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虺想要順着道人的喉嚨鑽入他的肚子中去,可就在黑虺鑽入的一瞬間,道人牙齒咬下,黑虺頓住,身體一扭,道人怒哼一聲,他鼻前三雨之處突然炸開,那黑虺扭動的身體突然消失,鑽入了道人的眼中。
道人舉託着青龍身軀的雙手突然一彎,龍尾順勢壓在了他的肩上,其中一條腿像是受不住力的跪了下來。
在天魁峰外的一個小山頭上,一塊大石頭背後,身穿粉色衣服的男子拉弓搭箭指着虛空中的景象,朝旁邊身着大紅衣裙的女子問道:“可不可以射了?”
“不行,我要看看他們最後誰會贏,誰贏就射誰。這次你一定要給本姑娘堅持住,要用心一點,要不然的話,我回去就跟你娘說你不聽話。”女子目不轉睛的看着,同時大聲道。
“哦。”男子皺着眉應道。
天魁峰之外還有許多看着天魁峰中大戰的人,他們驚訝於陳功法術之妙,實力之強,卻又對那個撞鐘的道人感到不可思議。許多人都想到了傳說之中的巫族,巫族煉精,肉身可比靈寶,巫族的戰技更是可以讓法術黯然失色。
但是這撞鐘道人分明就是南天門中的修真之士,怎麼會有這樣的修煉法門,看上去既修煉了玄門道法,又修煉了肉身戰技,無論是法力還是肉身都很強大。
在那兩個身着紅衣的男女身後的雲端裡有兩個人站在那裡,其中一個就是袖口有補丁的趙半妖,另外一個則是錦衣華服,手搖銀扇,一派風流倜儻的樣子。
“趙兄,就是那兩人讓你受傷了嗎?”錦服公子指着那身着紅衣的一男一女說道。
“是那張弓。”趙半妖說道。
“那還不是一樣的,怎麼,趙兄還等什麼呢,我對付那個女的,而那個傷了你的人就交給你了,正好報一箭之仇。”錦服公子輕搖着銀扇笑道。
“不急,待他手中箭射出去再說,想不到居然能夠看到這張弓,真是我天大的幸運。”趙半妖看着那張純黑色的大弓眼中頗爲火熱的說道。
“趙兄,道心,道心啊,貪慕法寶功法那可是修行大忌。”錦服公子說道。
接着他又搖頭晃腦的道:“平時勸你要享榮華才能在看到好法寶時不起貪念,哎,很顯然,你清心寡慾的修煉方式根本就不對,不但沒能讓你戒除對於寶物的貪,反倒是更陷得深了。此時改之,未爲晚矣。”
“呵呵,是嗎,改掉我的,學你的修煉方式?”趙半妖似笑非笑的道。
錦服公子點頭稱是。
趙半妖那笑容有着幾分古怪,繼續道:“縱慾?”
“沒錯。”錦服公子道。
“那你怎麼還沒有戒除銀欲?”趙半妖緊緊追問。
“趙兄,你誤會我了,我之所以喜愛美人,這也是一種修煉方式。”錦服公子不緊不慢的道。
“哦,這怎麼說?”趙半妖頗有興致的問道。
“一切美好的事物,破壞便是罪過。我收羅天下美人,並不是爲了滿足自己的銀欲,而是想知道那些受人追慕的美人兒在不甘願的情況下喪失了貞節會是怎麼樣的反應,當一個人的驕傲之心,被踐踏到泥濘裡的那一瞬間會有着什麼樣的表現。你是無法理解那時的美妙的。”錦服公子說道。
“你這是入了魔了。”趙半妖搖頭道。
“太乙源始大帝曾說過,世間生靈,皆有道心,也有佛性。我卻覺得,世間生靈皆有魔心,衆生都是真魔。”錦服公子不以爲然的道。
他們之間的言論只是在他們之間迴旋,聲音只要一出他們身體一丈之外便會消逝。那身穿紅衣的一男一女好像根本就沒有發現他們。
二人將目光轉向了天魁峰上,趙半妖說道:“你看那撞鐘人的功法,有沒有想說的?”
“道家煉氣,行法施術,最雜的莫過於道家。道家之中有煉體的法門,一點也不奇怪。”錦服公子說道。
“你難道沒有聽過道家的護教玄功?只是這護教玄功其實卻是源於巫族煉精之法”趙半妖面帶譏諷的看向那天魁峰上的道人。
他們兩人談論着,天魁峰中卻在做着殊死的搏鬥。
修羅畫中魔已經被陳功收服,並且抹去了他的靈識,將自己的靈識分神寄入其中,所以畫中魔所見的便是陳功所見的,畫中魔所感知的便是陳功所能夠感知到的。
這修羅一族源於血河,所以他們都有一種名爲噬血的神通,只要有一道血痕傷口,他便能夠進入對方體內。他一入這道人的體內便感受到了一股濃郁而充沛的靈力,這種靈力融於血肉之中,是畫中魔保存下來的本源記憶之中所僅見的,所以陳功能夠感受到他心中的歡暢,因爲吞噬血肉中的靈力是讓他修爲法力提升的唯一方式。
他大口大口的吞噬着血肉靈氣,順着道人的背脊而下。
對於他來說,每個人的身體都是一個空間,裡面有山有水,有陰有陽,有金木水火土。不過其他的人並不如眼前這人這麼明顯清晰,這裡有山有水,已分出陰陽天地,並有五行之物。
天地的中間有一團熊熊燃燒的大火,散發着熱量,就像黑暗天地間的太陽,旁邊有一顆大樹生長於大地之上,又有一座金色的山,山下流淌着清澈的泉水。
這天地最中心處有着五行的完美循環,每一樣又都與別的東西相連,形成了一個大陰陽循環。
他直撲最中心的那團火焰,那是一個人的心臟,而金色的則是肺,木是肝,土是脾,水是腎。就在他撲入到那團火焰的旁邊之時,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危險,他立即停頓了下來,火焰在他停下來的瞬間突然化爲一隻火鳳向着畫中魔俯衝而下,一聲長啼,聲傳四方。
畫中魔的本源意識之中竟然傳遞出了一絲懼意,那不是來自於法力強弱方面的,而是來自於靈魂方面,彷彿那火鳳就是天生的王者,自己本就應該對他膜拜,然而這感覺才一生出,陳功又感應到了一股兇戾之氣。
血河之中的修羅不敬天地,不尊聖賢,無所畏懼,非人非巫非妖亦非魔,而是獨一無二的修羅,這種意識貫穿於每一個修羅生命。
他仰天咆哮一聲,身體膨脹而起,迎着那火鳳衝起,那一對肉翼竟然生出了鱗片,鱗翼如刀在虛空之中拍動,速度極快,隱隱有血浪浮現。
畫中魔所遇到的一切都在陳功的感知之中,也在他的控制之下,只是他一直都順着畫中魔的本能展開行動,要發揮出畫中魔最強的戰力。
九大元嬰各有司職,除了控制畫中魔,那進入了道人左眼之中的黑虺同樣也在陳功的靈識操控之下。
龐大的靈力包裹着黑虺,黑虺卻在大口大口的吞噬着靈力。
從黑虺的眼中看到的一切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他竟然看到了在不遠處的自己捏動法訣戰鬥的樣子。陳功明白自己控制的黑虺已經成了道人的一顆眼珠子,而陳功的本體又清晰的看到了道人的左眼不斷的眨動,看得出來,他非常的痛苦,那眼皮上下眨動之間,能夠看到眼珠已經沒有了白色,全是黑色,那多餘的黑色便是盤踞着的黑虺。
突然,一道強大的意識降臨,衝擊着黑虺。
一個人從天而降,與那道人的裝束一模一樣。
這是道人的本我意識,並不是真身,單就這一點便沒有多少人能夠做到。畢竟能夠像陳功一樣身具有九大元嬰,完全分神應付身體內外的,整個虛仙界都只有陳功一個,可以想象得出,這道人的本我意識是何等的強大。
但是與之相對的,陳功在感應到道人的左眼之中降臨了他的本我意識去鎮壓黑虺之後,清楚的感知到了道人託舉着青龍的法力弱下去了不少,只是依然還在頑強的抵抗着。
黑虺當即就迎了上去,身體在騰起之時不斷的漲大,猶如黑龍。
當他騰身而起的時候,他才發現這眼球之中竟然也有一方天地,他飛騰而起,還是在道人的眼中,而那道人從天而降,舉手投足之間,都盡顯屠龍之威。
黑虺發出一聲龍吟,嘴裡噴吐着一片燦爛的光華,又帶着夢幻般的色彩,那是赤焰劍光。那道人臉色大變,但是在劍光之中卻是一瞬間就被湮滅了,化爲一團灰色的雲霧,雲霧變化,形成了一團幻象。
陳功通過黑虺的雙眼,看到了一片巨大而恢弘的宮殿,宮殿之中,有數十名道士,大多數的道士只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他們的法力並不高,因爲他們的穿着打扮都是道門之中代表着低級弟子的道袍。
只是現在那些人現在一個個都面色不好,一個個都如同大禍臨頭一樣。
宮殿的外面,有着一陣陣的劍吟聲,似乎有無數人在戰鬥。
“吳優,爲師已經以先天數術演算出了南天門之未來,只看到眼前一片迷霧,死氣沉沉,不過,在遙遠之處窺得一絲光亮,想來南天門不會消亡,天庭還有重見天日之時。只是現在天魁峰外,天道法則之力越來越強,只怕護山大陣也擋不住了。爲師與你諸位師叔商議,準備以秘法兵解肉身,轉修散仙,然後沉眠以待來日,否則肉身腐朽,元神不保。”說話的是一個看上去仙風道骨的道人,他面前站着的吳優正是那個撞鐘的道人。
吳優說道:“師父,就算是轉修了散仙,以沉眠之法躲過了天道法則之力的抹殺,可是長久的封閉六識和法力的運轉也會很危險的,請師父和諸位師叔三思。”
“這也是無奈之舉,否則我南天門一脈大乘期以上的存在只怕會死得乾乾淨淨。你不必再說了。只是這沉眠需要一個喚醒之人,這個人選需要謹慎挑選,事關我等以後能否安然醒來。”吳優的師父皺眉說道。
“師父,雖然弟子資質不佳,可正因爲如此,所以修爲並未突破到大乘期,喚醒師父等人之事,交由弟子來做吧!”吳優大聲的說道,他的師父並沒有看他,臉上表情不變,似乎早就已經料到他會這麼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