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皇居高臨下的看着牀上那個異常虛弱的兒子,臉上的神情有些高深莫測,目光再一次別具深意的掃過一旁靜靜低頭站着的蘇傾城,後者一直低着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感覺到影皇掃視的目光時則是一臉的坦然和淡定。
相對於蘇傾城的淡然和淡定,影如霧則是有些心虛,熟知父皇的脾氣每次父皇露出這個表情的時候就說明他的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會影響他的決定。在父皇一次又一次看向傾兒的時候他也跟隨着父皇的目光移動,看到那冷清的人兒依舊淡定如昔的模樣他在心裡鄙視自己的心虛,他就該跟他的女人一樣別樣。
“好了,別裝了”,就在影如霧準備繼續示弱的時候一個威嚴的聲音在牀前響起。影皇頗感無奈的瞪了一眼牀上的還想再裝的可憐一點的兒子,這個兒子是所有孩子性格最像他自己的,也因此他能明白他的絕大多數行爲。老六多日來的缺席早朝是因爲什麼,他心裡跟塊明鏡似的,如今朝堂上所有的大臣都分幫派都妄想說服他立自己支持的人爲太子。
朝堂上的三王爺和四王爺也都是明爭暗奪分外珍惜每一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機會,唯有這個他最看重的兒子,不惜頂着欺君的風險稱病在家。要不是熟知他的性格他還真會被這小兔子給矇騙過關,想到這裡影皇有些咬牙切齒,這個臭小子是看準了他不會重罰他纔會這麼大膽吧!
“兒臣不明白父皇的意思,兒臣……咳咳”,影如霧面色一驚,難道說父皇發現他裝病的事情了?可是他自認爲自己裝的很逼真啊,爲了讓父皇相信他還特意讓人跟自己好好的裝扮了一番,就算是他自己在看到鏡子裡那嚇人的模樣時也都吃驚不少的。雖然心知父皇有可能是發現了什麼都不到最後時刻他還是不願意主動承認,能裝無知的機會他絕不會浪費。
“哼,就你那點小心思朕還有不明白的道理?”影皇的聲音透露着濃濃的不悅,自己都已經說的如此明白了,這混小子居然還想着繼續欺瞞,這讓他怎麼能不生氣。龍袍袖子一甩,影皇氣呼呼的在房間裡坐下來,滿臉的怒容讓隨行的人大氣不敢出。
聽了這話蘇傾城原本淡定的面容出現了一絲龜裂,看來某人這回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過皇上那異於平常的態度讓她深感意外,再一次見證了影皇對這隻大貓的寵愛。冷眉一掃便看到那隻大貓正動作麻利的掀開被子從牀上下來,一臉誠懇的跪到影皇的面前。
“父皇英明,兒臣知錯請父皇責罰”,這次不敢再有絲毫的隱瞞,影如霧雙膝跪地,頭垂的低低的朝上首的影皇認錯道。此時房間裡的氣氛非常的緊張,沒有人敢擅自開口說話,
坐在位置上的影皇朝身後的人揮了揮手,房間裡片刻間便只剩下他們三人。就在蘇傾城猶豫着自己要不要也來個請罪的時候,
便聽到影皇輕嘆了口氣道:“先起來說話吧”。簡單的幾個字讓影如霧喜上心頭,暗暗慶幸父皇並沒有讓他一直跪下去,擡起頭偷偷地打量着父皇的臉色發現依舊陰沉的可怕,有些小心翼翼地起身靜立在父皇面前。
“以這種方式來表明你的忠心,可有覺得方法不太妥當”,影皇看着眼前的一臉小心的兒子怒氣依然未消,身爲堂堂的王爺竟然用如此愚蠢的方法來讓自己置身事外,還真是枉費了他以往的言傳身教。別人或許會被六王爺的表面現象所迷惑,認爲他在這個時候稱病錯失了最好的時機,可是在他看來卻是最爲高明之處,他正是瞭解自己的性格所以纔會有此一舉。
此時影皇恨不得敲開這個兒子的腦袋給看看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對於旁邊的蘇傾城則是完全忽視的狀態,蘇傾城也樂的輕鬆。在影皇示意影如霧在眼前的椅子上坐下來時她也替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倍感無聊的看着這父子二人打着太極。影皇本就是極爲聰明之人,相信平時也非常不願意自己身邊的人耍小聰明,可那似乎是在碰上這個兒子之前,如今他所見的更多的是影皇對大貓的無可奈何。
“父皇英明,上次兒臣便已經向父皇表明心跡了。那個位置兒臣從來都不曾奢望過,以往那個位置上有太子殿下,如今這個位置更是萬衆矚目。兒臣自小就是個粗人,平時也只對行軍打仗有興趣,如今這朝中局勢太過複雜兒臣不想再給父皇添麻煩,所以纔想出這麼一損招兒,請父皇責罰”,影如霧低着頭將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他說的非常的誠懇,一番話下來影皇的臉色終於有所好轉。
“罷了,幾個孩子當中朕自認爲最爲了解你,你肚子裡的那幾根花花腸子朕最爲了解。在王府休息這麼多天也該累了,明天就給朕去上早朝”,終究還是捨不得多加責怪他,影皇也只是在瞪了一眼他之後便要求他明日去早朝了事。影如霧看到影皇並沒有多加追究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一再地謝謝父皇不怪之恩,如此幾番下來影皇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這讓影如霧非常的奇怪。
“朕今日前來除了來探病還有一事需要親自問問六王妃”,就在蘇傾城快要睡着的時候影皇將目光轉向她,並且親自點名。這讓蘇傾城在外神遊的神智瞬間回籠,有些條件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回答道:“不知道皇上想問什麼事,傾城知無不言”。影皇的突然發問是她所沒有想到的,目前她還真沒想到有什麼事需要影皇親自來六王府詢問於她。
影皇似乎也沒有想到蘇傾城的反應會這麼驚訝,適應之後便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影如霧的方向,發現他此時正一臉的擔憂。“朕想問問六王妃可知道玲瓏令一說”,影皇一邊仔細地觀察着蘇傾城的面部表情,一邊狀若無意地問道。讓他所沒有想到的是六王爺夫妻二人卻在同一
時間身體一震,相互交換一個眼神之後便又面色凝重,這突然而來的一系列變化讓影皇明白這二人肯定是早就聽說了玲瓏令,而且似乎知道的東西還不少。
首先開口的是影如霧,他小心地試探着開口道:“父皇可是也相信玲瓏令能一統四國?”在他的印象中父皇不像是信奉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再說以父皇當年跟鳳玲瓏的關係不可能不知道玲瓏令其它並非世人所理解的那般,此時父皇突然提到玲瓏令一事着實令人吃驚。“玲瓏有令,四海歸一,知道玲瓏令的人並不在少數”,影皇只是擡眼掃了一眼影如霧,說出這樣一句話後便平靜地端起手邊的茶杯品茗。
“傾城乃一介女流之輩,養在深閨十八載並不曾聽說過玲瓏令一物,無法回答皇上的問題請皇上見諒”,蘇傾城盈盈一拜淡淡地回答道。暫且不知道影皇爲何會突然提到玲瓏令,如果之前凌瓏未曾來到六王府的時候她或許還認爲玲瓏令是個實物,可是現在看來顯然不是。至於影皇知道不知道這其中的事情她不知道,但是能讓影皇親自前來詢問便知道這件事情已經引起影皇足夠的重視了。
她不想讓凌瓏再次出現在世人的面前,迷幻谷裡的寧靜就連她都向往着何況是生活多年的田樂光和凌瓏,在她沒有弄清楚影皇的來意之前她是不可能輕易就說出自己對於玲瓏令的瞭解的。蘇傾城的回答很顯然讓影皇不甚滿意,他仔細地盯着蘇傾城看了很久,然後再有些黯然道:“朕以爲你是她的女兒至少知道有關於她的消息,朕並非對統一四國有興趣,朕只想知道有關於她的消息”。
若不是最近江湖上鬧的沸沸揚揚的有關於玲瓏令的消息他也不至於跑這一趟,原本相傳死去多年的人現在不但沒有死反而還有着相關的消息傳來。他知道蘇傾城是她的女兒,也一直認爲蘇傾城知道有關於她的消息,對於玲瓏令他的理解是不同的,對於統一四國他不曾有過這樣的野心,他只想對當年曾經虧欠的那抹粉色說補償。
影皇的話讓影如霧是明顯地鬆了一口氣,如果父皇也對玲瓏令感興趣那將會特別的麻煩,可是現在看來父皇似乎也明白玲瓏令的真正含義。蘇傾城則是在影皇不斷打量她的同時也光明正大地打量着這個有可能是她親生父親的男人,不得不說細看之下蘇大小姐這具身體其實跟影皇是有幾分相似的,特別是眉宇之間的那股英氣是相同的。
“皇上跟家母是舊識?”帶着明顯的試探,蘇傾城深吸一口氣將這個明知答案的問題問出了口,她有種現在就跟影皇挑明身份的衝動,可是在看到影如霧那痛苦的眼神時卻打住了,她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影皇流落在外的女兒是因爲那樣一來她就無法自欺欺人了,同樣的如果當着影皇的面挑明自己的身份那她跟大貓還能同住一屋檐下嗎?想來想去似乎只有這樣問纔是最爲妥當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