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孽畜

陸君寶擺擺手,淡淡道:“黃老闆,我明白你的心意,不過我也跟你明說吧,救不救得了你,我根本就沒把握,但是救得了你,或者是救不了你,我都不會要你的錢財,能救你,那是你的運氣,救不了你,那是你命中的災難!”

黃百召當真是一半歡喜一半憂愁,陸君寶雖然答應出手相救了,但救不救得了他,還是個未知數,自己這條命,還是懸在半空的!

只不過有一點,黃百召是百分百肯定的了,那就是他對陸君寶再無半分懷疑,別看陸君寶相貌年輕,表情穿着都比較土氣,但絕對是真正的奇人異士!

“小兄弟,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黃百召遲疑了一下,又有些唏噓起來,眼裡也溼溼的,這個世界中,沒有誰是願意死的,好死都不如賴活着。

陸君寶瞧着黃百召誠懇的表情,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沉吟了一下就說道:“黃老闆,如果你真有意的話,我倒是想請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小兄弟,你儘管說,你儘管說……”黃百召一愣,趕緊點頭答應着,不過心裡還是很緊張,可以說是拿他的命來換的條件,絕不會那麼容易和簡單吧?

陸君寶“嗯”了一聲,指了指樓下:“黃老闆,我想請你答應把你們今天買的那些魚,尤其是準備給我們燒烤的那八條江鰱,能不能賣給我?”

說到這兒,陸君寶沉吟着又補了幾句:“不過黃老闆也別誤會,我買你那些魚,不是吃,也不是想再轉賣賺錢,而是想放歸贛江,放個生,行個善而已!”

黃百召一聽就大大鬆了口氣,毫不猶豫的就回答着:“就這個事啊,小兄弟放心,我一分錢不會要,今天收購的那一批魚我全部放生……嗯,對了,既然小兄弟提到了這個事,我還想真心行善,以彌補我多年來餐館所造的殺孽,等一會兒我就去江邊收購今天被抓到的那些魚,只要還是活着的,我都全部買下來放生!”

“很好,很好!”

陸君寶點着頭,這次贛江水陷三米而讓萬千魚蝦受難,那都是因爲他的原因,錢不是問題,只是缺了人手,有黃百召來辦這事的話,倒是要好得多,他認識無數的魚販,又是本地人,手底下又有好幾個夥計,行事可比他方便得多了。

“事不宜遲,我馬上就去辦這事!”

黃百召想到陸君寶要他辦的這件事實在不難,比起他想像的要輕鬆千百倍,要掏錢的話,至多也不過幾萬塊錢,原想着爲了換命,掏個百來萬,或者耗大半身家,他都是願意的,但此時只掏幾萬塊錢,那倒是太輕鬆了,而且還是最多的可能。

“我們也一起去!”

陸君寶當即迴應着,若不是那紫色的孽龍蛋讓他有了與魚類交流的能力,他又如何能明白這些小小的魚類的悲哀?

早上從江裡出來後,一路見到被抓的魚蝦,此時想來,還真是愧疚不已,這一帶不是捕魚區,如果不是他的原因,那成千上萬的魚蝦又怎麼會被逮到?

說起來,那也是他造成的殺孽,現在能彌補減輕一分是一分,就像餵養的一大羣雞鴨一般,過年過節殺一隻吃,那很正常,但平白無故的就殺個成百上千的,那就是增添殺孽了。

小付在樓下看到陸君寶和俞心蕾隨着老闆下樓了,趕緊跑過去迎了一下,然後到櫃檯

處結帳,黃百召的老婆自然以爲是客人讓小付去結帳的,算了一下,才兩百三十多塊錢,零頭免了,收了兩百三。

小付結了帳,然後偷瞄了瞄黃百召,見老闆壓根兒就沒瞧他,只是招呼着兩個客人出去。

黃百召又在櫃檯處給他老婆說了一下:“老婆,我到市場去看看,有需要的菜就採購一些……”

黃百召的老婆在算着帳,連頭都沒擡,向着他揮了揮手,黃百召平時的任務就是店裡的採購所需,這項任務放給了夥計的話,他夫妻二人都不放心,怕夥計搗鬼,所以店裡的帳由他老婆管,店外採購的帳由黃百召自己管,這樣店裡店外都一把抓了。

所以黃百召說出去市場看一下,他老婆壓根兒就沒多想,示意他要去就去,這會兒她正在算帳,沒工夫理他。

黃百召樂得如此,要是老婆看出不對勁了,肯定要跟他說這說那的,麻煩多多,他老婆也是個精明且小氣到家的人,估計一聽到這樣的事,第一個念頭就是不相信,第二說不定還要大罵這兩個將要救他的客人,要得罪了他們,自己的老命又怎麼辦?

畢竟這件事擺出來,絕大部份人都不會相信,而他黃百召自己也何嘗不是如此?要是他老婆明白事情的真相後,知道他命在旦夕,那多半還是會着急緊張,只不過現在時間緊張,最好是不跟她說起這些事,晚上回家後再慢慢說。

再者,黃百召還有點顧忌的是,他怕老婆知道他在外頭有二奶,有兒子,這件事要是暴露了,那跟要了他的命也沒什麼區別。

“我開車去,小兄弟,你們在前邊那個路口等我,我去後邊的停車場開車出來!”一出店門,黃百召就指着街口處讓陸君寶和俞心蕾到路口處等他,隨後又叫小付搭車先去江邊等他們。

小付很是高興,跟老闆出去搞採購,那比在店裡要好耍,在店裡幹活很累,而且老婆娘太厲害,見不得他們有一丁點的鬆懈。

再說今天老闆給的一千塊錢還剩下七百七,老闆壓根兒就沒提那錢的事,看樣子是要賞給他了,心裡如何不高興?

黃百召的車是一輛二點零排量的邁銳寶,銀白色,等陸君寶和俞心蕾上車了後,馬上往最近的路向江邊開去。

市區內人車都比較多,不過黃百召的技術相當好,不管是停頓或者起步,快速還是低速,都沒讓陸君寶和俞心蕾感覺到明顯的晃動和歪斜。

“黃老闆,你車開得很好啊!”陸君寶見黃百召皺着眉頭,表情依舊緊繃着,於是就有意給他鬆馳心情,沒話找話的說了兩句。

黃百召的注意力果然被引開了,一邊開車,一邊回答着:“呵呵,還算過得去吧,這車也還行,剛買了半年不到,當時我舅兄介紹我買豐田的,我直接拒絕了,小鬼子的車堅決不買,二來也是在電視上看到梁朝偉給這車做的廣告,像我們這樣的中年男人就喜歡他那種風度……”

開到江邊的一個路口,黃百召停了車,陸君寶和俞心蕾下了車,等黃百召鎖了車,三個人往江邊上走過去。

黃百召和陸君寶是有目的而來,不過俞心蕾就不明真相了,她只是隨着陸君寶東奔西走,再說今天的感覺又太特別,讓她只是沉默着跟隨,一句多話都沒有。

江陷三米,沿岸兩邊,哪怕到了此時,仍然還有許多人在江邊的泥坑中

抓魚蝦。

小付早到了,黃百召提着一個大揹包,裡面裝的是十幾萬的現金,用來買魚的。

有黃百召的吩咐,小付提了個簡易的手提小秤,在江邊去收購生鮮的活魚。

有老闆的吩咐,只收購活魚,價錢以目前的市價,那些抓到魚的當然願意賣了,來收購鮮魚的不少,但收購價格卻低很多,他們是搞批發的,自然要賺一筆,而黃百召的突然出現,完全搶了他們的生意,以市場的零售價,那些人無論如何都是不會出這個價的,賺不到錢,還會倒貼,他們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

小付放出價格後,幾乎都不用招攬吆喝,那些抓到魚的就自己把魚送過來了,很快就收了五六百斤魚,七八個大大塑料筐子都裝滿了,鮮魚在筐子裡蹦跳着,彈得水珠四濺。

黃百召恭敬的請着陸君寶和俞心蕾過去,小付秤魚忙得汗水淋漓,見黃百召來了,當即叫道:“老闆,這些筐子都裝不下了,是不是夠了?”

以他們現在買下的這些魚數量,已經比平時的採購量大了數十倍,只怕一個月的量都夠了,再多也是浪費,這麼多的魚,弄回去只怕老闆娘也要發火了,還是提醒一下老闆的好。

黃百召指着護欄外的贛江說道:“小付,把收來的魚都放生了,倒進江水中……”

“什麼?”

小付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詫異之極的又問道:“老闆,你講錯了吧?”

這些魚,十五六塊一斤,五六百斤魚已經花了將近一萬塊錢了,從來就小氣不過的老闆會捨得把現金收購來的魚撒回江裡?

黃百召自然不猶豫,直接說道:“錯什麼錯?我叫你來就是幫我買魚放生的,你在我店裡打工也有好幾年了,殺了那麼多的魚,雙手也算沾滿了血腥,今兒個就算幫你老闆行行善,這還不好啊?快點快點,動作麻利些……”

看着小付仍然發着呆沒搞明白,黃百召當即自己動手,使出吃奶的力氣,把一筐子魚往邊上拖,在一個江水近的地方停下來,抓了魚就往江裡扔。

往江裡扔魚,可比買魚要快得多了,陸君寶也上前幫手,小付呆怔了一陣,黃百召擡頭惱道:“小付,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放魚!”

“哦!”

小付應了一聲,趕緊上前幫手,三個人往江裡拋魚,速度快得很,幾大筐,數百斤魚不到十分鐘就放生了,這也引得無數人過來圍觀。

有人贊,也有人不屑,這魚又不通人性,放不放生有什麼所謂,這樣做,只怕是錢多得燒的吧,假清高!

黃百召毫不理會旁人的贊和貶,撒完魚又叫小付跟着再繼續收購。

陸君寶抹了抹額頭的汗水,放生了這些魚,心裡好受多了,不過一側頭間,腦子裡的靈氣忽然有了警覺,有危險!

霍然扭頭,陸君寶一眼就看到三四米外,一個卷着褲腿,穿着很鄉農的老頭,頭髮鬍鬚都花白了一大半,陸君寶從這老頭的眼裡看到了像刀一般凌利的氣勢。

老頭肩上還扛了一條粗黃麻袋,麻袋鼓鼓的,似乎還在蠕動着,陸君寶從這麻袋中也感覺到了更毒辣鋒利的味道!

也在這個時候,陸君寶肋下的鱗片起了感應,陡然發起熱來。

那老頭眯着眼,眼光更是凌利,捏着麻袋口低喝道:“孽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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