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悠囑咐了幾句就被江逸叫了回去, 大抵是怕她的演技露餡吧。
木初想起覃易卿就心有不忿,一臉鬱悶,嘴裡碎碎念不停咒罵着覃易卿, 她在牀上躺了一會兒便覺無聊, 於是掀了被子,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鳥兒還是得自己覓蟲吃, 木初穿上鞋子準備離開病房去找林雙橋,沒有想到覃易卿不知道從哪裡出來一個箭步擋在她的面前,上下瞧了一下她, “既然能下牀就證明沒事了,跟我回公司。”
木初咳了一下, “我是剛做完手術的人。”
“誰讓你下牀被我看到了呢?要不然交違約金要不然跟我走, 兩者選一個。”
“沒有第三條路嗎?”
“有。”
“什麼?”
“給我買三個月的麻辣鴨脖。”
“……”
最後木初還是在某人的高壓政策下敗下陣來, 不過好在覃易卿還算有良心,把她安排在他辦公室的臥室裡靜養, 可當木初看到堆在自己面前如同城牆一樣的各種書以後她真心覺得自己是掉進狼窩了。
“這些書,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全部看完,怎麼樣?能做到嗎?我知道你能做到。”
木初一想到覃易卿的話就一肚子的氣,這麼多書就算是啃她一個星期也啃不完,更何況她現在身體情況還欠佳, 簡直就是折磨。
遇見覃易卿就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木初咬着筆頭, 翻着書頁, 可是看了不多會兒, 她就開始打哈欠, 學習的熱情全都在大學畢業那天還給母校了,現在她看什麼書都犯困。
視線漸漸模糊, 木初在與瞌睡蟲的鬥爭中完美敗下陣來,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覃易卿開完會以後,一頭扎進臥室,倒在了牀上,忽然他睜開雙眼,頭偏向一側,目光被打呼嚕的木初緊緊抓住,他皺着眉頭,離開牀,慢慢朝木初走去。
木初的口水漬就像一根刺一樣生生扎進覃易卿的眼裡,他剛想搖醒木初,眸子卻忽然怔住,書上那些不是口水漬,而是眼淚。
“一杭,不要離開我,我不要……”木初在夢中哽咽道。
覃易卿看了一眼木初,沒有任何動作就只是站在她的身後,直到木初安穩睡着以後,他才躺回到牀上。
木初醒來後,已經幾近中午,她伸了個懶腰,剛站起身來,就傳來了敲門聲,“進來吧。”
門被打開,原來是覃易卿的助理,她站在門口,衝着木初一笑,“木小姐,你好,這是主編讓我轉交給你的。”
木初走到她面前,低頭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紙。
衛生紙一卷,皮蛋三個,獼猴桃四個,白糖一袋,暖手寶一個,馬桶刷一個……
“額……”木初接過紙來,有些茫然,“請問一下這些是什麼?”
助理瞥了一眼木初手中的紙,笑道:“主編沒有說,只是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對了,紙的反面有一個地址,大概是要你買完這些東西以後送到那裡吧。”
“……”
“木小姐,如果沒什麼事情,我就先走了。”
助理看了一眼木初便轉身離開,木初卻忽然叫住了她,助理轉身,笑問:“木小姐還有什麼事情嗎?”
木初咬着脣,雙手背後,深吸一口氣,問道:“那個,你……你有車嗎?”
木初成功借到一輛華麗麗的電動車,她戴上頭盔,準備上路。
這時,手機卻響了,她從兜裡拿出手機,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
“把這個號碼存一下。”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的聲音,不想也知道是覃易卿。
木初問道:“你找到手機了?”
電話那頭有些吵,似乎在KTV之類的地方,木初能夠聽出覃易卿是跑出一段距離纔回答她的問題,“沒有,這是新手機。”
“你在哪裡?怎麼……”木初還沒有說完話,電話就被無情掛斷了,木初已經漸漸習慣了,也不以爲意,將手機揣進兜,就上了路。
木初將電動車停在一家超市外面,雙手揣進兜裡,朝超市裡面走去。
這個時間恰好正值飯點,超市裡的人有些多,木初拿出單子來,看了一眼,決定先去買吃的,她來到熟食區,先買了幾個麻辣鴨脖,“多少錢?”
“二十三。”
木初將書包背到身前,然後拉開拉鎖,錢包還沒有拿出來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慘叫聲。
“殺人了!殺人了!不得了了!殺人了!”超市裡的一個女職員滿臉驚恐,邊喊邊朝木初這邊跑來。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被轉移,木初扭過頭去,賣鴨脖的老闆連生意都不做了,木初也跟着湊上前去。
女裝專區擠滿了人,木初一點一點擠了進去,只見剛剛那個女職員喊來了經理,邊哭邊說道:“這是一個廢棄了的試衣間,已經很久沒有打開了,裡面囤了一些過時的舊貨,今天本來想着拿出來整理,可誰想到一打開就看到一個女的被勒死在裡面。”
木初將目光移到試衣間,只見裡面是一具女屍,死者身上的衣服完整,面上平靜,可見死亡時沒有掙扎,顯然熟人作案,木初的目光停留在死者的衣服上,忽然眸光一閃,剛想上前,胳膊就被人一下子拽住了。
木初轉過頭去,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男子,比木初整整高了一頭,帽檐遮住他的眉眼,他的嘴脣緊抿着,他的聲音不似覃易卿那般低沉,是很溫暖的聲音,“你上去只會成爲衆矢之的。”
木初皺眉,這時警察突然趕到,現場迅速被封鎖,木初站在警戒線外,再回過頭看時,剛剛那個男子就不見了,“真是個怪人。”木初嘀咕了一聲,目光鎖定在那個女職員身上,她微微偏着頭,似乎在思考着什麼,可是手機鈴聲響起,突然打斷了她的思路。
“喂。”
木初離開人羣,接聽了電話,覃易卿不悅的聲音傳來,“讓你買的東西呢?”
木初低聲道:“我這邊有些事情,再等一會我就過去。”
很明顯,覃易卿不開心了,“你現在是不是在便民超市?”
木初擡起頭來,超市的宣傳牌上寫着的果然是便民超市,有些驚訝,便問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這次覃易卿倒是十分耐心,不急不忙地說道:“首先,以你的財力,不可能去公司樓下的那家大超市,再來,你的傷口還沒有完全癒合,你肯定不捨得讓自己走那麼遠的路,況且你還是個懶人,第三,就是我已經看到你了。”
木初眨眨眼睛,還沒有反應過來,手腕就被人扯住,木初瞪大了雙眼看着覃易卿將自己強行帶離超市,木初掙脫其束縛,“你在做什麼?”
覃易卿轉過身來,雙手環胸,“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纔對吧,你在做什麼?”
“裡面發生了一件兇殺案。”木初理直氣壯地說道。
覃易卿臉上沒有一絲驚訝,“所以呢?你要做什麼?”
“我……”木初一時語塞,是啊,她在那裡能做什麼呢,她把那些理論擺出來,估計只會被當成瘋子吧。
覃易卿朝木初身後簇擁的人羣看去,態度一變,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啊?”木初一愣,隨後立即說道:“我在給你買鴨脖的時候看……”
“鴨脖呢?”覃易卿忽然打斷。
木初攤開雙手,然後面上有些尷尬,“我……我給弄丟了。”
覃易卿臉上閃過一絲不悅,頓了三秒鐘,“繼續說。”
木初長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買鴨脖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女職員衝出來說殺人了,所有人都聚集到案發現場,然後我發現了一些問題,首先從死者身上分析,死者是女性,她臉上十分平靜,可見死的時候沒有過掙扎,我覺得是熟人作案,再來有一點死者的死亡時間一定沒有超過二十四個小時,她身上的衣服我在這一期的《Special》上面看過,是Secret的新品,一個星期前剛剛面世,穿着這種衣服的人還會來這種超市購物,顯然不符合常理,但是如果是與人有約就另當別論了,也印證了我的上一點熟人作案,再來就是那個女職員,如果你在一個地方忽然發現了一具屍體,你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死人了。”覃易卿順勢答道。
“對,沒錯,是死人了,可是那個女人在呼救的時候,喊的是殺人了,當然也有可能只是她的本能反應,並不能印證什麼,但是接下來的一點徹底印證了她與這起兇殺案脫不了干係,一個人在恐懼的時候往往會忽略一些細節,尤其是在這種情形下,如果按照那個女職員的描述,她打開試衣間,看到了一具屍體,要是常人早就嚇得跑開了,可是她在和經理描述的時候,準確的說出了死者是被勒死的,我看過了,死者是呈坐姿,頭髮擋住了她的脖子,根本看不出脖子上有什麼勒痕,所以……”
“所以你認爲她就是兇手?”
“錯,這只是我的猜測,她有可能是兇手,但也有可能是親眼目睹了兇手作案。”
覃易卿挑眉,“所以如果我不來,你就準備把你這一番話告訴警察?”
“剛開始我是那樣想的,後來被人攔住了。”
“被人攔住?”覃易卿問道。
“一個男的攔住了我,他對我說我上去就會成爲衆矢之的。”
覃易卿一笑,“那是個聰明人。”
“所以我改變主意了。”木初眸子裡閃過微光。
“準備給我買完鴨脖就回家?”
木初白了覃易卿一眼,“我可以事後舉報。”
“難不成你要去盜取錄像?”
木初冷笑了一下,“你覺得兇手會蠢到留下那麼明顯的記錄嗎?我看過了,那裡是一個死角,沒有任何攝像頭,就算是有,也早就被兇手破壞了,當然是要用腦子去做。”
覃易卿還是不解,“你有什麼計劃?”
木初擡起頭來,看向覃易卿,笑了笑,“沒有。”
覃易卿被噎了一下,說道:“算了,你還是適合給我跑腿,這種高智商的任務就交給警察叔叔吧,你既和死者沒關係又沒什麼證據,你能想到的他們照樣也可以想到。”
“我只是在擔心……“木初皺眉說道,卻被覃易卿打斷,”我看你還是擔心你的工作吧,我給你限時一分鐘,一分鐘我見不到紙上的那些東西,你就可以捲鋪蓋走人了。”
木初沒說話,只是回頭看了一眼現場,嘆了口氣便離開了,兩人最終還是去公司樓下的大超市買了所有的東西,木初拖着三大袋子東西,氣喘吁吁地跟着覃易卿進了電梯,電梯門中途開了,一個人衝了進來,木初嚇了一跳,趕緊往覃易卿身旁靠了一下,覃易卿皺眉,站在木初一旁的男人忽然抓住木初的手腕,“求求你們,我要去一樓。”
木初嚥了咽口水,看着男子,一時之間身子僵直不動。
覃易卿倒是動作迅速,按了一樓。
男人見覃易卿按了一樓他才鬆開木初,木初放下手中的東西,揉了揉胳膊,可是一旁的男人忽然撓了一下自己的頭髮,一臉懊惱,木初偏頭看向男人,只見他的眼睛上霧氣一片,他臉上滿是淚痕,嘴脣被他咬出了血。
木初伸出手去,“這位先生你怎麼了?”
那個男人忽然就像受了驚嚇一般,嘴脣打着哆嗦,“我女朋友被人殺了,她……她要離我而去了。”
木初忽然看向覃易卿,覃易卿眼裡也是寫滿了和她同樣的情緒,很有可能,這是同一樁兇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