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不說話,彷彿我是團空氣,無論怎麼秀存在感,都會被他直接無視。
“二哥,那個……”我朝他走近了一些,也略提高了點音量:“你能把手機還我了嗎?我最近沒去上班,也沒請假,我……”
趙毅的性格雖然比較冷酷,但他待人接物還是比較溫和,我從未看過他生氣的時候。
沒想到我這句話突然惹惱了他,他把平板直接丟在了面前的茶几上,伴着“啪”的一聲,他方纔擡頭看我,語氣冷漠至極。
“羅瀾清,你身體還未康復,暫時住在這裡。這裡有吃有喝的,你不必有心裡負擔。至於那份會計的工作,我已經幫你辭了。”
我起初還以爲趙毅是在開玩笑,可看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子,我當下也就慌了。“二哥,你……你幫我辭了?爲什麼?”
“不用多問,反正我不會害你。”
趙毅說完就往外走,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便從側面追上去攔住他:“二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我爲什麼要瞞你?”趙毅目光爍爍:“只是你生病這些日子發生了一些事,我覺得你現在的身體不合適去接受那些刺激,等你完全康復後,我會告訴你的。”
趙毅這樣說,就讓我猜到大體是什麼事情了。我低着頭:“是不是蘇嶸生怎麼了?”
他聽到我說這個名字時,頗爲無奈的嘆了聲氣兒,卻又像沒有。“你還在愛他?”
我點點頭:“愛這種東西不是說收就收的……”
“我懂,”趙毅拍了拍我的肩:“但我你還是開始整理吧,你和他終歸是有緣無份了。如果不想遍體鱗傷,就先整理妥當。反正你可以一輩子都住在我這裡,永遠不會有人傷害你,更沒人會攆你走。”
我最終還是沒從趙毅口中打聽到什麼實質的內容,但我已經猜得個大概了。
我以爲蘇嶸生把我爸殺了他爸媽的事情告訴了趙毅,所以趙毅纔會這般勸解我。但我萬萬沒想到,這裡面還有其他的緣由。
我又在趙毅家住了幾日,每天都度日如年,腦袋裡總會想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天趙毅總算把我的電話給我了,我一接過來就翻通話記錄,但蘇嶸生的來電還停在我生病的前一天。
我當即赫然淚下,趙毅聲音清冷的說:“你的朋友徐淘淘給你打過電話,明天是週末,你約上她去逛逛街吧。而我也要去外地出趟差,這些日子你可以一直住這兒。”
趙毅見我沒說話,走過來抱了我一下:“羅瀾清,我以前就說過,我可以一直做你堅固的臂膀和依靠。你若累了,可以隨時來我這裡歇一歇。若你留下來不想走了,那我會很高興的。”
趙毅這是在對我表白,我受之不起,直接推開了他。“二哥,我叫你一聲二哥,也一直把你當二哥。你對我的照顧我都銘記在心,但我不希望再聽到你說這樣的話,我是蘇嶸生的女朋友……”
他打斷我,表情堅定認真的說:“我並不是他親二哥,就算是,那在他與別人結婚的情況下,我也能與他的前女友好。”
趙毅的話讓我連續後退了幾步:“你說什麼?你說蘇嶸生要結婚了?和誰?”
趙毅一臉心疼的看着我:“對,他和向丹窕要結婚了,可你只聽到前半句嗎?我的後半句是在對你表白。”
“不!”我提高音量說:“不可能!蘇嶸生不可能和向丹窕結婚的!你肯定是騙我的,或者說是你們聯合起來要騙我。蘇嶸生肯定是怨恨我爸殺了他爸媽的事,纔會故意找個藉口和我分手。”
“你爸殺了他爸媽?”趙毅那一臉困惑的表情還真不是裝的,我當即心裡“咯噔”了一下,難道蘇嶸生沒把這事兒告訴他們?
那這麼說來,蘇嶸生與向丹窕要結婚的事情是真的了?
我當即什麼都管不了了,直接穿着拖鞋就衝了出去。趙毅來追我,但被我關在了電梯外。
我剛跑出小區,就恰好有輛出租車開過來,我立馬坐了上去。
“師傅,去蘇氏集團!”
因爲我身上沒帶錢,所以我在快到公司時,給徐康俊打了電話。
他幫我付了車費,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我見他這抹神色,就知道趙毅所說的都是真的了。
但我依然不死心,故作不知的問:“蘇總在公司嗎?”
徐康俊並沒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反問:“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我的心裡當即堆滿了荒涼,我忍住眼淚苦笑了一下:“蘇嶸生要和向丹窕結婚了嗎?所以我不能來這裡了嗎?”
徐康俊攤攤手:“其實我也不知道蘇總是怎麼了,他前幾天突然宣佈要結婚,我以爲對象是你,前幾天知道對象是向丹窕時我也很意外。”
我仰起頭,冬日的陽光很是刺眼,我的眼淚在陽光下折射成更悲傷的弧線。“那他們現在不在公司吧?”
“好像去訂婚紗了。”
“呵呵,婚紗……”我咬着脣不讓自己發出哭聲,儘可能冷靜的問:“那你知道他們現在住哪裡嗎?”
“瀾清,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但是既然他已經要與別人結婚了,那咱們就想開一點,看開一點……”
我看着徐康俊;“我知道,可是你知道嗎?他都沒有和我提過分手就要與別人結婚了,那我總要討個說法啊!”
徐康俊皺了皺鼻子:“他們應該還住在嶺西,我公司也沒什麼事兒,我陪你去?”
“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自己能擺平的,不過我現在沒有錢,你能再借我一點嗎?”
我拿着徐康俊給的錢去了嶺西別墅,但別沒有人在家,我在門口等了很久,直到天黑了很久後纔看到蘇嶸生的車子出現在門口。
我剛想迎上去,就看到向丹窕率先下了車,然後她對車裡說着什麼,一個7歲左右的小女孩也跳下了車。
那應該是她的女兒,我以爲會是個混血兒,沒想到卻是個實實在在的亞洲人。
向丹窕看到了我,但她卻好像沒看到一樣,把視線平移了過去。
後來蘇嶸生下了車,他往我這邊看了幾眼,然後對向丹窕交代着什麼。
向丹窕拉着小女孩進了屋,而蘇嶸生則慢慢的朝我走了過來。
他明明離我越來越近,可我卻感覺好像離我越來越遠了。
明明是我愛着的人,是我熟悉的臉,可是此刻呈現在我面前的蘇嶸生,卻是陌生的。
對!他的身上,散發着完全陌生的氣息。
“你來了。”他一開口,聲音更是清冷的很,彷彿讓本就不高的溫度又低了幾分。
我點點頭,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什麼都沒說出口。
“你的東西我已經打包好放到門衛處了,你去拿吧。你公司的薪水我也打到你卡里了,以後別聯繫,更別見面了。”
他說完便轉身要進屋,我原本想骨氣的也轉身就走的,可最終還是慫了,衝過去拽着他的手:“蘇嶸生,你真要和向丹窕結婚了?”
他點了點頭,神色漠然。
“爲什麼?就因爲我爸嗎?如果你恨我,那我可以和你分手,我可以道歉,可是你怎麼能那麼快的就娶別人……”
他顯然是厭惡了我的眼淚,他壓着聲音幾乎是低吼出聲:“羅瀾清,我不去追究你爸的罪責,就是我對曾經愛過的你的最大的寬容。但是我的寬容是建立在不再見你的條件之上的,因爲我一見到你,就會想起我爸媽悲慘的死狀,我就會恨你!”
他的呼吸聲變得很粗,眼神也很狠厲:“所以請你離開,別再出現在我的世界。”
我早已泣不成聲:“我可以離開,只要我的離開能換來你內心的平靜,那我絕不在出現於你面前。可是你不是不愛向丹窕了嗎?難道你爲了忘記我,纔會娶她嗎?那你會幸福嗎?”
他笑了幾聲:“我當然會很幸福,因爲Lucy是我的女兒!當年她懷了我的孩子後,爲了保住孩子不被蘇崇光殘害,纔會偷溜出國。”
我也笑,可是眼淚模糊了視線,已經讓我看不清他的臉了:“原來你們一家三口要團圓了啊!那我祝你幸福,我這個多餘人,不會再打擾你一分一毫。”
我盡最大的力氣控制着音量,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歇斯底里。既然分手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倒不如留住最後的自尊心。
我說完這些話,便高傲的仰着頭從他身邊快速走過,寒風刺骨,刺痛的卻是我的心。
我捂着胸口走到門衛處,取走了我的包裹,拖着它們從郊區走到城裡。
這一路,我大概流光了這輩子的所有眼淚,感覺自己不會再愛誰,也不會再爲誰傷心難過了吧。
當徐淘淘看到眼睛腫得像電燈泡、手裡拖着髒兮兮的行旅的我時,一臉驚訝:“瀾清,你這是怎麼了?你這副鬼樣子,是被打劫了還是被甩了?”
我張開胳膊:“能給我一個溫暖的擁抱後什麼都別問,讓我在你這裡住上些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