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啊，軍師看法與朕一般，只是這具體出兵之策，還需要好好謀劃。”
聽得徐茂公之言，程咬金頓時笑着拍了拍手，滿意答道。
徐茂公卻是淡定的搖了搖頭，說道:“此番出兵征討宇文化及，乃是必勝之局，實際上也沒有什麼好準備的。”
“若是非要做下安排，陛下便留下一隊人馬駐守瓦崗寨，另外帶領精銳前往甘泉關，兩處皆有保障，自無其他問題。”
從徐茂公的話中能夠聽出，他對甘泉關之行十分自信，這讓程咬金都有些意外。
仔細想想，貌似這還是徐茂公第一次如此草率的做下決定。
但這個決定很合程咬金的胃口，讓他忍不住大笑起來，說道:“軍師所言在理，既然瓦崗寨都要去這甘泉關，哪有不成事的道理。”
程咬金的迷之自信讓徐茂公愕然，但他很快便是釋然一笑，說道:“此言差矣，以微臣之見，當是陛下福運齊天，陛下既帶兵前去，大事可成。”
徐茂公和程咬金開了個玩笑，卻是讓衆人無語。
現在可是朝議的時候啊，你們倆這也未免太過隨便了吧。
不過衆人顯然是信服徐茂公的，雖然方纔二人的對話很不着調，但也無人直接出言反駁。
哪怕心中有着些許疑惑，也得等散朝之後再去詢問才行。
這一番朝議，顯然是讓程咬金很舒心，既然大事已定，他便沒有繼續耽擱衆人，彷彿散朝退去。
朝議之後，徐茂公走出殿外，身後一羣人跟着，場面頗有些古怪。
徐茂公微有幾分好笑，只得轉身問道:“朝議已散，諸位還跟着貧道幹什麼？”
秦瓊苦笑一聲，走近了些，說道:“方纔在朝議之上，軍師是否有其他顧忌，爲何說得如此簡單，我等心中沒底啊！”
徐茂公微微頷首，也知曉衆人意思，沉吟道:“方纔在皇殿之中，貧道並無隱瞞，此番甘泉關討剿宇文化及，乃是必勝之局，諸位不必憂慮。”
“這宇文化及弒殺楊廣，看似順應天意，實際上卻是犯了衆怒，各方聯軍會盟，再有羅兄弟以及唐公李淵兩方勢力，大局已定。”
經過徐茂公一番解釋，衆人頓時瞭然，原來不是徐茂公想少了，而是他們想多了。
這問題講清楚了，衆人不再疑惑，便是各自散去。
但秦瓊依舊沒離開，他跟着徐茂公走出王宮，見身旁並無他人，面露疑惑之色，問道:“方纔甘泉關會盟之事，軍師已經解釋清楚了。”
“但秦瓊依舊有一事疑惑，不知軍師可否爲秦瓊作答？”
秦瓊雖然顯得有些猶豫，但還是出言問道。
或許是因爲秦瓊的語氣有些凝重，徐茂公的神色亦是稍顯凝重，說道：“叔寶有何疑惑，儘管直言，貧道自會解答。”
秦瓊輕輕點頭，方纔說道：“軍師雖然說了，此番前往甘泉關，乃是必勝之局，不必憂慮，但秦瓊卻是擔心，待誅滅宇文化及之後，我瓦崗寨該如何應對。”
“軍師應當也知道，如今天下可謂大亂，昏君楊廣既死，各路反王豈能同心協力，怕是日後互相征伐多於聯合。”
“如今尚能會盟，自是因爲宇文化及的緣故，可如果宇文化及都沒了，恐怕這甘泉關會盟，不會如此安定下去吧！”
秦瓊一番話，乃是直指核心，徐茂公沉吟不語。
實際上秦瓊說的事情，他已經是有所考慮了，只是有些東西，直接在朝堂上說出來，並不合適。
但如今秦瓊主動前來追問，徐茂公並未準備隱瞞，他目光掃過，說道：“叔寶所言不錯，如今的天下局勢，正向天下混戰開始演變。”
“只是以瓦崗寨的情況，叔寶你可有自信在這亂世之中存活下來？”徐茂公目光灼灼，直盯秦瓊，又正色說道：“亦或是帶着瓦崗寨橫掃無敵。”
秦瓊愕然，他有些摸不準徐茂公的意思，便是皺眉凝神道：“秦瓊自然是沒有這麼大本事，只是如今瓦崗寨日益興盛，日後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徐茂公嘆了口氣，四十五度角擡頭望天，無奈的說道：“此事沒有這麼簡單，我瓦崗寨在發展，其他各路反王自然也在進步。”
“我瓦崗寨固然在反隋之時，發揮了不少作用，可時至今日，瓦崗寨的處境已經不容樂觀。昔日四明山之時，瓦崗寨尚能爲盟主。”
“而到今日，我瓦崗寨的實力，已經有些名不符實了。日後天下爭霸，羣雄四起，如果瓦崗寨定要摻和進去，確有一線機會，但這機會有多大，自不用多言。”
聽着徐茂公的一番話，秦瓊顯得有些懵逼。他沒有想到，在徐茂公看來，如今瓦崗寨的處境，竟然是如此尷尬了嗎？
秦瓊之所以過來詢問徐茂公，自然是想到了一些東西。但現在聽了徐茂公的話，他頓時覺得三觀有些崩潰了，這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樣啊。
於秦瓊看來，此刻的瓦崗寨雖然算不上頂尖，但在天下各方勢力間，也是能夠排得上號的。
不過現在仔細一想，徐茂公說的，還真是有道理，他們的實力雖然不弱，但和燕雲以及李淵這種級別的比較起來，差距還是太大了。
但這樣就貿然斷論，貌似不大好。
秦瓊猶豫着說道：“軍師所言固然是有道理的，但天下形勢多變，我瓦崗寨未必沒有機會。”
對此，徐茂公並沒有特意反駁，他直接擡頭看了看天空，微笑說道：“有些東西，並不是人力能夠改變，天下大勢，雖爲人移，終究天定。”
徐茂公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話，他本來就是道士出身，對於這方面，自是很有一番研究。
別看平日徐茂公兵法謀略皆是厲害，但他更相信的，還是所謂的天意。
昔日在賈柳店看見羅成，便讓徐茂公做下了一些決定。
再有此刻的天下局勢，加上徐茂公自己看見的某些難以言喻的東西，讓徐茂公生出一些其他想法。
瓦崗寨註定不是這天下的主角，他們也必須做出選擇。
而有些選擇，定是要越早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