臉沮喪。
門被人從外面敲響。
“顧經理，您要的咖啡泡好了。”
門外是蘇冬兒的聲音。
“進來。”顧楠坐直了身子。
蘇冬兒將咖啡遞給她，問道：“顧經理，您怎麼了？一大早就無精打采的？”
顧楠搖了搖頭，揉了揉發脹的額角，說道：“東西找不到，煩。”
蘇冬兒一臉疑惑，好奇道：“什麼東西？要不要我們幫您找找。”
顧楠心裡不報希望，說道：“一張便籤紙，上面有個什麼電話號碼，其實我也沒見過……”
蘇冬兒似乎想起什麼來，問道：“顧經理，您說的是不是一張淺綠色的便籤紙啊？”
顧楠坐直了身子。
真有？
別說她不知道是什麼顏色，管它什麼顏色呢，開口就問：“你在哪裡見過？”
蘇冬兒忙擺了擺手，說道：“不是我啦，是我昨天在寶潔阿姨那見過。她打掃衛生的時候撿到的，不知道有沒有被她扔掉。”
顧楠顧不得蘇冬兒還說些什麼，起身，推開她，徑直走出了辦公室。
保潔員的休息室在一樓，顧楠乘坐電梯，直接下了樓。
AX集團的物業人員，也都訓練有素。
她們基本都會在員工到達公司之前就整理好衛生，工作時間很少能見到她們。
如非那個部門有臨時情況，她們纔會被叫去。
一樓的大堂接待處，顧楠查到了專門清理她們樓層的保潔員電話。
顧楠站在大堂裡，撥通了保潔的手機號碼。
對方剛一接起，顧楠就問道：“請問是張阿姨嗎？”
電話那頭的保潔員，的確姓張，遲疑了片刻後，才問道：“我是姓張，您是哪位？”
“我是開發部的經理顧楠，請問，您之前打掃我辦公室衛生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一個帶有電話號碼的便籤？”顧楠問的客氣。
電話那頭靜默了片刻，說道：“哦，我想起來了，是不是一個淺綠色的？”
顧楠也不清楚是什麼顏色的，先找到再說。
“是的……”顧楠應道。
很快，電話那頭就有了迴應：“我打掃的時候是撿到過，但實在想不起來是在哪一層拾到的了，又怕有人丟了會恨着急，我就送去了前臺了，要不，您去前臺問一下？”
顧楠說了聲謝謝，趕忙掛了電話，走回前臺接待處。
前臺是個年紀很輕，語氣溫柔的女孩，對顧楠笑着說道：“您好，顧經理，請問，有什麼我可以幫您的嗎？”
顧楠對着女孩笑笑，道：“保潔張姨說，前幾天她拾到了一張便籤紙，是淺綠色的，交到你們前臺來了，是嗎？”
女孩回憶了一下，低頭從抽屜裡翻了一張便籤出來，遞給顧楠，說道：“您看看，這個是不是？”
顧楠接過便籤看了一眼，上面的確有個電話號碼，號碼後面還寫着一個署名，叫康爲華。
前後翻看了一下，顧楠將便籤拿在手裡，對着前臺女孩說道：“謝謝你還細心幫我保留了起來，這個是我掉的。”
女孩笑着說道：“不客氣。”
……
回到辦公室，顧楠坐回了椅子裡，輕輕的鬆了口氣。
果然被她找到，幸好，幸好……
拿起手機，想也沒想，一個電話就回撥了過去。
那頭的喬赫接的很快，聲音傳遞過來，道：“你好。”
“喬赫，我是顧楠，你說的那張便籤紙，我找到了，是不是一張淺綠色，上面有個電話號碼，名字叫康有爲？”
“對，沒錯，找到就好，下午我有空的時候過
去你公司裡取，麻煩你幫我保存好。”喬赫客氣說道。
顧楠只說了一句好。
那頭的喬赫聲稱自己上課時間到了，匆匆掛斷了電話。
顧楠望着手機發呆，不是把號碼直接念給他就好了嗎？
還要特意來取？
不過，這種想法很快就從腦中抹掉，能見到他自然最好，既然他想來親自取，那麼就來好了，顧楠還巴不得呢……
顧楠臉上帶笑，手機剛剛被她放下，又響起。
一條微信進入。
當顧楠將內容打開，看了之後，才反應過來。
這根本不是自己的手機，而是蘇子衿的……
顧楠將手機送還給蘇子衿的時候，表情的戲謔的，挑着眉角低聲說道：“你和左擎宇的口味還真重……”
蘇子衿不理解的看了顧楠一眼，低頭看向手機時，似乎明白了什麼。
微信內容只有短短几個字。
【想我晚上怎麼罰你？用手，還是……】
蘇子衿的臉色爆紅，再看一旁的顧楠，早已經一臉壞笑。
蘇冬兒推了蘇子衿一把，手指指向門外。
左承宴正站在開發部的玻璃門外，低頭和身邊的助理交待些什麼。
今天的左承宴一身淺灰色襯衫，黑色西褲，手上的腕錶和袖口相得益彰，在燈光下反射出閃耀的光線。
擡頭間，已經看見了蘇子衿望着她，彎起嘴角，對着她笑了笑。
很快，和助理說完了手頭上的事，身體前傾，用手推開玻璃門後，對了裡面，說道：“蘇子衿，跟我出來一下。”
簡單，又是命令的口吻，挑不出錯處。
左承宴就站在門口，不走近。
蘇子衿只能出去。
辦公區域裡目光匯聚一點，都是朝着兩人看過去的。
蘇子衿走到玻璃門前，左承宴紳士幫忙開了門，等她走出以後，一起離開。
高管電梯裡，左承宴一直在看手錶。
蘇子衿不明白他要帶自己去哪兒，卻也沒開口主動去問。
直到電梯停在了44層，蘇子衿才明白過來。
“二哥……”蘇子衿開口道。
左承宴笑了笑，說道：“放心，我會澄清你我之間的關係，不會給你造成困擾，帶你來是擎宇的意思。”
蘇子衿這才點頭。
進了左擎宇的辦公室，蘇子衿就已經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煙味。
左擎宇正立於窗口，窗子開着。
室內開着空調，很顯然，他是在擴散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