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倒下，多丟人，多難堪，多……
厲少澤撐着最後一口氣，轉頭看向面前沙發上坐着的顧疏白和季子默：“四哥，要給你的喜帖本來我是要親自送到魔都的，不想你今日在這邊，那麼我也就不再過去送了，這裡就口頭的和你說一聲，還希望屆時你能夠過來，能夠帶着……”薄脣蠕動，卻是無聲，好久，好久纔出來一個聲，很啞很小：“帶着四嫂一道前來。”
“要結婚了？”
厲少澤這話落在季老爺子、季子默、顧疏白三人耳中掀起一陣波瀾，實在太突然了，之前半點風聲沒有，這怎麼突然的一下就是要結婚了？
季老爺子問話，倒是沒有多大什麼情緒表現出來，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
“是。”厲少澤點頭。
“那麼是那一家的小姐？”
“不是什麼那一家的小姐，就是平常人家的女兒。”對於季老爺子的提問，厲少澤一一耐心的作答。
“平常人家的孩子？”這時候，季子默忍不住插話進來，話音帶着一點兒的訝異，是不相信厲母會讓厲少澤娶一個尋常人家裡的孩子，再說之前他不是和齊佳嘉在一起？他們不是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齊佳嘉呢？”季子默有些好奇，她追問着。
“你怎麼好奇心這麼重。”
厲少澤還沒有回答，顧疏白先開口，是爲不要厲少澤誤會，誤會季子默問這話是對他還有什麼掛念，他話直白的說出：季子默問他這話，只是因爲好奇。
厲少澤倒也沒有這麼自作多情，雖然無法否認在聽到季子默那話的時候，他心一動，只是一瞬，很快的他就清醒過來了。
他笑着答道：“真是平常人家裡的孩子，結婚的時候，你可以見見。”說到這裡，心裡猛然的一痛，那種痛，痛得厲少澤幾乎無法呼吸，幾近窒息，他用了好久得時間才緩過神來：“至於齊嘉佳，我和她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對於那個人，厲少澤不想過多的談，他一句話便做了了結。
“哦。”雖然還有點好奇，但季子默選擇不再問下去，沒有必要再問下去，又不是與自己有多大關係的事情，是別人的事情，好奇一點兒就夠了，好奇那麼多做什麼！
“嗯。”厲少澤點頭，又道：“爺爺，到時候還請您一定要來，還有四哥四嫂。你們如此恩愛，來我婚禮，讓老八我也跟着沾沾喜氣。”厲少澤後面說得這些所有的話，全部的都是以一個弟弟的身份，他將自己扣死在弟弟的身份上，也只能夠這樣，否則要怎麼樣……能怎麼樣！都不能！
“爺爺，四哥，四嫂，我還有點事情，我就先走了。”
再多留下去，多留一秒，他就要撐不住了，男人是該拿得起放得下，可愛至深處，心不由己，他需用自己能有的最大的意志力來剋制。
“那你有事就先去忙。”季老爺子擺擺手。
“嗯。”厲少澤點了點頭，往門口走去，臨了門口，頓住了步伐，他回頭，望着顧疏白，淺笑道：“四哥，有時間一起喝一杯，記得是好久都沒有喝一杯了。”
“嗯。”顧疏白點了點頭，微冷，卻比對其他的什麼人有人情味多了，由此可知，雖介意厲少澤與季子默的事情，介意他對季子默的那一份心思，他們之間的兄弟之情也是很重要的。
“你能送送我嗎？”
都以爲厲少澤說完這一句，聽完顧疏白的回答，就該走了，是要走了，沒想他站在門口那裡沒動，過了半刻他又出聲。
這六個字，是對誰說的，不言而喻。
可是……不言而喻是一回事，人站出來回答又是另外一回事，另外的一個感覺，所以季子默選擇了忽視，甚至是選擇了扭曲他的話意：“老八你想要讓你四哥送送你？這大概是不行的，我待會兒要休息，我想要他陪着我。”
絕，這句話，極端的絕。
厲少澤聽完，高大身子明顯一晃，傳來的話裡帶了沙啞，哽咽：“這樣，那便算了吧！”讓人不由猜測，他是否“男兒落了淚。”
“我先走了。”
厲少澤說完這一句，很快的離開，說是很快，倒不如說是狼狽，那微塌下去的背脊，踉蹌的步子，無一不再訴說他的狼狽。
季子默看在眼裡，心裡也起了酸意，但是……她不後悔剛剛那麼說。
他們的道別早在六年之前就完成了，他們之間無需再有一個什麼“告別儀式”坦坦蕩蕩的放手了，現在就無需再糾纏。
她這樣做，是對的。
“顧教授，我有點累了，我想要回房間休息。”季子默收回放在外面的視線，看向身邊的人，對着他軟軟的道，這裡的累了要休息，並不是因爲厲少澤，她只是真的有點睏乏了。
“嗯。”顧疏白低聲應下：“我們上樓。”
“好。”季子默和季老爺子打一個招呼：“爺爺，我和顧教授先上樓休息一會兒，等等下來陪您。”
“行行行，你們上樓去休息吧，不用陪我，我一個糟老頭子要什麼陪的，我待會兒就去找人下棋了，你們安心的休息的吧。”季老爺子對着季子默揮揮手，率先的離開了這一方。
“嗯。”季子默對着季老爺子的背影點點頭，輕應一聲，然後隨着顧疏白一道上樓。
……
推開房間的門，屋子裡面乾淨的沒有一絲塵埃，空氣裡面也沒有久未住人後的陳味，淡淡的清香，像是這裡住着的人從未離開過。
“好好躺一會兒。”顧疏白摟着季子默走到牀邊，爲她掀開被子，讓她躺到牀上休息。
“好。”季子默乖順的點頭，眼睛卻一直睜圓看着顧疏白。
“怎麼了？”顧疏白見她一直望着自己，不休息，不由沉沉開口：“要喝點水再睡？還是要上廁所？”
“不是”季子默搖頭，接着說出自己的意圖：“我就是想要你上來抱着我睡，你不抱着我睡，我有點睡不着，寶寶也睡不着。”她說着，擡手撫了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