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自個兒爬起來嗎？”林楓看着地上的肖慶江冷聲問道。
雖然他讓何老四狠揍了他們一頓，但也明白得很，肖慶江要是沒惹到他們，怎麼可能被追着打。
肖慶江搖搖晃晃的爬起來，用手抹了兩把鼻血，委屈地擠出兩滴眼淚，嗚咽，“小楓，這幾個臭流氓差點打死我。”
“小王八羔子有你的，沒想到爺竟然栽在一個乳臭未乾的娃娃手裡了，你這樣打我，知不知道我是誰？”
林楓話還沒出口，地上的胖子就雙手半撐着上身，對着他張口就罵了起來。
“孫胖子，你個王八蛋，我不就打了你的看門狗一巴掌，你用得着這麼狠嗎？”
有了靠山的肖慶河膽氣可不是一般的壯，一步跨過去就是一個黑心腳，一下就又把他踹了個四腳八叉。
“我不給錢了嗎？我不就是先欠着嗎?看看鼻子這血流的，再不給我免費看十次這事就沒完！”
林楓算是明白了，孫胖子是開錄像廳的，不是什麼上得檯面的人，開錄像廳在目前可是違法勾當，所以他們不是什麼好人。
馮褲子獲得影帝的那部《老炮兒》電影，說的就是這種老流氓。他們就是一羣天天瞎逼混，從不幹正經事的衚衕混子。
現在全國都在講改革開放，這幫混子也有了點經濟頭腦，但卻不走正路，搞歪門邪道，開錄像廳、黑舞廳、賭場之類的。
他們這類人，下三流勾當全在行，但正經生意卻一竅不通。
《老炮兒》電影講的就是，吹了一輩子牛逼，到老了什麼事都不會，一天到晚混吃等死，孫胖子式的這類京城人。
老炮兒的由來是因一條炮局衚衕而來，炮局衚衕呈東西走向，清朝屬XHQ，乾隆時，此地爲炮局，爲製造大炮的地方。
後炮局廢，成爲大炮、軍械及廢炮的儲存所，清末以後成爲監獄。解放後，此地爲勞改局。
那些被抓起來的流氓混混被關押在這裡，出去後別人問起因爲羞於出口進了勞改局，就有了炮局這個雅稱，再後來炮局就成了俚語，借指公安局、派出所。
雖然加了京範兒的情懷，但流氓他還是流氓，總進局子的流氓混混，就被人稱爲了老炮兒。
茬架是這類人的最大特色，但也是最沒出息的，就在那咋呼不見血，不死人，只拼誰的面子大，誰叫來的人最多。
對於這類人林楓根本就瞧不在眼裡，自然不會攔着肖慶河，看着肖慶河挨個的把他們又收拾了一遍，最後也懶得搭理他們，就擺擺手讓老三放他們走。
孫胖子秉承着老炮兒輸陣不輸人的脾性，臨走還放出一句硬話來，“你有種，下次別讓我逮住你，不然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楓笑呵呵地看着他樂了，這一次他算是被啄了眼，放狠話不僅沒用，還會給自己招災，武老三可不會允許有任何危險的尾巴留下。
“老四全部給我綁起來，然後通知警衛團來拿人……”
自從上次在西城百貨大樓高月和陳老告狀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嚴重威脅之後，陳老就發了話，今後再遇到生命受到威脅的事情就直接給警衛團打電話。
“饒命……爺饒命呀……您是我親爺爺……”孫胖子直接嚇傻了，不等武老三說完就大喊起饒命來。
孫胖子從小就在社會上混，他們可是很清楚警衛局與警衛團的區別，進了局子還有出來的時候，但要是被警衛團拿去了，可就真慘了。
在這年代不用給他安上多少罪名，直接來一個威脅首長家屬的罪名就夠他喝一壺了。
三五年是他，十年二十年還是他，要是再趕上八三年嚴打了，就是直接來個死刑都不稀奇。
“滾！”林楓剛擺手，孫胖子就領着他的人，連跑帶爬的迅速消失了。
肖慶江看他們都跑了，自己也害怕起來，林楓人雖然不大，在肖家河這個不大村子裡說話可是比老村長都管用的。
“小楓，我沒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肖慶江說完就想跑，可惜卻沒得逞被林楓給喊住了。
林楓看着他打量了幾眼，人長得五大三粗的，絕不是會個老實人，對他有印象但很陌生，肖家河有五百餘口人，他能叫得出名字來的也就四五十個人。
林楓忍住踹他一腳的衝動，罵他，“你不在大棚裡好好學技術，到處去瞎混什麼？看你這麼大人了就吊兒郎當的了？”
肖慶江委屈道，“我今年二十九了，五叔說我年齡大就沒選我。”
二十九還年齡大？
看他這不僅不爭取，還叫屈的疲懶模樣林楓就再也壓制不住了，跑過去就踢了他好幾腳。
“去不了大棚就不知道爭取？去不了大棚就不會去暖棚裡學習種植技術?去不了大棚你就在外面瞎混，夜不歸宿？”
肖慶江垂着頭道，“我……劉曉麗同志說，她也還需要學習幾天，等下星期她再教大家種植技術。”
“那你也不能夜不歸宿吧？錄像就那麼好看嗎?”林楓火氣小了不少。
“好看。”肖慶江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吐了兩個字，然後保證道，“今後我不去錄像廳了，五分錢一晚的電視也不去看了。”
“看電視也要收費？”林楓還真覺得有點稀奇，他對着這個年代瞭解的實在是太少。
肖慶江指着北邊的鄰村說道，“晚上六點從動畫片開始看，到十點半結束，一晚五分錢，咱們村好多人都去看。”
林楓問，“露天看？”
肖慶河點了點頭，沒吱聲。
這大冷天也不怕凍着了，前幾天柱子他娘還嚷着說冷呢，結果一看電視就都不怕冷了。
不過這也從側面看出了農村娛樂生活的匱乏，沒法去大棚學技術的人，整天無所事事的待在家裡，又在前段時間賺了點閒錢，是難以安穩了。
上午九點剛過，村裡的大喇叭又響了。
“全體村民都注意了，全體村民都注意了，暖棚裡有電視了，小楓拿出來的電視，十四寸的大彩電，帶遙控的大彩電。
今晚五點半放映一個半小時的蔬菜種植錄像帶，然後集體看《新聞聯播》，再然後就看電視節目了，小楓說了不收錢，不收錢，免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