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於彬的話,我瞪大眼睛一直看着他。我只覺得我的心跳得很快,很久都不能平息。再看一眼張鵬,他已經倒在血泊中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尖叫聲、大吼聲、無數混亂的聲音也在這一刻襲來。親眼目睹了眼前的慘劇,老錢頭顫抖的拿出手機報警。他嚇壞了,嚇得臉色煞白。
而鴿子看見張鵬出事了。她也是大哭着伏在了張鵬的身上。
突然,我感覺胳膊一陣刺痛。是蘇含,她緊張的抓着我的胳膊看着於彬和張鵬。她反應很快,小聲問我,“李思文,用不用叫於彬快跑?”
“我不跑!”於彬看着死去的張鵬,竟然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咬着牙,我的身子開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來。想了想,我趕緊拍了王巖的胳膊一下說,“開車,去找敢爺。”
沒有絲毫猶豫,王巖立刻拿出了車鑰匙。他的身子也抖得厲害。他走時聲音顫抖的對於彬說,“於彬,你等着我們,等着我們回來。”
“恩,我等着你們。”
衝出網吧,我和王巖趕緊開着車子去找敢爺。我知道於彬就算跑已經來不及了。他一定會被警察抓住。所以我打算找敢爺救他的命。不管付出代價都要救他。
見到敢爺後,我感覺我就像看見了救星。咬着牙,我顫抖的遞給敢爺一支菸說,“敢爺,於彬出事了,求求你幫我救他。”
“怎麼了?”敢爺略顯吃驚,看着我慘白的臉色問。
長話短說,我趕緊把於彬殺人的事告訴敢爺了。而我說完這件事後,敢爺也是吃驚的沉默了很久。他想了想說,“哦。是那個孩子啊,染着黃頭髮那個。他敢殺人,我一直都知道。”上找斤血。
“敢爺,那能救他嗎?如果你幫我救了他,我們所有的帳都一筆勾銷。不!我李思文這輩子都欠你的!”
聽了我的話,敢爺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他用拇指和食指用力碾了幾下帶着火星的菸頭,又將剩下的半截煙交給我說,“思文,你這煙我敢爺抽不起。”
“你他嗎救不了他嗎!?”我的眼睛紅了,忍不住大吼。
“救不了。”敢爺輕輕搖頭。
“草你嗎!一定是你想要錢是不是?是不是!?”大吼一聲。我又紅着眼睛對王巖說,“王巖,開車去找李金澤!”
敢爺有人,他說過我進去多少兄弟就幫我撈多少。現在他說救不了,我想他一定是想要很多的錢。我沒有錢,但是李金澤有。爲了我的兄弟,我願意爲李金澤做牛做馬。哪怕當李金澤的小弟,我李思文也認了。
去李金澤家的路上我和王巖都沒有說話,纔將車子開進院子我立刻看見一條大狗朝我們撲來。
那是一條很壯的黑背,尖利的獠牙下露出了猩紅的舌頭。看見那狗想咬我們,我心裡不由生出一股怒火。
“大黑,過來!”屋子裡傳來李金澤的聲音,那狼狗立刻乖乖的跑了過去。
看見我們,李金澤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他微笑着問我們,“怎麼樣?我這條狗不錯吧?阿西,老聽我的話了。”
“澤哥,我想跟你借錢!”已經急的快要哭了,我一看見李金澤就吼了出來。
“怎麼了?”李金澤驚訝的看我。
“於彬出事了!”我咬着牙說。
“恩?”
沒辦法,我只好將於彬的事又對李金澤說了。說完,我期待的看着李金澤,希望他能借給我錢。
但,李金澤並沒有馬上答應我。他只是露出潔白的牙齒微笑,“李思文,你打算借多少錢呢?”
“十萬,二十萬,五十萬,一百萬!只要能救我兄弟的命,你讓我幫你幹什麼都行!”我死死攥緊拳頭,心裡一陣難受。
“哦,那你能聽我說幾句嗎?”李金澤笑了笑對我說。
“什麼?”
“我不知道你認不認識一個人,這個人叫羅東勇。他叔叔很厲害,也是咱們市裡一個手眼通天的人物。好像是幾年前他殺了一個南方人吧,他叔叔在車子後備箱裡裝了一千萬。從市裡一直找到省裡,又從省裡找到部裡。他說,誰能救我侄子的命,這一千萬就是誰的。你猜怎麼的?”
沒有回答他,我只是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兄弟,出來混不是你這麼玩的。於彬的命,你救不了。”李金澤微笑,蹲下身子逗那條大狗。
聽了李金澤的話後,我的淚也終於在這一刻涌了出來。我知道出來混不是我這麼玩的,就算我再有權勢也不可能一手遮天。但是,我真的很想於彬活下來。
當我回到鄉里的網吧後,於彬已經被鄉里的警察帶走了。蘇含在網吧等着我,她告訴我說張鵬的屍體和於彬都被送去市裡了。趙豐、小龍他們也來過了,他們只是看了看並沒有說什麼。
從這一天開始,鄉里變得死一般的沉寂。太陽炙烤的柏油路發出陣陣惡臭,知了也彷彿一瞬間銷聲匿跡。老錢頭的網吧突然變得冷清,甚至街上連一個流子都看不見了。
暴風雨前是寧靜的,一切罪惡都在黑暗中悄悄涌動。
十天後,市裡終於傳來了於彬的消息。他被確定爲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
此時中考的成績已經下來了,崔真實以縣裡第三名的成績考進市高。她本可以進更好的重點中學,但是她爲了我選擇了市高。我和王巖都以不錯的成績考進市高,成績好的另我們都有些吃驚。王志新和楊胡東沒有考上,他們選擇自費。於彬,他也確實沒有考上。
當我們聽到於彬被判了死刑的消息後,我們每個人都沉默了很久沒有說話。接着,王志新捂着臉痛哭了起來。
“一起走來的兄弟,只有大比哥最講義氣了吧?”
“大比哥本來不用跟我們混的...........”
想了想,王志新又突然抓住我的衣領大吼,“草你嗎李思文!敢爺呢?敢爺死哪去了?”
呆呆的看着王志新,我啪的一巴掌狠狠扇在了他的臉上。
被我扇了,王志新又是呆呆的看了我很久。他就那麼靜靜的看着我,直到淚流滿面。
有人很想不通,爲什麼於彬會犯這麼嚴重的錯誤。是他傻?他蠢,還是他瘋了?
我一開始也想不通,爲什麼於彬會這麼衝動。但是後來我又想通了,是他太想跟我們在一起了。
不得不說,於彬是一個很講義氣的人。他對我們的義氣,也絕不亞於王志新、王巖等兄弟。但是他的義氣害死了他,也害得我們苦苦想念了他一輩子。
於彬,你這麼想跟我們在一起爲什麼不說出來呢?人的生命是如此可貴,你爲什麼不好好珍惜你的生命呢?你死了,我們怎麼辦?你的父母怎麼辦?我們纔剛剛開始享福,爲什麼你要離開我們?
當於彬的死刑執行後,已經是幾個月之後的事了。但是在他死刑之前,我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去送死。這是一種折磨,也是對我們每個人的懲罰。我們做錯過,註定要爲自己做過的付出代價。
在知道於彬判處死刑的幾天後,王志新來到奶奶家找到了我。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叫我跟他去個地方。
不明白他要幹什麼,我奇怪的跟着他一直走。走過鄉里的大橋,我們又走過幾戶人家。那裡有一家廢棄的汽車修理部,我跟着他走了進去。
才走進汽車修理部,我立刻聞到一股淡淡的油污味。屋子中破敗陰暗,我又跟着他走進了最裡面。
“李思文,你也一起來吧。”
心中震驚,我怎麼都沒想到王志新竟然會做出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