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當他飛高之後,頭頂之上立即烏雲密佈,並且隨着他的不斷升高,心念間就能夠感應到九天之上有着致命的危險直指靈魂,越飛越高,那感覺就越來越清晰,擡頭看去,烏雲匯聚,就如地底黑泉涌出。
烏雲一生,遮天蔽日,黑風陣陣,電花在烏雲之中閃光着。
滋滋滋!
陳功心中暗驚,他自己以前雖然修爲最高時只達到了渡劫初期,並沒有渡過自己的天劫,可是他幫着別人可是渡了不少的天劫,更是親身不知道扛了多少道天雷,自然知道這是劫雲集結,天雷將至的前兆。
那天劫之中的強大氣勢牢牢地將陳功鎖定,直指他的靈魂敕符,以他現在的修爲,他可知道這等天劫落下來,只怕立進就要肉身破碎,神魂盡滅了。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夠降下身形,落回地上,再擡頭之時,發現那劫雲居然煙消雲散,一切就如夢境一般。
回到大地之上,陳功靜心一想,這仙道之人雖然沒有了劫雷,無法成就大道,可是當初北阿山的山神夏阿曾經說過,天下神祗其實是不能夠私自越界的,要去別的地方需要領天庭的調動神符。
現在天庭雖然已經消失,限制減弱了,可是仍然不能夠在天空高處飛遁,因爲天庭的神禁仍在。陳功不由得暗暗心驚當年的太乙源始大帝何等厲害,就算他不在了,天庭都消失了,留下來的神禁還是讓諸神不敢直飛九天之上,越雷池半步。
最終陳功只能夠低空飛遁,這樣一來每經過一個地方便要小心地感應這一地是否有神祗。他如今靈識藉助那妖蓮魂盅的本能,可以說變得敏銳了許多,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後,他發現人煙稀少的地方,一般都沒有神祗,或者是神祗的實力並不強大,甚至是處於一種虛弱的狀態之下。或許是天庭的消失,使得大地上的無數小神祗都處於一種並不太好的狀態之中。
還有一些神祗,讓陳功明顯感受到一股還沒有完全褪去的妖靈之氣,這必須是山河之中的妖靈佔據了神位,一般這等非正統的神祗領域,陳功都會盡量避開。
一路行走,他在山野之中突然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居然是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的王玉書,大青山萬符門的王玉書。
他的書生袍有些髒了,看上去模樣有些狼狽,可是精神狀態卻很好。陳功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和一頭老熊對峙着,手裡拿着一根樹上折下來的樹枝做武器,身上依然沒有任何的法力波動。
王玉書拿着樹枝指向老黑熊,緩緩地後退,隨時都準備選一個方向逃走。那老黑熊身上已經有了淡淡的妖氣,雖然不是很濃郁,卻已經處於在慢慢開啓靈智的階段了。
王玉書在這樣的情況下是絕對不可能憑自己的力量逃走的,所以陳功沒有半分的耽擱,直接從天而降,一掌拍在了老熊的頭頂,將之擊殺。
當王玉書看清了陳功的臉時,當時嚇得大叫一聲,轉身就跑。陳功看着他跑開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當初在萬符門遇到他時的情形仍然如在眼前,可現在卻頗有幾分物是人非的感覺。
正當陳功準備要將這一段前塵往事斬斷的時候,王玉書又跑了回來,他看到陳功的時候仍然顯得很害怕,卻並沒有轉身再跑,而是嚥了咽口水,以陳功爲中心繞着向其身後轉去,慢慢地繞着,顯然是怕把陳功驚動了,只想要繞過去再跑。
陳功不動,只是看着王玉書,看着這位從萬符門跑出來卻沒有絲毫法力的年輕書生。
他終於完全繞過了陳功,掉頭就跑,陳功在想他剛纔跑的方向多半是有什麼兇獸怪物在追他,所以迫不得已才又跑了回來,現在又不得不繞過自己逃走,心中打定主意幫他攔截一下,可是他並沒有等來什麼兇獸怪物,反倒是王玉書又跑了回來,看到陳功還在那裡。
這一次看到陳功,王玉書顯然沒有之前那麼害怕了,不過仍然極度警惕着。陳功準備讓他繼續跑,然後再去前後看看都有什麼東西把他的跑給攔住了。可是這個時候,王玉書卻突然說話了:“這位魔神先生,多謝你的救命之恩,所謂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不知道魔神先生可不可以再救小生一回呢?”
王玉書的話才落,在他的眼中那個臉幹如骷髏,又長有青紅斑的魔神已經消失了,只一會兒後,身邊陰風起,魔神又回來了。
“我在這裡,他們不敢靠近。”陳功的聲音聽在王玉書的耳中沒有絲毫的感情,冰冷堅硬。
王玉書毫不懷疑陳功的話,連連點頭,卻又聽陳功說道:“你要去哪裡,我可以送你。”
“多,多謝,不,不用了。”王玉書連忙拒絕,在他的眼中,眼前的這個魔神還真是有些奇怪,甚至可以說還有一點眼熟,除了身體之外,裝束身體發形像極了自己見過的一個怪人。
陳功沉默了片刻,嚇得王玉書不敢亂動,他嘆息一聲,轉身便走。
“是你!?”王玉書突然叫道,把陳功跨出的步子給生生叫停了下來,“你是那個給我隱身符的人?”
陳功轉過身來,看到王玉書驚喜地道:“我認識你的眼神,你的眼神之中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堅硬與冷漠,但是這種堅硬冷漠之中卻又包融着柔軟的慈悲。”
陳功依然沒有做聲,可是這在王玉書的眼裡倒成了一種默認,他確定地道:“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是不是那天遇上了我的二叔,然後被二叔他給傷成這個樣子了?哎呀,真是那樣的話,可真是對不住啊,真的對不住,我二叔其實人挺好的,怎麼會這樣呢?”
“不是。”陳功終於還是開口說了一句,聲音短促。
“不是?真的?”王玉書不太相信地道。
陳功萬萬沒有想到還會遇上王玉書,而且還是在自己殺了他的叔父之後再遇上,雖然那是被夢魘術所控制的情況下殺的,身不由己,一切都如夢似幻,可是回想起來,他卻知道自己一定是殺了的,在那種瘋狂涌起的殺意之下,自己還活着,那麼自己遇上的人一定是已經死了。
一堆篝火,在漆黑的林間燃起,照不亮尺寸之地,至少照不清陳功低着頭時那黑髮垂下遮住的臉。
王玉書卻十分興奮,在聽到陳功說說不是被他二叔所傷提零點,立即活躍了起來,也再不怕陳功,一直都是他在說話,從他自己自那禁地的一條密道下山後說起,說到用偷來的神行符一路往這邊走。
不過他卻因爲以前沒有出過遠門,最終迷失在了這片山中,還說他碰到了一隻狐狸,自稱是狐仙,要嫁給他。這下可把他嚇得夠嗆,嚇得他轉身就跑,可是無論跑出多遠都會被那狐狸擋住去路,當跑到這裡的時候,又遇上了老黑熊擋路,結果被陳功救了下來。
“你是我第一個朋友。”王玉書神采飛揚地說道。陳功有些詫異地擡頭,雖然沒有說話,王玉書卻似乎感受到了陳功的疑惑。
他立即補充道:“沒錯,你是我第一個萬符門以外的朋友,不是師兄弟的那種,而是我自己交到的朋友,你說是嗎?”
陳功看着他那彷彿沒有絲毫心機的眼神,這個頭怎麼都點不下去,更不要說回答是了,看着他的眼神,陳功竟然有一種灼傷感,垂下頭,將臉藏在了頭髮的陰影下。
“我就知道你也會認同的,哈哈哈哈。”王玉書把陳功低頭的動作當成是點頭,高興地大聲說道。他與陳功接觸的時間並不多,卻像是多年的老朋友,毫不拘束,也不再怕陳功的相貌了。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又是要去哪裡?”王玉書問道。
“被人追殺。”陳功回答道。
“誰追殺你?爲什麼?”王玉書有些驚訝地道。
“我殺了人。”陳功嘴裡有些苦澀地道。
“殺了誰?”王玉書卻絲毫沒有感覺,繼續問道。
陳功沒有擡頭,王玉書看不清他的臉色,說道:“你不像是個會隨便殺人的人,你如果要殺他,他一定是有非死不可的理由吧。”
“有時,人總是身不由己的,會被自己心中各種紛亂念頭所左右,等清醒過來的時候雖然後悔莫及,但是無論怎麼後悔都改變不了自己做過的錯事了,這點根本就否定不了。”陳功咽喉僵硬,說出的話更是有些僵,所以他儘量說得慢一些,儘量說得清楚一些。
王玉書思考了一會兒,說道:“你是說你殺了人,是因爲身不由己。”
陳功沒有回答,王玉書便當陳功默認了,繼續說道:“讓我來爲你辯護吧,我去跟他們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既然是無心之過,就可以原諒。不過,你能不能說一下,你是怎麼,怎麼一個身不由己法。”
“這天地間有一種咒術,可以讓人失去理智,變成行屍走肉。”陳功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山林之中透着一種空幻感,倒是讓他的話更多了幾分可信度。
“咒術,什麼咒術,法咒?符咒?神咒?”王玉書雖然不會法術,也沒有修行,可是他顯然看過很之修行的書,在這方面見識不少,知道的頗多。
“魂術,亡魂所行的詛咒之術。”陳功想到了劍靈給他的答案,禁仙夢魘術乃是巫族以生命爲代價所施的咒術,他到現在爲止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中的招。
“魂術?這是巫族之法啊,天地間怎麼可能還會有人會這個。”王玉書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