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成！”西蒙激動地伸出一隻手。
他很想說百分之百，但是又怕這樣說後會引起裴曜辰的懷疑，而且他也不想讓裴曜辰覺得這事很容易，然後改變主意找其它醫生，得不償失不說，自己和韓景的交易還隨時隨地可能曝光而名譽掃地，所以他還是理智地選擇了一個恰當的數字。
“很好！那咱們就此成交！把你現在需要的最先進的儀器開張單子給我，我保證明天下班前一定運到！”裴曜辰沉聲說道。
“好好好！您等着！我這就給您開單！”西蒙激動萬分地重新坐了回去，拿起筆就奮筆疾書起來。
不一會兒，一張寫着密密麻麻英文單詞的清單就放在了裴曜辰的手裡。
裴曜辰草草地看了一下，用手機將清單拍了照，傳給了自己的秘書，令他立即着手購買。
確定之後，他起身站起，向西蒙伸出手來，淡淡地說：“從現在開始，麻煩您停止接其它的手術和病人，請專心地治療我太太。另外，無論有什麼需要，請立即告訴我，我一定滿足您的需求！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儘可能地將我太太還有孩子生存下來的機會越提越高！”
“一定一定！放心吧！我這段時間就是不吃不睡也一定會想出一個既能保您太太又能保您孩子的兩全其美的辦法來。總之相信我，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
西蒙激動而興奮地用力點頭，使勁地晃着裴曜辰的手，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的醫院重回昔日鼎盛時期的畫面。
把裴曜辰送走之後，他立即轉身拿起手機想打給自己的妻子說下這個大好的消息，只是電話還沒撥出去，就聽到身後傳來異響。
他以爲是裴曜辰回來還有事要交代，急忙一臉媚笑地轉身，“裴先生，您……”
當看到站在他身後的不是裴曜辰，而是韓景時，他的笑容僵了僵，急忙伸手將桌上那張清單拿了起來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故作平靜地笑，“韓景，你怎麼來了？怎麼？你是不是來找裴曜辰的？他剛出去，應該是去病房看他太太了。”
韓景慢條斯理地坐了下來，淡淡地說：“老師，您承諾了他要保他太太和孩子了吧？”
“沒有沒有！你別想多了。我不過是怕他難過，所以答應他盡力而爲。”西蒙急忙否認。
“是嗎？”韓景挑眉，從桌上的一疊文件堆裡拿起了自己的手機朝他晃了晃，“你們剛纔到底交談了些什麼，我都錄了下來。我們要不要聽聽看？”
他說着摁下了播放鍵，很快，裴曜辰的聲音便從裡面清晰無比地傳了出來。
西蒙臉色一下子變白了，悻悻然地指着韓景喝道：“韓景！你怎麼可以這樣卑鄙無恥？！”
韓景冷笑，“我會這樣卑鄙無恥不全是跟您學的嗎？您別忘記了，當年您在世界上的那一篇篇極有影響力的學術報告可都是出自我的手！您毫無道德地侵佔了我的成果的時候，您可沒覺得您有多麼卑鄙無恥！而且，您一開始就答應和我合作的，現在卻出爾反爾，您說說看，咱們倆到底誰更卑鄙無恥？”
他剛纔出去的時候就猜到了他們之間一定會有交易，所以假裝拿病歷的時候，悄悄地將手機設定在錄音狀態夾在了那一大疊病歷之中。
西蒙牙一咬，索性直白地說：“既然要撕破臉，那我和你也沒什麼好談的了。事已至此，你已經沒辦法改變了。我已經決定和裴曜辰合作了，一定會幫他保住他太太和孩子的命！當然，我也不會在他面前戳穿你，不管怎麼說，你我都師徒一場，我終究還是念你幾分舊情的！”
韓景挑眉，“您確定您已經選擇好了？”
“當然！”西蒙篤定地說。
韓景不由冷笑道：“老師您回答得真果斷。很好。既然如此，那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好談的了！只不過我很想知道如果把我們之前的約定曝光於新聞媒體的時候，您還能不能有這般的篤定與自信！”
他說着便轉身要走。
西蒙卻驚悸地拉住了他，低聲問道：“你什麼意思？”
韓景冷冷笑了，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像極了即將開始獵殺的獨狼，“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您以爲我在和您約定之前會想不到您會出爾反爾嗎？”
“你……你意思是說我們當初說的話你全都錄了音？”西蒙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不錯！老師，跟您這麼多年，我早就學會了隨時隨地準備應付突發狀況。這些都多虧了您這麼多年的悉心教導！”韓景一臉嘲諷地看着他笑，“好了，話不投機半句多，你我師徒緣份到此結束！”
他說着用力掙脫了西蒙的手轉身就走。
西蒙歇斯底里地叫道：“韓景！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你在同歸於盡！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韓景頭也不回地說：“既然我的目的達不到，那阻止您如願以償那也讓我沒什麼可遺憾的！我也很喜歡一拍兩散的結局！”
西蒙無力地跌坐在了椅子上，無力地叫道：“你回來，我們重新談談。”
韓景頓住了腳步，轉身冷眼看他，“還能怎麼談？”
“一切都依着你原來的計劃……”西蒙長嘆一聲，“你放心，我雖然保證了，但並不代表我真的要那樣做。我會讓夏至看起來越來越虛弱的……”
韓景這才笑了，“老師這話說得纔對。這麼說，我們的計劃不變？”
“不變。”
“很好。那我們合作愉快。不過，我不希望當裴曜辰再一次找到你提出更具誘惑的條件時，您又改變了心意。我不能容忍一個人一再出爾反爾的行爲。這些話，我希望老師您一定要記好了！”韓景的話充滿了赤祼祼的威脅。
西蒙苦笑着點頭，“放心吧。你在我身邊，我哪裡有出爾反爾的機會？”
“告辭。”韓景挑了挑眉，不願意再跟他多說，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一出去便遠遠地看到裴曜辰獨自一人站在走廊盡頭抽着煙。
韓景冷冷地撇了撇嘴角，舉步走了過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少抽點菸。這對身體不好。”
裴曜辰回過頭來，痛苦地看了他一眼，“你來了？”
韓景點頭，倚靠在窗臺看着窗外樹葉變黃的梧桐長嘆一聲，“你還沒有做好接受的準備。你知不知道你剛纔對西蒙提出的要求，其實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到？你這樣做不過是自欺欺人勞民傷財而已！”
“他不是業界最有名的專家嗎？我想賭一把！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想作出任何選擇。”裴曜辰咬了咬牙。
“我能理解。可是你再不願意，也得作好任何一種結果的心理準備。因爲到最後一刻，你必須做出選擇，你不能逃避。多捱一秒，對夏至母子倆都是危險，別到時候，倆人都保不住！”
裴曜辰聽了，臉色烏雲滾滾，轉了頭狠吸了幾口煙緩緩吐了出來，讓重重煙霧將自己全都籠罩起來。
韓景又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這件事對誰來說都有些過於殘忍。可是曜辰，事已至此，我們沒辦法兩全其美，只能擇一而取，那麼你一定要深思熟慮之後再鄭重地作出選擇。我不希望以後你會有後悔痛苦的一天。要知道這件事情處理不好的話，它可能成爲你一輩子的陰影。不管是對你，還是對夏至母子任何一個活下來的人來說，都將極其殘酷。”
裴曜辰苦笑，“那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對我說這些話就已經殘酷得很？”
“我知道。可是身爲你們倆的朋友，我必須實話相告。我不能像西蒙一樣爲了自身利益而對你做出其實根本就不可能的承諾。那會害了你，也會害了夏至母子！所以再殘忍的話，我也必須對你說。這纔是朋友的意義，不是嗎？”
裴曜辰無力地揮了揮手，“那你的建議是？”
“從我這方面來說，我當然建議棄小保大。畢竟大人才是根本。沒有了夏至，一切都沒有了意義。而且隨着醫學越來越昌明，或許你們以後還有很多次擁有孩子的機會。你說是吧？”
裴曜辰沒有吭聲，只是低頭不停地抽菸，不一會兒，窗臺上已經積了不少掐滅的菸頭。
韓景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好好考慮考慮吧。我先去看看夏至。”
裴曜辰一把抓住他的手，沉聲說道：“不要告訴她我已經知道了她的病情。”
韓景挑眉，“爲什麼？”
“我不想她因此覺得愧對我，我們之間從此以後便缺了歡笑和愉快。那不是她現在該過的生活。或許彼此都裝作不知道，還能讓她心情輕鬆一點愉悅一點。”
韓景嘆了口氣，“好吧。雖然我不贊成彼此隱瞞，但也不能否認你說得有道理。畢竟對於她來說，愉悅的感覺也是相當重要的。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
“謝謝你！”
“我們是朋友是兄弟是家人！”韓景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匆匆離去。
回到病房的時候，看到已經醒過來的夏至正被鄭紅娟傅君豪等人包圍着在說着什麼。
一看到他進來，夏至立即緊張地問：“韓景，曜辰呢？他現在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