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個不幸的人,很小的時侯父親在工地上出了意外剋死異鄉,丟下了還朦朧無知的自己和體弱多病的母親。
那時她只有一歲多一點,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卻永遠失去了享受父愛的權力。
從記事開始她嚮往別的孩子能有父親的疼愛,對父親她沒有一絲的印象,所有的一切她只能從母親的口中去想象。
有時會在睡夢中被驚醒後,她才發現自己不知在什麼時侯已經哭溼了被褥,眼角處的淚水會一直不停的往外流,很久之後她又會露出欣慰的笑容;
哭泣......大笑.....哭笑......像一個神經病一樣重複着,直到沉沉的睡去。
一個瘦弱的男子帶着關愛的笑容深情的凝望着她,眼中滿是慈愛;一雙長滿老繭的枯手溫柔的撫摸着她的頭髮,憐愛不已;
男子很陌生,可她知道那就是她從未見過的父親,她終與和別的孩子一樣能有父親的呵護了。
一瞬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實,她忍不住哭了,流下了幸福的淚水。
她對那個男子傾訴了自己所受的委屈,苦楚,可男子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無比愧疚的看着她,顫抖的雙手滿是不捨卻又不得不漸漸的離去。
她拼命的吼叫着,哭泣着,想以此來挽留那道身影;
她不願再變成沒人疼,沒人愛的孩子,而男子像是沒有聽到身後的聲音,沒有回頭,只留下了一道慢慢消失的背影,最終消散在風中。
夢醒了,淚水依然在滑落,許久後她會開心的笑起來,她和別的孩子一樣有父親,她見到了父親,她體會到了什麼是父愛。
雖然只是在夢中,只有那麼一時一刻,可那一時一刻對她來說是多麼的奢望!她知足了,所以她笑了。
在小雪七歲時,母親帶着她改嫁到了繼父家。
由於母親的身體不好再加上她自己還小需要上學,與其說是在過日子倒不如說是在寄人屋檐下。
家裡所有的家務全部被她們母女承包,而她繼父仍然會找各種藉口對她們母女進行百般辱罵,心情不好時甚至會拳腳相加,根本就不把她們當人看。
母親病重躺在牀上不能動,小雪會壯着膽子跟繼父要點錢看病,可換來的只有刻薄言語。
“老子怎麼會娶回你這麼個掃耙星,你前夫就是被你剋死的。”
“整天就呆在老子家裡,吃老子的,用老子的,什麼事也不做,在這裡裝病,還帶個拖油瓶,老子遲早被你們給害死。”
“要死就早點死,別在這裡要死不活的,老子看着心煩,還想把我也拉下水,沒門。”
.......
孤獨,無助的母女兩人就這樣過着像畜生一樣,甚至連畜都不如的生活。
小雪經常看見她母親拿着父親的遺相捲縮在牆角,一個人哭到天亮。
“孩子她爹,你在那邊還好嗎?”
“一個人孤獨嗎?天冷了,多穿點衣服,別凍着了啊!”
“等我,等小雪長大了,我就去找你,一定要等我啊!”
“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啊!”
.......
在小雪的記憶中找不到父親的影子,只有每天以淚洗面的母親。
“媽,會熬過去的,我們會熬過去的。”
“小雪,苦命的孩子,你跟着媽受苦了。”
“沒有,媽,我不苦,只要有媽在小雪什麼都不怕。”
“等我長大了,一定讓媽過上好日子,媽。”小雪一邊哭一邊使勁的搖頭。
一個不在正常家庭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孩子,多苦多難,造就了比同齡人成熟太多的心智。
七歲的她,已經需要用她那瘦小的肩膀承擔起很多人一輩子都無法明白的重擔。
從那以後在小雪的村子裡就出現了一個起早貪黑做家務,收撿廢紙盒,塑料瓶子.....一切可以換來幾毛錢,幾分錢的嬌小身影。
十五歲那年,還有一年就初中畢業的小雪,因爲母親的病加重不得不早早的結束了自己的學業生涯,踏出了她走進社會的第一步。
離家時,小雪哭着說:“媽,你照顧好自己,一找好工作我就回來接你,我們離開這個“家”。”
來到這座城市後,小雪在一家餐廳裡找了份服務員的工作,空閒時她還會做起自己的老本行,拾破爛,撿垃圾。
繁華的大都市中有很多人做這些,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在這裡找不出第二個。
有些人會嗤之以鼻,滿臉的看不起,甚至說些諷刺的話,小雪只會一笑而過,她覺得自己做這些並不丟人獻眼,沒有偷,沒有搶,靠的只是自己的一雙手;
有些人則會露出敬佩,讚許之色,小雪會回報一笑;
更有甚者會有人直接給她一點錢,或許是因爲可憐,同情;或許只是在把她當做一個小乞丐,一種施捨,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小雪都會婉言拒絕。
不是她不需要,也不是她裝清高,她只是覺得自己雙手換來的纔是自己的,纔是真實的。
一年後,小雪把她母親接到了這座城市。
母女兩個人就這樣在這裡流落他鄉,相依爲命,沒有高樓大廈,沒有山珍海味,日子過的雖然也很清苦,但比起以往她們已經感到幸福了很多。
然而上天總是那麼的不公平,三年後小雪的母親患上了乳腺癌。
本就生活拮据的母女兩人更加雪上加霜,平凡的人想過上平淡的生活都成了一種奢求。
醫院診斷的結果是乳腺癌中期,建議儘快進行化療,再晚的話就沒有辦法了。
看着手裡開出的十幾萬的醫療費用,小雪徹底的感到了一種無力。
十幾萬,對很多人來說不算什麼,吃頓飯,旅遊一次,買個手提包......就沒了。
但對她來說根本就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天文數字,這還只是前期的。
病一定要治,可哪來這麼多的錢?
幾番思索後,小雪做了一個被萬千人唾罵的決定。
通過以前的幾個姐妹,她把自己賣了出去。
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個讓她感到生不如死的夜晚,不只是身體被踐踏,更多的是心靈上的屈辱,還有她自己珍藏在內心深處的夢。
每個男人的心中都有一個自己白雪公主的夢;而每個女人的心中也一樣,都有一個白馬王子的夢,甚至尤爲過之。
男人的夢破碎時,或許破碎的只有夢會隨風飄散;女人的夢破碎時,破碎的夢會隨風飄散,但更多的可能是她們那顆破碎的心。
貌塞西施,心如蛇蠍,一個美麗的女人爲何偏偏會有一顆如此狠毒的心?
可能在那張千萬人都羨慕,嫉妒,恨的容顏下一顆很平常的心已是千瘡百孔。
因爲後期的醫療費用,小雪無怨無悔的踏進了如今的工作生涯,每天陪那些形形**的大款吃喝睡,哄他們開心,她需要更多的錢。
這就是現實的社會,殘忍的社會,你有反抗的權力,但絕沒有反抗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