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63章

那一夜,事情進展得非常的順利,是我意想不到的順利。

子亞哥哥被雲先生帶回了華府的竹屋。

然而今日太陽高照之時就是父親與啞叔的行刑之日。

戰天齊命左榮立來接我回府,我點頭答應了。

宮門外的雲雀與晉婉似乎等我許久。

見到我的時候,雲雀抱着我痛哭着,晉婉的淚水也一直未乾。

我卻沒有流淚,一滴也沒有。

回程的馬車駛得並不快,或許是因爲憂心我此刻身子的緣故,速度緩慢了許多。

雲雀一直握着我的手,握得緊緊。

待到我們終於臨近城門的時候,也許是因爲路途堵塞的原因,突然馬車停了下來。

我欲要伸手微微掀起了車簾。

雲雀和晉婉卻都不讓。

我知道他們不讓的原因,我也知道那城門上掛着的是什麼?

我拉下雲雀的手,雲雀哭着道:“小姐,求你別看了……”

“是啊,蝶衣姐姐,還是別看了。”晉婉也補了一句。

我依舊不理會她們,雲雀的眸光帶着遲疑,終是沒有抵過我此時的決然。

隨着車簾的掀開來,光線一點一點散進車廂內,我可以更清楚的看清雲雀臉上的淚水氾濫。

我微微擡眼,城門外,此刻己經被百姓擠得水泄不通,許多看熱鬧的人都聚集在城門下。

各種各樣的眼光,各種各樣的聲音,有可惜的嘆息聲,有活該的咒罵聲……

午時己過,父親與啞叔的人頭早己高掛在城門之上。

我看着那滿頭散發滿是血腥的父親與啞叔的人頭。

雖然早己做好了準備,可一時之間還是抵不過心底傳來的刺痛,全身的血液,開始一點一點凝結成冰。

我全身冰冷的承受着這一切,幾聲唏噓不已的嘆息聲直直的傳入我的耳朵裡。

“真是沒有想到,華家竟然是前朝後裔,一夜之間全死了,一個都不剩……”

“華家不是還有一個女兒,當朝齊王妃未伏法麼?”

“這齊王妃算是好命,嫁給了齊王,若不是齊王力保着,只怕也逃不過一死。”

“想來這齊王對齊王妃可真的是情深意重,有時候啊,真替這齊王感到可惜,現在爲了保住這罪臣之女,惹得聖上龍顏大怒,朝臣人人反對,只怕這立太子一事就讓這齊王妃給耽誤了。”

“這世間啊,英雄都難過美人關,真是紅顏禍水。”

“哎,你們怎麼說話的呢?再敢胡說一句,信不信本小姐拿鞭子抽你們。”晉婉不知何時,踏下馬車向他們揚了手中的鞭子。

正在議論的幾人轉頭看向揚鞭的晉婉,一個個的怒了臉。

“哪裡來的瘋丫頭,竟敢對我們大呼小叫,皮癢癢了是吧。”

其中一人怒言欲要出攻擊晉婉,手剛揚起,便懸在了半空之中,下不來。

左榮立飛身下馬死死的抓住了那人高揚起的手,沉了臉,“你想做什麼?”

那人面色一怔,因手上的力道吃痛的歪着脖子,連忙解釋道:“將軍饒命,小人方纔是跟這位小姐鬧着玩的……”

左榮立用力甩開那人的手,將那人翻倒在地,怒吼了一聲,“滾……”

“是,是……”餘下的幾人連忙扶着地上之人灰溜溜的逃開了。

“誰讓你出手的?”晉婉不屑的收回了手中的鞭子。

左榮立白了晉婉一眼,飛身上馬,淡淡一語,“不要以爲我在幫你,我只是想自己耳根清淨些。”

“左榮立你……”晉婉氣得直跺腳。

待幾名隨從將途中的人羣疏散開來後,馬車開始前進,我也放下了車簾。

也從那日起,我開始不語,有時呆坐在一處不聞不問,一動不動的就是一整天。

纔不過幾日,身邊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顯赫一時,光芒萬丈的華家從此在世間銷聲匿跡。

我乃華府千金,京城多少人曾羨慕的身份,在一夜之間讓人當作了紅顏禍水,唾罵不止。

當朝皇后薨了,啞叔替子亞哥哥受了斬首之刑。

我將啞叔的牌位讓雲先生列入了竹屋中的雲家祠堂。

春蘭也死了,我將春蘭的骨灰帶回了府,供在了王府內。

雲雀每日都會對着春蘭的牌位哭着陪春蘭說一小會兒話。

因爲春蘭愛乾淨,所以每日雲雀都會將春蘭的牌位擦一遍。

而我只是呆呆的看着那牌位之上的名字,什麼也不說,心裡卻在反反覆覆喚着春蘭的名字。

她喜歡上了傲恆,這個秘密被她帶入了黃泉,我也會替她守住這個秘密直到黃泉。

餘下的幾日,我幾次路過貼着長長封條的華府門口。

那裡沒有人再喚我四小姐,只餘死寂一片。

我駐足在外,靜靜的呆上了幾個小時,轉身便悄然的離去了。

“不是己經答應過,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活着麼?”

聲音自耳邊傳來,我微微轉眸,便撞進戰天齊暗黑眼眸深處,那一抹複雜的柔光。

我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聲音有些沙啞,卻帶着輕笑。

“答應你的事情,我都做到了,我每天吃得好,睡得好,也在努力的好好活着。”

他深深的看我,將我抱至牀榻之上,讓我閉上雙眼,好好睡覺。

▪ttκa n▪¢ ○

我應他之意,閉上了雙眸,靜靜的睡下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伸手溫柔的撫着我的耳邊的髮絲,而後在我額頭輕輕留下一吻,低沉的留下了一句話。

“我知道你需要時間平復,我會等。”

我依舊閉着眼裝作沉沉的睡下,輕輕的腳步聲響起。

他走了,留給了我一個悲涼的背影,一個靜悄悄的空間。

轉眼間己到了盛夏,天氣十分的炎熱,熱得人心裡開始燥亂不止。

總覺得會有事情發生,感覺那些事情就近在眼前。

女人的預感一直很靈,殿外的動靜越來越響,直至有人帶着沉重的兵器聲將我的殿門打開。

“請王妃移駕崇華殿。”是王忠帶了人來。

當初我設計讓他救駕有功坐上禁軍統領之職。

現在看來,我真不知是對還是錯。

自太子戰天麟與華蝶心一事後,我解了他體內的毒。

而此人也開始被權欲所迷惑,越來越不將我放在眼裡。

我在雲雀的攙扶之下起了身,淡然一笑,“王統領,幾日不見,又威風了。”

王忠脣邊淺淺一笑,然而裝模作樣的向我行了禮。

“王妃請見諒,屬下是奉聖命行事,還請王妃與屬下走這一趟。”

我還未出口,殿外戰天齊的聲音聚然響起。

“本王的王妃,本王自己帶去見父皇,就不勞駕王統領了。”

王忠轉身見到戰天齊的款款而來,連忙行禮。

戰天齊只是揮了手,直徑來到了我的身邊,握緊了我的手。

王忠的眸光輕輕的落在了我與戰天齊雙手重疊之處,面上襲上一絲無奈,只能低頭道:“屬下這就回宮覆命。”

王忠走後,戰天齊輕笑的看了我一眼,而後對身邊雲雀吩咐道:“爲王妃梳妝更衣,本王與王妃要入宮一趟。”

“是。”

我雖然感覺到了威脅,但也不知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何事?

雙眸閃過一絲慌亂之時,被戰天齊全然收在了眸中,他緊了緊我的手安撫道:“不要怕,有我在。”

他的安撫似乎一下讓我的心安定了下來,我知道他爲了我什麼都會做。

我一時之間想起了那日回府之時,在城門下聽到那些人的交談。

我暗壓了一絲情緒,從他手中抽回了手,輕輕一笑。

“父皇讓我入宮,我一人去便可,你不用陪我的。”

“無論到何處?我都會陪着你。”他柔聲且又堅定。

我依舊笑着卻不再語,轉身隨着雲雀入了內室。

身後的他也轉身離開了,腳步急促沉重。

我回頭看了一眼,看着他匆匆而又慌亂的背影,我的心裡一切明瞭。

我輕輕的朝着他的背影輕訴了一句,“戰天齊,你錯了,我並不怕死,怕的是會連累於你。”

一會兒便梳妝好了,雲雀在放下玉梳的那一瞬間,終究忍不住一把抱住我,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小姐,雲雀害怕……”

“傻丫頭,不要怕。”我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做了個深呼吸,卻仍是控制不住語氣中的哽咽,“我不會有事的,等我回來,我就帶你一起去竹屋,到時我們就可以見到雲先生和孃親,還有子亞哥哥。”

她在我懷裡泣聲道:“小姐說話一定要算數,說好回來就一定要回來,雲雀若是等不到了小姐,雲雀也不會獨活在這世間。”

我心中一怔,將她從懷裡抽開來,哽咽的低斥道:“又在說胡話,雲先生養了你這麼多年,你怎能說出這般輕生的胡話?”

她灑淚搖頭,“雲雀不管,雲雀離不開小姐,一刻也離……不開……”

她喉間顫抖得再也說不下去,只是眸光堅定的緊緊看着我。

我緩緩的閉了眼,不讓自己的淚水落下。

睜開眼之時,我己摒棄掉眸中的一切情緒,淺淺勾脣,“放心,我會回來的……”

待一切就緒後,我來到了府門口。

遠遠便見戰天齊一身凜然的等候在門口。

我隨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靠近,聽到我的腳步聲,他轉了身,烈日之下他的額頭己泛起光亮。

我伸手欲要替他拭去額頭的汗水。

他伸手緊緊的抓住了我的手,劍眉處,幾不可察的微微蹙了一下。

“等了很久了麼?額頭都流汗了。”我柔聲問道。

他握着我手的力道因我的一語又緊了一分,劍眉擰得更緊了些,終是朝我搖了搖頭。

“等你再長時間,我也不會覺得久,我說過,我會一直等你。”

我低了眸,我暗暗做了個深呼吸,道:“我們走吧。”

馬車很快就到了宮門處。

踏下馬車之時,戰天齊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月牙兒,你不要胡思亂想,我不會讓你有事,你只需答應我,不管聽到什麼,看到什麼?你什麼都不許做。”

我的脣邊,微微勾起了一道輕笑,“我知道。”

聽到我口中這三個字之時,他的眸中似是有壓抑得太深的情緒一閃而逝,終是向我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意。

我跟在他的身後,隨着常公公從玄德門而入,一路走過嘉德門,兩儀門……

到底路過了幾個門卡,我己經數不清了。

今日入宮面聖的我,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罪臣之女。

總覺得,這一路行來,所遇宮女太監,對着我們行禮,卻帶着異樣的眸光。

也許是我太過於敏感,那一道道眼神太過灼熱,一時之間我連頭都不敢再擡起,垂下眼眸,將所有的情緒都擋在了羽睫之下,一味的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

路過兩儀門之時,有一座鸞轎落在了我們的面前。

前面引路的常公公頓住了腳步,微微行了一禮,“靈妃娘娘吉祥。”

我與戰天齊自然也是退至一旁行了禮。

鸞轎裡的是靈馨,因此次謀反之事,她從貴人直接坐上了貴妃之位。

現在的她不只寵冠後宮,就連身份地位,也無人能及。

“天齊你這也是要跟着蝶衣一起入宮?”她淡淡的問道,眸光時而落在我的身上,時而不離戰天齊。

戰天齊面上淡然一笑,“回娘娘的話,父皇急召,宮裡的那些奴才粗鄙不堪,本王想着今日還未入宮向父皇請安,便隨着一道同來了。”

靈馨柔媚的眼中含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尖銳,不再閃避,直直看向我,一個字一個字的開了口,“原來是這樣,這一路上,靈馨倒見了不少熟人,九爺方纔急急忙忙的回了宮,駙馬爺也跟着來了,這不,又在這裡碰到你們倆位,靈馨就想着,今日宮中可是發生了何事?”

“發生了何事?娘娘不是比我們這些宮外之人更加清楚麼?”戰天齊淡淡開口,一字一句,不答反問。

靈馨深吸了一口氣,脣邊維持着一抹倔強的尖銳笑意,“天齊你這話就錯了,靈馨只是一介女流之輩,從不關心朝堂之上的事,再多者,也就天齊你的事能讓我擔幾分憂,其他之事,靈馨一概不知,也不管。”

戰天齊冷笑了下,“那既是這樣,那本王就與娘娘不再多說了,這父皇急召,可不能誤了覲見的時辰。”

“也好。”靈馨微微點了點頭,突然帶了溫婉之意的眸光望向我,“蝶衣,你我姐妹二人也有些日子沒見了,待會兒事完了,咱們可要好好說會兒話。”

靈馨此時的溫婉就如毒蛇一樣可怕,我不屑的低了眸,“多謝娘娘擡愛。”

“心兒,起駕回宮。”靈馨擺着貴妃娘娘的姿態微微合上了眼。

“娘娘起駕回宮。”隨着奴婢的這一聲叫聲,靈馨的鸞轎越過。

戰天齊伸手扶起我,我擡眸看向他,他眸光深沉,卻什麼也沒說。

終是到了崇華殿,大殿之上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戰天睿也從幽蘭苑回了京,一身風塵僕僕而歸。

寧玄朗本該今日轍回淮南,可他此時立於朝堂大殿之上。

看來,我今日這一劫萬難逃過。

戰天齊與我當着幾位朝臣的面,跪拜在地。

皇上正神情倦怠的靠在龍椅上,閉着眼,氣色並不甚好。

一直久病之中的他,雖然重病纏身,但卻一直充當着最重要的角色,他始終在幕後操縱着這一切。

此時的皇上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示意我們起來。

待他睜開眸之時,那眸光淡而沉還帶着痛恨之意的看着我。

“前朝後裔,藏得可真深?雲榮竟妄想奪走朕的天下,真是不自量力。”

皇上的一聲嘲諷,令我藏在寬舒衣袖下的雙手一點一點的收緊。

指甲深深的嵌進掌心,那樣的疼,疼又如何?如今的我還能說什麼?做什麼?

敗了就是敗了,無任何的反駁之詞。

“父皇是天命所歸的真命天子,自有神明保佑我朝安邦定國,千秋萬代。”戰天齊拱手作輯一語。

“齊王想要讓戰國的天下千秋萬代,那就得懂得取捨之分,她是前朝後裔,就應當伏法,否則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說話之人面容陌生,可按朝服來判斷,應當是二品大員。

“張大人此話可是言重了?”戰天齊看向他,目中乍現冷意。

“臣句句屬實,此女留不得。”這名張大人今天當是死咬我不放了。

“大膽,留不留得,豈是你這庸臣說了算。”戰天睿面生怒色,怒指向他。

面對戰天睿的怒指,這名張大人絲毫沒有妥協與膽怯,仍是固執請命。

“皇上,臣懇求皇上賜死這罪臣之女。”

“你……”戰天睿的氣得欲要再說什麼的時候,皇上揚聲朝他低就了一聲,“睿兒,不得無禮,你這纔剛回來,就想給朕平添混亂麼?”

戰天睿在皇上的威嚴之下,不得不收回那怒指的手,向皇上請罪,“兒臣不敢,兒臣只是覺得秦大人誇大言詞,完全沒有將此次救國於危難,功勞顯赫的八哥放在眼裡,這纔多嘴了一句,還望父皇看到八哥對我朝鞠躬盡瘁忠心護國的份上,請父親對八嫂枉開一面,赦免了八嫂。”

“皇上萬萬不可,若是留下這前朝後裔,只怕難平民心,難堵衆人悠悠之口。”

“秦大人,大可不必爲此而憂心。”一直未開口說話的寧玄朗上前一步接着請命道:“啓稟父皇,玄朗有一事稟告。”

“駙馬何事要稟告,但說無妨。”皇上深深的看向寧玄朗,語氣稍稍緩和了下來。

至少現在寧玄朗不是當初的一個小小畫師了。

如今的他手上握着雄厚的淮南兵力,就連皇上也得給三分薄面。

寧玄朗點了頭,“是,父皇明鑑,雲氏王朝氣數己盡,而我朝是天命所歸,齊王妃是齊王的妻子,一直以來齊王妃都謹記自己齊王妃的身份,所做之事處處都是爲了皇家着想,沒有半點謀反之心,那日太子與德妃謀反,是齊王妃想出辦法讓人易容成父皇的模樣,這才免了父皇慘遭不幸,齊王妃在此事之上有救駕之功,還有西城一事,也是齊王妃置生死與度外,以身涉險,查出疫毒一事,救了萬千百姓於危難之中,爲我朝立下了大功,她在西城極得民心,父皇可以看看這些摺子之上西城萬千百姓的請願書,如若父皇就此將齊王妃處死,恐失民心。”

我沒有想到,竟然寧玄朗早己爲我準備了這些。

我擡眸看向戰天齊,戰天齊滿目鎮定的向我傳遞了一絲眼神。

這萬千子民爲我求情的摺子是戰天齊準備,他早己做好護我的萬全準備。

“呈上摺子。”皇上微微揚了聲音。

寧玄朗上前遞向摺子,“父皇請過目。”

皇上過目摺子之後,眸光閃過一絲猶豫。

正欲要開口說什麼的時候,這名張大人又再一次將我推至刀尖之上。

“皇上,縱然民心難平,此女也留不得,她不只是前朝後裔,她還是魏氏血脈。”

皇上手中的摺子一落,擡眸直直的看向此時諫言的張大人。

而此時的我腳下一個穩,差點傾倒。

戰天齊伸手攬腰,將我扶住,眸光深深的看我,似乎在告訴我不要慌亂。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己做好了準備要接受這些事情真相一一揭開。

可是這張大人又是如何得知我是魏氏之後?

得知此事之人,除了雲先生與靈馨,還有戰天齊與寧玄朗,就無其他人。

是誰將我乃魏氏之後告知了此人?

“大膽張治,竟敢信口開河?”戰天睿怒指對面的張大人。

張大人不以爲然,淡淡一笑,拱手作輯,“睿王莫急,臣並非信口開河,當年的華蝶月並未燒死在華府之中,是罪臣雲榮李代桃僵,狠心將自己的另外一個女兒替代了當年的華蝶月,那日在華府之中燒死的不是她華蝶月,而是真正的華蝶衣,而如今站在大家面前的也並非是華蝶衣,她就是那個李代桃僵的魏氏之後華蝶月。”

張大人怒指向我,這一刻,我算是明白了。

這位張大人如此信誓旦旦,看來這背後所操作之人定給他不少好處。

“張大人,你可有證據?”皇上龍眉深深的蹙起,眸光定定的看着我,試圖從我的臉上看出什麼端詳?

而我此時,只能坦然的對上他的眸光,不讓自己出現任何的情緒變化。

“皇上放心,臣己經找到了證據,來人,將罪臣遺霜帶上殿來……”

隨着張治的這一聲命令,我的心猛然一跳。

在看到那道己隔數年的身影之時,我再也無法平靜的壓抑自己內心所有的情緒。

戰天齊緊緊的握着我的手,我感覺到他也在顫抖。

在眸光深深看向我之時,戰天齊的眸中的森冷強硬,似是在提醒我他之前說過的每一句話。

張治口中的證據,就是我那數年不見的瘋癲孃親。

也是那當年風靡一時,人人稱讚的京城第一美女,光彩照人的慧敏郡主。

而如今的她己是一頭白髮蒼蒼,依舊是那一身梅花錦衣。

曾經的傾城之貌己讓歲月痛苦的奪走,曾經的傾城之姿再也無法直立站於衆人面前。

她坐在輪椅之上,由身後的奴婢推着一步一步入內。

她面上帶着笑意,手裡揪着一小縷髮絲把玩在胸前,眸光隨着這殿堂之上的金光爛爛四處張望。

關在竹屋之中的她,彷彿是第一次看見這般耀眼的金爛。

待孃親的輪椅停在殿中,張治得意的聲音又響起,“啓稟皇上,這位就是當年的慧敏郡主,她不只沒有死,還讓罪臣雲榮關在了華府的一套隱蔽的竹屋之中整整十幾年,爲臣在查封華府之時,恰巧發現了這處隱蔽的竹屋,從而發現了魏氏嫡女慧敏郡主仍活在這世間。”

皇上起身,在常公公的攙扶之下,一步一步的向坐在輪椅之上的孃親靠近。

皇上在離孃親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仔仔細細的將面前之人好好瞧了一番,難以置信的擡起眸看向我。

我在皇上凜冽的眸光之中,在戰天齊手下的力量之下,努力的讓自己力持平靜,不讓自己慌亂,不讓自己有任何的情緒出現。

因爲我不能承認,我若是承認了,眼前的孃親就會死在這大殿之上。

握緊我手的戰天齊淡然的開了口,“張大人也未免太不把父皇放在眼裡了,這位老婦人又怎會是當年擁有傾城之貌的慧敏郡主?”

“齊王不用着急,所謂事隔這麼多年,當年那個傾國傾城的慧敏郡主整整十幾年都被關在與世隔絕的竹屋之中,自然會有所變化,這人的面容雖變了,可她的記憶並未變,她深深的記得她曾經有一個女兒叫做月牙兒。”

張治眸光直直的絞着我,面上還帶着勝卷在握的笑意,接着便又請命道:“皇上,臣懇請讓慧敏郡主與齊王妃當面相視,這樣便能分辨出齊王妃乃魏氏之後。”

皇上一言不發的聽張治說完這些,半晌,眸光,卻如鷹一樣銳利,牢牢鎖住了我的面容。

“朕允你這麼做。”

“多謝皇上。”張治上前抓住孃親的輪椅,將孃親轉身至我這邊,又看向此時仍是一副淡然的戰天齊暗笑了笑,“齊王不會忤逆皇上之意吧?”

戰天齊眸光微微轉深,脣邊冷冷一笑,“張大人多慮了,有些人想以一個婦人就來坐實本王王妃的乃魏氏之後,本王自然要替王妃討回公道。”

在轉眸的那一刻,戰天齊握着我的手又開始收緊。

我知道他在時刻提醒我,讓我不要有任何情緒出現。

我暗自輕咬了脣,從戰天齊的手中抽回了手,一步一步走向那輪椅之上的孃親。

雲先生說過,孃親時而瘋傻,時而清醒。

我只盼這一刻,她什麼也不記得,不要記起我,更不要記起當年那些讓她痛心疾首的事情。

我力持平靜的站在了孃親的面前,衆人的眸光都移至到了我與孃親的面容之上。

隨着我的出現,孃親那蒼老的雙眸開始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在她對上我的眸光之時,她的眸光流轉着淡淡的陰影,如早己沉落幽幽谷底的一朵白蘭花,瞬間有了生機。

我的心在沉痛之中徘徊,慌亂,隱忍,絞痛……

她把玩着胸前一縷白髮的手倏地鬆開來,怔怔的懸在胸前,扯脣卻溢不出一個字來。

我的心越來越亂,一顆心開始隨着她那久違的眸光開始顫抖。

我仍記得這樣熟悉的眸光,仍記得這熟悉眸光之中有一位美麗的孃親曾一直將我捧在手心中,當寶一樣疼着。

她的手開始顫抖的向我,我沒有後退,也向她伸出了手,觸摸到她顫抖的手指之時,她快速的握住了我的手,顫抖的喚我,“女……女……女兒……”

她認出了我,過了這麼多年,是唯一一個一眼就能認出我的人。

我的眼前開始被淚水模糊,方纔揪着的一顆心似乎隨着孃親這一聲女兒己經停止了顫抖。

能在死之前還能與孃親相見,相認,我又何必再去違背自己的心。

只是可惜了孃親今日要與我一同喪生在這金殿之上。

也許對她來說,這是一種解脫,一種結束這種悲慘人生的解脫。

突然殿中泛起了一陣大笑,“皇上,臣所說句句屬實,這齊王妃真是當年魏氏之後,請皇上下令處死此女。”

寧玄充與戰天睿同時上前爲我辯解,“父皇,這位婦人有瘋癲之症,她的話又豈能當真?”

“此時此刻,你們還想要爲她狡辯?”皇上己龍顏大怒。

我雖未看,卻能感覺到那死亡之的氣息在向我逼近。

“兒臣……”寧玄朗與戰天睿再無辯解之言,在皇上怒然揮手的瞬間,他們只退回原來的位置。

其實我也是幸運的,這一生有了自己的所愛,也有了他們對我不求任何所圖的真情,算是沒有白活這一世了。

我轉眸看向一旁的戰天齊,他擰緊了眉,深邃的眸光在無盡的掙扎着,似乎他己經知道了我會做出怎樣的決定。

他拼命的絞着那絲不讓我放棄的眸光提醒着我,而我不想再讓他如此掙扎下去。

他說過,無論我看到什麼,聽到什麼?我什麼也不許做,可如今我還能什麼都不做麼?

正在我欲要轉身承認這一切之時,耳邊響起了孃親瘋瘋癲癲的一語,“你不是我女兒,我女兒不長你這樣,我女兒眼睛亮亮的,臉蛋兒圓圓的,可漂亮了……纔不長你這樣……你不是我女兒,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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