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教授，我們不紋行嗎？”聽得青生的話，季子默徹底焉了下來，她又軟着聲音去求顧疏白。
“季子默。”他伸手過來摸了摸她的臉，語調是離奇的溫柔“這紋上去就是一輩子了，不止是我的一輩子，也是你的一輩子，我要你一輩子都跟着我顧疏白。”話意卻堅決的讓人心尖尖都忍不住顫抖，季子默在他這話裡白了臉色，低垂下頭，不再言語。
“我開始了，如果疼，忍着點，不要亂動。”屋子稍沉默了一會，青生插話進來，沒有再徵詢意見，已是肯定句，都知道，顧疏白做下的決定，無人再能更改！
“開始吧！”顧疏白瞥了季子默一眼，沉聲而語。
……
他們過來這處的時候，天色還大亮，不過是下午幾點幾分，當青生一句“好了。”響起在這有滿室檀香的室內，從半開的窗櫺往外面望，已是黑壓壓一片，遠處天際零星掛着幾顆星子。
“恩。”顧疏白應青生一句，又道“你先出去。”
“做什麼？”青生有幾分憤懣“我這所有後續的你要注意的事情都還沒交代下來，你就要趕我出去，和你老婆膩歪？”
“你先出去，待會兒再進來。”顧疏白話雖然是對着青生在說，目光卻放在低垂着頭的小人兒身上，那一汪專注，若青生此刻洞悉半分，定忍不住在心裡唏噓一番。
“德行！”不過他話語裡的幾分泄露出來的在意已教他覺不可思議，哼他一句，最後出了去。
“老婆。”待屏風隔斷的空間裡只剩下他們兩人，顧疏白喊了季子默，是膩的令人發顫的話和音調，若是擱了往日，誰也不會相信顧疏白會對一個女人說這樣的話來。
“……”季子默未應，無論是害羞還是其餘，總歸不想答應他。
可他這人看起來對什麼似乎都是不上心，冷然的樣子，實際上有幾分偏執，他喊一聲她未應，他便開口第二聲。
“老婆。”他聲音本就是低低沉沉的，方纔紋身約莫還忍了些疼意，導致這刻他聲音更爲低沉黯啞，喊出一聲真真是醉人。
季子默頂不住他這一聲一聲的叫喚，終歸咬脣，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一聲。
“做什麼？”
“擡頭。”
“擡頭做什麼？”
“恩，剛剛不是與你說了麼！”“剛剛說什麼了？”
“紋好之後你看看，是不是有破壞美感！”
“什麼？”季子默不是故意要擡頭的，實在是因爲他的話而驚的擡起頭，一眼對上他含着笑意的瞳孔，迅速反應過來，很快再度低下頭去“我不看。”
“真不看？這可關係到你一輩子！”她嘻嘻哈哈的笑“是紋在你身上，又不是我身上，關係到我什麼一輩子！”
“以後我們花樣多，說不定你得……”親吻。
“親吻”兩字，顧疏白還沒有說完，季子默忽然站起身來，尖叫一聲“顧教授。”
季子默是真被這人給嚇到了，人前教授，人後禽獸，她覺得這話說出來就該是配他，而她不能再跟這“禽獸”待在一起。
“顧教授，你看這天色也不早了，待會兒回去魔都，還得費一些時間，我們就別在這小事上有太多的糾纏了行嗎？我現在就出去喊那師傅進來給你交代要注意的事項！”說完，季子默跑出去。
顧疏白躺在榻上，側着頭看她跑出去的身影，有幾分急，更多幾分躲，想過好幾回，是不是他逼的太過了？他們纔剛剛開始，他該按照當初的計劃一步一步慢慢的讓這小傢伙從身到心的屬於他，且中間有了些插曲，讓他們成爲了夫妻，他更該是知足，淡然處之，爲何反倒更急切？是等的太久沒有耐心了？還是害怕，唯恐，一個不慎，她會被人捷足先登，亦或有人回頭，牽走了她？
“師傅，顧教授喊你進去！”
“你們夫妻倆的悄悄話說完了？”
“那個你誤會了……”季子默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從何解釋，再說有一紙結婚證書在，她啥解釋也沒用，索性“恩恩，啊啊！”幾聲，帶過話去“那什麼，師傅，我先下樓去那邊大堂等着你們。”隔着一道屏風，季子默都能感受到那道磨人的視線，她有些撐不住，匆匆說了一句，就轉身往樓下跑。
步子踩在木質的樓梯，發出咚咚的聲音，少了幾分禮數，她卻已顧不得這麼許多，只想快些逃開那道灼熱。
身後，青生看着她跑下樓的身影，微皺了眉頭，幾分不滿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
入了室內，對上顧疏白，那不滿都未曾收斂“疏白，這就是你看中的人？”
“怎麼？”顧疏白輕擡了下眼看青生，明明他在低處，卻身上氣勢半分不減，凌然於青生之上。
“有些不知禮數了。”雖被他身上流露出來的氣勢唬住些，那話沒有往回收，隱隱有幾分勸慰之意“這樣的女孩，家族不會接受的。”
“我的妻子，爲何要他們接受？”顧疏白雙手撐住軟榻坐起身子，說話時，聲音帶着笑，幾分寵溺，幾分決絕，寵溺對她，而決絕對不喜她的人。
“青生，不要在我的面前講她半分不是。”頓了頓，顧疏白聲音低下去一點“因她，是最好的。”
他一語落下，青生驚愕，瞅着他，好一會兒沒有找回自己的聲音。
顧疏白與他對視，緩緩又道“有什麼說的，趕緊說，我想她。”這個她，自然指的是季子默。
“青生。”青生是完完全全陷在顧疏白的話裡了，喊他幾聲，他才恍然回神“恩？”
“要注意些什麼？”顧疏白略有不耐的重複一遍剛剛說過的話。
“五六個小時之後記得拿掉紗布，用溫水沖洗，注意沖洗的時候不能用肥皂和任何有刺激性的沐浴露，過幾天會有些許血滲出無須處理，還有若是感染，切記不可用酒精塗抹，另飲食中忌辛辣。”
“恩！”顧疏白點頭，問“其餘還有？”
“還有一點，過一段時間，紋身部位會發癢，結痂，脫皮，千萬不要去觸碰，要讓它自然而然脫落，否則影響了你這紋的字的美感，責任你可就自己擔！”
“說完了？”
“說完了。”
顧疏白從軟榻上起來，下地就要走。
“疏白！”青生喊住他。
“？”他停下步子，稍側頭，意思明確，在等他繼續開口。
“你真認定她了？”
“青生，我希望聽到的是你肯定的語氣。”他顧疏白認定了季子默。
“那你將落落置之何地？”
“我和她已沒有任何關係。”再無多話，顧疏白下樓，步子微急，失卻平日的方寸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