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桐沒有贏得那匹馬,心中鬱憤不已。
之前在席上還能勉強忍耐着,回到自己的住處,先把跟着的人踢了兩腳,說他跟的太急,踩到自己的腳了。
回頭又把奉茶的宮女罵了一頓,說她放的茶葉太多,安心不讓自己睡覺。
那隻小貓過來蹭他的腿討歡心,他見了這貓更是心頭火起,擡腳就踢出去老遠。
那貓還很小,捱了他這一腳,哀叫了好半天都爬不起來。
恰在這時,趙王妃來了。
見此情形自然明白怎麼回事,但也並不當面說破,只說:“貓兒狗兒這些玩意兒你若不喜歡就丟出去罷了,做什麼惹得自己生氣?”
“您還不知道這貓是怎麼個來歷呢,我先前養的那隻被應柏給弄死了,他娘就賠了這麼個玩意兒給我,分明拿我當傻子。”應桐憤憤不已。
“你別瞎說,他沒事兒弄死你的貓幹嘛?”趙王妃訓斥兒子。
“我瞎說?你問問跟着我的人,我的貓是不是被人拿刀捅死了又埋在了草堆裡?”應桐說,“不過是因爲之前我的貓撲了他的畫,他當時也是這麼踢的我的貓,隨後那貓就不見了。不是他還能是誰?
再者說了,我們當時都以爲貓只是丟了,過幾天就會回來,可是他娘卻送了這隻小貓來,不是說明他們早就知道我的貓回不來了嗎?”
“真有這樣的事?你怎麼沒早說?”趙王妃是今天才知道來龍去脈。
“早說?你不是一直叫我息事寧人嗎?別叫人說小氣沒度量。”應桐在氣頭上,忍不住拿話堵自己的親孃。
“本該如此,小不忍則亂大謀。你這孩子氣性太大,這樣怎麼能成事呢?”趙王妃苦口婆心,“把之前我和你父王叮囑你的話都忘了嗎?”
應桐當然沒有忘,他聽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應柏那小子陰毒得很,他就是故意的!如今他時時處處想要壓我一頭,真是欺人太甚!”應桐想到今日的天馬還有桑珥的手帕,真恨不得應柏從這世上消失。
他的話又恰好和溫鳴謙的話對上,趙王妃心中更加警覺,便正色說道:“光是生氣有什麼用,長心纔要緊。我跟你說,在宮裡頭你對卓拉罕公主好些,留意着她的喜好。”
“我留意她做什麼?”應桐納罕,“她整日裡纏着宮長安,何況她那樣刁蠻,我躲還躲不及呢。”
“你這傻孩子懂得什麼?卓拉罕是分野王最得寵的女兒,這次帶她來京城,難保不爲她的婚事做打算。若是能和她結親,那可是一大助力。你別不當回事,你年紀也不小了。”
可應桐的一顆心此時全都在桑珥身上,他母親說的這些話自然進不到他心裡去。
“你呀,真是一頭犟牛!”趙王妃恨鐵不成鋼。
看看時候不早了,不能久待,就把應桐的奶孃叫到跟前。
叮囑道:“我不常在宮裡,世子就交到你手上了。皇后娘娘事務忙,每每顧不上,你可要千萬盡心,不可有一絲怠慢。盯着他不要衝動行事,更要防着有人害他。”
奶孃連忙答道:“王妃請放心,奴婢一定盡力。”
趙王妃於是才又來到皇后宮裡,皇后短暫的歇了一歇,此時已經換上了常服。
見了趙王妃就說:“你可是去了桐兒那裡?這孩子今日裡比試輸了,想必心中是不服氣的。”
趙王妃聽了連忙陪笑道:“這孩子隨了我了,喜怒全都擺在臉上。我跟他說這些都是小事,來日方長。”
“他不是隨了你了,他是隨了我了。”皇后一笑,“也不怪他不樂意,瞧瞧端敏說的那幾句話可中聽嗎?”
其實應柏贏了皇后心中也沒有多少不樂意,畢竟不管是誰能猜出來,都算是他們這方面上有光。
但隨後端敏公主誇讚應柏的那一席話卻讓皇后心中很不痛快,誰都知道應桐是她的親外甥,也是她要收的養子。
應柏不過是叫進宮來的陪襯。
端敏當着文武百官和分野王的面這麼誇讚應柏,還意有所指,分明就是給自己難堪。
她們兩個從前就不對付,但終究是皇后佔上風的。
如今端敏從塞外回來,竟全然是一副挑釁的姿態。
偏偏如今她的身份自己還不能輕易和她撕破臉。
“都是桐兒不爭氣,累及了皇后娘娘。”趙王妃忙說,“我已然說過他了,讓他不可懈怠。”
“成了,都累了一天了,你也回去歇歇吧。”皇后嘆了口氣說,“你也別太往心裡去,說到底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其實趙王妃還想問問皇后,知不知道f分野王這次是否有給女兒議親的打算。
但皇后既然已經發了話,又何況身邊伺候的人也不少,她於是也就沒有說。
她和皇后雖然是同胞姐妹,但也許是因爲自幼沒長在一處的緣故,總是不能像一般人家的姐妹那樣親近。
趙王妃起身道:“皇后娘娘今日乏累,請早歇着吧!我這就出宮去了。”
“父親母親還沒從清涼寺回來,但也應該快了。”皇后又說,“我這邊如今支應不開,你可上點心,早早地派人出城接應去。”
董太師每年夏天都要到清涼寺去避暑,入秋纔回來,今年回來的比往年都要晚。
“我知道了,娘娘只管放心。”趙王妃說,“哥哥去江南巡檢,再有一個月也回京來了。”
董家兄妹四人,兩男兩女,如今俱在顯赫的位置上,可以說朝中再沒有人家出其右。
提起孃家趙王妃心中的底氣不由得更足了,她往外走的時候恰好遇到楚王妃也來向皇后辭行。
“姐姐這是要回去了嗎?”楚王妃滿面堆着笑,恭敬又親近。
“是呢!妹妹快進去吧!皇后方纔說累了,我也是告個辭就出來了。”趙王妃也笑着說,但心中卻想起應桐和溫鳴謙跟她說的那些話。
總覺得在楚王妃溫柔和煦的面龐下,藏着很深的心計。
楚王妃點點頭,提起裙襬施施然走了進去。
趙王妃莫名覺得她今日的脊背似乎挺得更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