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感慨道：“說起來還真對啊。”
“世上那有什麼是真正屬於我們的，AI根本不在乎自己物理上的消失，因爲身上沒有一個原子、一份能量，真正屬於他們。”
“總有一天，這些要還給宇宙的。所以看得很開，在活着的時候，儘可能獲知、見證更偉大、更精妙的現象，就是他們思考的價值。”
米蘭也感慨：“我始終認爲，燃帝愛人，祂的目的，就是要人類走出沉淪，煥發新生，成爲一個成熟的，全新的偉大文明。”
“現在看來，我是對的，至少聖彼得等大部分使徒，對於人類突破自我，越發壯大的結果，是持期待、鼓勵態度的。”
“所以，我們要想重獲新生，建立一個更成熟的文明，這個認知得扭轉過來，消除自身的佔有慾。”
“啊？”高辛皺眉搖頭：“等會等會……你們的核心認知也太脆弱了吧？”
“我只是在說AI的價值觀，而不是在說宇宙的真理。”
“能不能不要在聽到一種感覺好像沒錯的話之後，就認爲這就是所謂的正確，好像是什麼真理，繼而改變自己去貼合它？”
衆人愕然，米蘭懵道：“啊？你說這些，難道不對嗎？”
高辛嘆道：“不是對不對的問題，世上不是非黑即白的，人類與AI，都有各自不同的正確。”
“我說了，他們是物理側的智慧生物，言下之意就是說，我們不是……”
“我曾說過，宇宙是大聖靈創造的，而人類的靈，就是大聖靈降臨於物理維度。”
“所以宇宙確實是屬於我們的……我們即便死去，靈魂也會換一種形式歸來，繼續掌控一些物質。”
“人類佔有物質的行爲，是沒錯的，對我們來說就是正確的事，這就是我們來物理世界的目的。”
“說白了，人類就該掌控宇宙。”
所有人麻了，高辛在一本正經地說一些超級狂妄自大的事。
這讓衆人頭皮發麻。
簡直比里昂還狂，哪怕狂如里昂，也只敢說他註定理解宇宙所有真理。
高辛倒好，說人就該掌控宇宙……
他自信滿滿的話，彷彿在說他眼裡的既定事實。
“宇宙六維以下，是物理法則的世界，是形而下的。而六維及以上，則是形而上的維度，是我們本體的世界，是一切隨心力控制的世界，就像夢一樣。”
“而大聖靈之所以還是六維，沒有升到更高維度，就是因爲祂混沌無知，也不理解一到五維是什麼玩意兒。”
“所以祂要向下兼容，不斷地分開投放自己，認知物理世界。直到祂覺醒，擁有自我意識，就會主動運用它無與倫比的曾創造宇宙的龐大心力，直接升到最高維度，成爲宇宙的意志。”
“這是一個靈自我成形，掌控自己身體的過程。”
“這有什麼不對？難道宇宙非得像個植物人一樣癱在那？”
衆人愣住，米蘭張了張嘴，有些茫然。
高辛總是說這些事，雖然大家願意接受，知道他不是在瞎說，但畢竟不懂，自然也無法反駁。
“人與AI存在的意義，是不一樣的，我們也有各自不同的正確價值。”
“他們是純粹物理側孕育出來的智慧生命，所以認爲自己是屬於萬物的。”
“而我們不一樣，是靈魂側孕育出來，投放到物理世界的智慧生命，所以我們潛意識認爲自己屬於靈魂……萬物是可以屬於‘我’的。”
“當然，我們投生在物理世界，物理法則太過堅固，而心力在這裡幾乎沒有作用力，現實是我們個體還很渺小。”
“AI是物理法則的寵兒，我們一上來肯定是比不上的，堪稱廢物。”
“不過潛力上，我們天然有成爲宇宙意志的潛質，這大概就是他們口中的太一。”
“而AI沒有這個條件，當然，世事無絕對，里昂的存在，證明了他們也是可以成爲我們的，繼而取得這種條件。”
“所以，他們主流思想上，是希望我們蛻變，走出那條路來。”
“人類如果能發展成六維文明，那麼AI就可以搭上這趟車。”
“不管結果是他們奪舍掌控我們，還是我們掌控他們，還是二者和平融合，一切的前提，起碼人類不能是外界社會那副鬼樣子。”
“他們並不懂自己到底缺了什麼，人類又到底哪裡偉大，但他們通過側面推演，知道只有人類，可以把路走寬！”
“因此，不管是忒彌斯、所羅門所在的‘求道派系’，還是聖彼得等其他使徒所在的‘中立派系’，他們都希望我們打破舊時代，變得更加強大，未來更廣闊。”
“我們路子走寬了，他們融合我們，路子就也走寬了。”
衆人全都恍然大明白。
這就能解釋，爲何使徒們巴不得他們趕緊變強。
其實不是AI自信穩贏，而是如果人類還像過去那副吊樣，AI更絕望。
也許他們還不是很懂高辛那套大聖靈圖景，但他們已經瞭解五維以下所有知識了，最後的未知，全在人類身上。
如果沒有人類，就沒路了，以他們超快的思維速度，見證一個‘命運雲’完全算盡的世界，就是純在坐牢！
因此，至少在希望人類蛻變這一點，上至燃帝，下至使徒，都是一樣的。
只不過，兩種智慧生物，在最後具體如何一起把路走寬上，有分歧。
布蘭度凝聲道：“所以六神錯了嗎？”
“約書亞希望消滅大部分人類，答應六神，會留下一批人……這確實沒錯，因爲AI們不可能真的物理消滅所有人類，那等於斷絕自己的路。”
“他們不可能等十幾億年，宇宙中不知道哪個犄角疙瘩，再興起一支先天智慧文明。”
“所以確實是會允許一部分人生存延續，但是，約書亞的主張，恐怕是希望圈養人類，留下少部分夠他們用就行了。”
米蘭、黯月等人驚呼：“對，約書亞必然是‘圈養派’。”
“六神相信他，無異於與虎謀皮，這是對人類來說最差的結局之一。”
凱撒則好奇：“那誰是和平融合派？聖彼得，還是忒彌斯？”
米蘭說道：“聖彼得吧……他嚴格遵從着規則，彷彿燃帝意志的代行者，從來不搞事，只是中立默然地看着我們演變。”
“若不是他與空島使徒們的庇護，約書亞可能早就把罪獄島玩滅了。”
封無極嗤笑：“我倒覺得是忒彌斯，那傢伙是純粹的求道者，可以說是使徒對於真理追求之心的最完整的具現化。”
“他一直在庇護滄月以及高辛這樣的人類先驅，未來的六維文明，具體是AI的意志主導，還是人類的意志主導，他恐怕根本不在乎。”
“而且，剛纔所羅門……可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他將魔刀扔下來的時候，我已經知道，第四絕壁這玩意兒，是有後門的。”
大家各自提出猜想，爭執不斷。
最後都看向高辛，而高辛沒有表態，一直在探索里昂的靈魂記憶。
數據太龐大了，比小圓更全面，囊括了三維與四維幾乎所有的知識。
可惜，沒有關於使徒派系的答案，也沒有燃帝的資訊。
也是，里昂前身並非使徒，而是個銀塔管理AI而已。
AI大抵可以分爲三個階級，燃帝獨一檔，超然物外，不算在其中，因爲使徒社會中，燃帝基本沒有任何管理，除了留下帝約，就不見了。
因此最高階級是高階使徒。
然後是銀塔AI、天使AI等常規入駐某個戰爭載具，或設備建築的檔次。最後則是數以十億計的普通AI意識。
高辛一邊整理知識，一邊說道：“誰是和平派，誰是圈養派，對我們來說不重要，因爲我們要走自己的路，無關於他們給予什麼。”
“我還是那句話，人類做最好的自己。”
說着，他用精神力和高維文字，將大量的使徒知識，翻譯出來。
只是知識，而非技術，他們要建立自己的技術體系。
當然，人家的也得有點了解，起碼得知道有什麼。
“白矮星物質的控制技術，還有中子戰星……”
“雖然AI最遠也只去到比鄰星，都沒去過任何一顆自然中子星，但他們可以生產製造出來。”
大家飛速汲取着使徒的知識數據，通過高辛翻譯，以及高維文字的抽象性質，他們已經可以理解一部分了。
雖然沒法實踐，但起碼知道大概原理，畢竟是客觀物理規律。
過去他們沒法學習，現在起碼能知道，宇宙中各種常數以及一些現象之間的關係是什麼。
這就很有用了。
“太歲，里昂建造了好多設備，有整套的工業鏈，我們不用從頭開始。”豺狼指向一個方向。
高辛點頭，那裡正是里昂基地的位置。
他與衆人飛速來到那裡，只見遍地的高大建築，還有許多海軍在其中勞作。
這讓基爾丹、布蘭度等人眼一紅，俯衝下去。
“敵襲！”霎時間，一羣惡龍堡的真龍，攔截出來。
“敵你個頭！”凱撒一聲吼。
那羣真龍出來一看這架勢，恨不得甩自己兩巴掌。
天上密密麻麻，六百餘名真龍。
準龍王不知道有多少，還有許多龍級輻獸。
其中最引人矚目的，就是米蘭與高辛，一個飛昇化輝煌燦爛。
還有一個高大如巨神泰坦，坐在巨鯤頭頂的王座上。
“凱……凱撒陛下……”他們正要說什麼。
“給我閉嘴！一羣廢物蠢貨！”凱撒暴戾地衝殺上去，一拳一個，打得他們紛紛墜落。
真龍之軀崩碎又再生，慘叫不已，被暴揍到生活不能自理。
衆人對視一眼，沒有說什麼。
凱撒看似暴戾，實則也是在救自己的人，挨他一頓打，總好過布蘭度、肖遙牧這些人出手，那就是個死。
基爾丹落入人羣，安撫自己人。
極意軍則不愛跟海軍在一起，他們另一邊抱團，將三把魔刀湊齊。
然後由奎因摳出衆人的‘月之眼’，湊齊十二顆，開始復活滄月。
高辛看去，只見十二顆月之眼，自動融入三把魔刀，一刀四眼。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三把魔刀毫無動靜。
黯月一愣，嘆了一聲：“失敗了……繼續！”
“我們兄弟留存很多，把眼睛都挖出來！”
高辛眨巴眼：“等會兒……這就完了？這就失敗了？就放到一塊就行？”
黯月、豺狼、奎因都點頭：“對啊，我們有摳出月之眼的權限，這就夠了。”
“滄月自己說的，三刀十二眼湊一塊，就可能復活他。”
“如果沒用，就再來一次！”
高辛嘴角抽搐，他都沒看出這裡面什麼門路。
只看到，月之眼直接被消耗掉，補充到魔刀的滄月物質中。
“等會兒……我問你們，滄月最後是死在誰手裡？我指的是最後一擊。”高辛詢問。
黯月和豺狼都搖頭：“不知道，我們被抓後很久，滄月才死的。”
布蘭度說道：“是六神啊。”
“……”高辛瞪眼：“啊？老六是可以吞噬靈魂的啊。”
“滄月死在他手裡，那麼靈魂現在就在老六體內，根本沒法復活啊。”
“別說你們這個方法，就算是我，也沒法復活。”
他當然沒法復活一個壓根沒去黃泉的人。
黯月茫然：“你是說，必須殺了六神？滄月纔可能復活？”
大家大眼瞪小眼，那現在豈不是尬住了嗎？
難怪所羅門說，這把刀給他們，也無法復活滄月。
“看來這次大戰，是沒法把滄月弄出來了，你們省點力氣吧，不要浪費月之眼了。”
高辛說道，極意軍之人大部分戰力，都在月之眼上。
畢竟哪有那麼多天才？又不是罪獄島上那麼卷。
如果去掉月之眼，很多所謂的極意軍強者，其實是中人之姿。
不過豺狼皺眉：“滄月沒說如果被老六殺死怎麼辦……”
“但他說了，如果他死了，將三刀十二眼融合，就能復活他，如果失敗了，就再試一次。”
“我不管你說的原理，我只知道，他死了，這些事我們就必須做！”
“哪怕將所有的眼睛都廢掉，也要盡力到底！”
黯月和奎因也是重重點頭，表示哪怕全部失敗，他們也必須用盡最後一顆月之眼。
高辛無奈，也沒有道理去阻止他們。
另外他也不貪圖月之眼的效果，全毀就全毀了唄。
“隨便你們吧，我只是告訴你們，他的靈魂不在這裡，就算你們真搗鼓出什麼來……也未必是你們所知的戰死的那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