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雙橋知道林荏這幾天肯定是心緒不寧, 尋思逗逗她,沒有想到她會緊張成這個樣子,本就瓷白的皮膚現在更是半點血色也沒有。
“林荏, 你臉色怎麼這麼白?”林雙橋疑惑道。
林荏笑得僵硬, “我前些日子剛去打了美白針。”
林雙橋半信半疑, “那些東西還是少碰的好。”
江逸眼神示意周之楨, 兩人默契離開。
“周先生, 且慢,我有話要和你說。”江逸攔住即將離開的周之楨。
周之楨眼明心亮,自然知道他要說些什麼, “江導演,這件事情你我都清楚知道, 其實不難解決 , 調錄像肯定會對林荏形象有損, 不然你不會情緒那麼激動,你想護着林荏這我不管, 但是請你還我員工一個清白,至於姜成那邊,雖然棘手但也沒有到不能解決的地步吧。”
“這樣吧,能不能請周先生和我一起去見見姜成。”江逸說,“他是我這部戲的男主角, 協議都已經簽了, 如果他那邊出了什麼簍子, 這其中的費用……”
“江導演, 如果你真的愛林荏, 就請不要把錢看得那麼重要。”周之楨眼神暗沉,江逸從中看不出任何破綻。
“你怎麼知道?”
明明這件事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我只是比別人觀察仔細了一點而已, 這件事情牽扯到的人太多,不眼觀八方怎麼能運籌帷幄,另外我希望知道林荏得的是什麼病?”
江逸臉上的表情簡直可以做成表情包了,面前的這個男人是一般人類嗎?
“你……”淡定如江逸,也已經開始不淡定了。
周之楨抿脣一笑,“要想解決問題,首先我們要互相取得信任吧。”
江逸攥緊拳頭,“風溼性心瓣膜病。”
周之楨在調查林荏的時候知道她身體不好,但是沒有想到是心臟病,“確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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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江逸表情痛苦。
“這件事情先不要告訴雙橋,這種病其實也不是不可以治療,國內的人造瓣膜技術雖然不比國外成熟,但是經過臨牀試驗,多數患者恢復良好,總不能就這樣一直下去不治療吧。”
江逸緊緊抿着脣,似乎不願多提,周之楨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樣吧,我給你聯繫一下我國外的朋友,他從事心臟病研究多年,你……”
“林荏……已經是胃癌晚期了。”
周之楨如聞噩耗,眼神怔愣,“她才二十二歲!”
二十二歲,美好的人生剛剛開始。
江逸背過身去,走在漫長昏暗的樓道里,周之楨站在原地,看着他沉重的步伐,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如果林雙橋知道了這件事情,恐怕要比江逸更痛苦吧。
怪不得他去醫院調林荏病例的時候,發現已經被人拿走了。
原來只是有人比他早了一步。
林雙橋看林荏睡意上頭,也不再打擾她,囑託了幾句就離開了,剛到門口就被人擁進了懷裡。
“你怎麼了?”林雙橋有些愣神,問周之楨。
“沒事,就是想你了。”周之楨的語氣委屈得像一個孩子。
林雙橋好笑地回抱着他,“你都多大了,我才進去不到五分鐘而已,林荏還要拍戲,我們改天再來看她吧。”
“嗯,雙橋,我看林荏最近情緒不太好,如果可以你就多來看看她吧。”
說不定,就是最後一面了。
“好,聽你的,小可還在酒店送我回去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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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初帶着白悠悠回了她的公寓,好不容易安撫她入睡,結果周之楨一個電話又把白悠悠給吵了起來。
木初最近攥了一肚子火氣,劈頭蓋臉想也不想就開始罵,最後電話那頭傳來嘟聲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她咽咽口水,佯裝淡定,看向張大了嘴巴的白悠悠,“悠悠,你說我會不會被辭退。”
白悠悠乾笑兩聲,“阿初,你說呢?”
木初深嘆一口氣,“最近這些日子過得就跟懸疑片似的,搞得人心惶惶的,我腦子是讓驢給踢了。”
“好了,其實小粥粥看起來挺嚴肅的,其實對員工還是不錯的,你放心啦,不出意外你是不會被辭退的。”
“可我覺得我的存在就是個意外。”木初一臉苦惱。
“對了,阿初,你說你搬去朋友家住了,是搬到哪個朋友家裡去了?該不會是男朋友吧,你有了男朋友你不告訴我?”
木初剛想解釋,就聽到門鈴響了,趕緊下牀去開門。
“請問是……木……木頭嗎?這是您的快遞,麻煩簽收一下。”快遞員似乎對於木頭這個名字表示懷疑,一直盯着木初看。
木初疑惑地接過快遞,木頭其實是她的網名,可是……當她看到寄件人名字是木耳的時候才恍然大悟。
木耳其實是她在大學期間認識的一個筆友,雖然兩人沒有見過面,但是通過信,只是一年多已經沒有收到木耳的信了,她有些淡忘了。
“好,麻煩你了。”木初簽上名字,將快遞單交給快遞員。
“那個……”快遞員似乎有話想說。
“嗯?”
“現在快遞都實行實名制了,還麻煩您以後用自己的真名,不然會給我們的工作造成麻煩的。”說完快遞員就快速下了樓。
木初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誰知道木耳會給她寄東西啊。
不過,的確,她對木耳一無所知,甚至連性別都無法確定,只是從他的字裡行間能夠感覺到他是一個挺樂觀的人。
“什麼快遞啊。”白悠悠往木初這邊看了一下。
“悠悠,你記不記得我大學和一個筆友通過信。”
“哦,就是那個木頭是吧。”白悠悠眨巴眨巴眼說道。
木初白了她一眼,“木頭是我,木耳是那個人。”
“差不多了,都是你們木家的人,怎麼了?那人給你寄東西了?”
“嗯。”木初掂了掂那個快遞盒子,看樣子裡面的東西挺沉的。
“快打開看看啊。”白悠悠在一旁催促道。
“哦。”
木初簡單粗暴地把盒子給拆成了兩半,她瞬間愣住了。
裡面滿滿的全是她寫的信,每一封信的後面都寫着回覆,清秀俊雅的字體讓人看着給外舒服。
就連一點浪漫細菌都沒有的白悠悠都給感動了,把一封封信拿藝術品觀賞,“木初,我覺得我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木耳是個男的,而且我覺得你應該去見見他。”
木初一笑,把一張明信片遞給她看。
“木頭,我們見一面吧,地點是……”白悠悠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臉激動,“木初,你這是要有第二春了!”
木初白了她一眼,“就算要見面我們也不會是你想的那樣,我和木耳就只是朋友,也可以說像家人一樣。”
“呦呦呦,家人啊,沒錯,進了家門那就是一家人了。”白悠悠故意逗弄木初。
木初繼續翻白眼,一把把明信片奪了過來,“像你這種思想這麼污的人是不會理解我們這種純潔的革命友誼的。”
“好好好,我不懂,不過阿初你真的要去嗎?萬一對方是個摳腳大漢怎麼辦?”白悠悠問道。
木初也有些猶豫,“我再考慮考慮吧。”
“帶上我,我可以保護你。”白悠悠弄出一副眼神無害的樣子,木初拍了她的腦袋一下,“你是想蹭吃蹭喝吧。”
白悠悠一陣傻笑,“被你看穿了,沒事我離你們遠一點,你就給我點一些吃的喝的就行了,也不用太貴。”
“好了,帶上你我也算是有個心理安慰,萬一真的是個摳腳大叔到時候就把你塞給他。”
“你……”白悠悠乾笑,“你果然對我是真愛。”
木耳約定的時間是今晚七點,地點是一家適合年輕人的主題餐廳,木初提早一個小時過來,心裡緊張得要命,坐在不遠處的白悠悠卻早就大咧咧地吃起了東西,真是難以想象這是一個剛剛失戀的少女。
哦。不對,少女這個詞已經和白悠悠沒有多大關係了,她現在頂多算是一個雌性動物。
木初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自己對面那個空蕩蕩的位置上,說實話這種見網友的既視感讓她多少有些興奮,一方面期待着對方的模樣,一方面又忐忑着即將到來的那個人。
木初從包裡拿出那張明信片,這是一張以烏鎮爲背景的明信片,看來木耳一直記得她說的話。
“烏鎮是我最喜歡的地方,我這輩子無論如何也要去看看。”這是木初第一次和木耳通信時就告訴他的,木耳回信的時候說了,如果有一天他去了烏鎮一定會拍照片給她看的。
明信片上的字跡一如當年清秀,不得不說木耳是一個稱職的筆友,從來不會過問木初的私事,但是木初早就把木耳當成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了,所以基本無話不說,就連當年她和季以風的事情她也全部告訴了他。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就是這麼奇妙,連自己的親人都不願意告訴的事情,卻能夠心無芥蒂地全部告訴一個陌生人。
真是奇怪。
“木頭。”
突然,一道清冷的聲音闖進木初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