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聖代一直都不敢低估天罰的威力。
尤其是在有了幾次黴運相連的切身體會之後，李聖代這一次更是小心翼翼，別說坐椅子，就是連喝杯水他都不敢大口猛灌，因爲隨時都有被嗆死的可能。
可是即使是這樣，他還是沒能躲過老天的暗算。
明明已經很小心了，明明身邊還有四位帝級強者層層守護，可是意外還是發生了。
這次是掉進了臭水溝，有驚無險，那下次呢？
這種不確定性的意外實在是太可怕了，必須要趕快結束這種功德值爲負的狀態！
隨便在旁邊找了家客棧清洗了一番，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李聖代黑着臉，直接命令皇甫亮背起他，全速趕往天牢。
帝級強者的速度果然不是蓋的，五十幾裡的距離，幾個呼吸就到了。
“少主，這裡就是聖京城內最大的天牢所在了！”緩緩將李聖代放下，皇甫亮擡手指着一片被裝飾得富麗堂皇的高大建築輕聲向李聖代稟道。
李聖代一愣：“你唬我？這裡明明是聖皇宮好不好？怎麼可能會是天牢？”
李聖代雖然沒有來過聖皇宮，不過也大概知道它的位置，也曾遠遠地看到過他的大致容貌。
更何況，眼前這高足二十米的巨大城門上，還明顯地寫着“聖皇宮”三個鎦金大字，當他瞎嗎？
“少主有所不知。”趙寶珊上前解釋道：“聖京城最大的天牢，其實就在聖皇宮的地下百米處，其規模與地面上的聖皇宮相仿，鎮壓着十幾萬窮兇極惡之徒。”
“當年聖祖初建天牢，感其戾氣沖天，非大氣運者不能鎮壓，所以就將聖皇宮移於其上，以人皇之氣，強行鎮壓守護，幾千年來都相安無事！”
“十幾萬囚徒？”李聖代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由問道：“知道都是些什麼人嗎？”
既然是極惡之輩，全都殺了不就好了？爲毛還要全都留着？
十幾萬人，光是每日消耗掉的糧食都是一個天文數字吧？
皇甫飛揚傻嗎，白養了這麼多人？
“這個……”趙寶珊扭頭看了皇甫亮一眼，有些猶豫。
“珊姐不便明言，還是我來說吧。”皇甫亮接聲道：“天牢之中所關押的囚犯，有一多半確實是惡貫滿盈的極惡之徒。不過，還有一部分，是皇朝歷代的叛亂之後，這些叛亂者之中，有絕大多數，都是我皇甫家的族人先輩！”
“ok！瞭解了！不必再說了！”
李聖代輕點了點頭，不再細問。
皇族內鬥，相互傾軋，這天牢裡面的水，很深啊。
“還有一點少主可能不知道。”古藏劍插言道：“除了皇室族人，歷代聖皇殿下之所以會平白養着這麼多極惡之徒，據說還跟聖級的晉升有些關聯。”
“功德？渡聖人劫？！”
李聖代一個激靈，瞬間就想到了事情的關鍵，身上冷汗陣陣，這特麼不是關押囚徒，這完全是在養豬啊！
古藏劍輕點了點頭，道：“集天下之惡徒於一地，有需要的時候，皆盡斬之，除惡聚德，蒼天庇佑。”
“相傳，皇室之中，一旦有人突破至帝級巔峰，都會被指派到天牢之中歷練數月，血洗刀鋒，廣聚功德！”
“這一點，跟少主之前讓許昌來與皇甫澹他們做的事情異曲同工，只不過，皇室做得更爲徹底更爲方便。”
李聖代默然點頭。
話是這麼說，理也是這個理，但爲何他的心裡會有些慌，有點兒涼，有點兒寒風襲骨，有點兒冷汗淋淋？
十幾萬人，養人如豬，只爲需要的時候能夠隨意斬殺。
縱使那些人窮兇極惡，死有餘辜，這麼做，也未免太過殘忍，有傷天和吧？
怪不得這座天牢要用聖皇宮來鎮壓，怪不得皇甫飛揚身上的功德值竟然如此之多。
原本，這裡對李聖代來說，應該是他夢寐以求的刷功德聖地，裡面有源源不斷的功德等着他去刷取。
但是，爲毛他現在的心裡竟然一點兒也不激動？
惡人怎麼死不是死？功德怎麼刷不是刷？
只是爲毛就是興奮不起來呢？
是他心裡那一點兒兒所謂的人道主義在作祟嗎？
李聖代搖頭苦笑，心中自嘲：“原來我特孃的竟然還有做聖母的潛質！悲天憫人，人權、人道，這是一個身中劇毒，隨時可能會死的人該有的東西嗎？”
看李聖代面色不好，趙寶珊輕聲說道：“初聽說的時候心裡確實會有些不太好受，不過，這種事情不止大乾皇室一家在做。”
“大夏，大周，還有鼎國，每個帝國之內都有類似的天牢駐地。”
“還有那些大點的宗門世家，也有圈養惡人聚養功德的所在，只是規模都沒有辦法跟一個帝國相提並論而已。”
“成聖渡劫，需要功德相佑。但並不是每一位帝級巔峰都有一生持善的操守，所以爲了能夠成功渡劫成聖，各方勢力幾乎都有爲自家的天才暗中收集儲備了儘可能多的功德來源！”
李聖代默然。
這個世界，有點兒不太正常。
除惡揚善，本身無錯。可是爲了渡劫而故意圈養惡人以備需要的人聚集功德，這本身就是一件十惡不赦之事！
這，算得上是天道所遺留的漏洞嗎？
“結果呢？”
趙寶珊一愣，有點兒不明白李聖代說的是什麼意思。
李聖代道：“我說的是，有這樣可以隨時刷取大量功德的地方存在，四大帝國的皇室之中，成功渡過聖人劫的人，多嗎？”
“萬年以前，成聖者十有五六。近萬年來，成聖者十不存一！近五千年來，幾乎再沒有一人能夠成聖！”
趙寶珊回道：“聖人劫似乎是越來越難渡過，所以當今聖皇雖然已經在帝級巔峰停留了有近兩百年，卻仍然沒有信心去突破最後的屏障壁壘！”
李聖代輕點了點頭，果然，天道並沒有瞎。
如果這樣投機取巧都能成功渡劫成聖的話，那天道還有何公道可言？
這些人的成聖之路，全都走錯了！
行善可以取巧，誅惡亦能聚德。
但，圈人養惡，卻罪在不赦！
一個可以把殺人當做是在宰殺豬狗的人，沒有資格能得到天道的認可。
皇甫飛揚的功德值確實是高得離譜，差一就能進億，可謂功德無量。
但是他的罪惡值也遠遠超出了常人所能擁有，一千一百一十一萬，這麼多的罪惡值，放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那都是惡貫滿盈、殺人盈野的極惡之徒！
這樣的人，能得到天道的認可，能夠成功渡過天降的雷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