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還有什麼事？”
他走到老張和季子默的身邊，冷聲開口，話問的是季子默，視線卻是掃向老張，準確的說是掃向他拉住季子默手腕的手。
老張接收到了顧疏白的視線，趕緊的鬆開拉着季子默手腕的手。
“我還不能走！”對於顧疏白與老張之間的“互動”，季子默渾然不知，她只一門心思放在顧疏白的身上，直勾勾的盯着他，然後開口說話，將她爲什麼走了又不願意離開，走回來的理由說出來：“我要看母親，顧疏白，無論如何，讓我看母親一眼！”
“不行。”
顧疏白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爲什麼！”
季子默一聽到顧疏白這拒絕的話，心裡就蔓延開怒火，但沒發作出來，她好聲好氣的和這個男人說話，他都不爲所動，更何況是發脾氣。
倘若是以前，他還愛着她的時候，那麼好聲好氣和他說話，讓他做什麼，他不答應，發個脾氣說不定還管用，能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但現在不是以前，他心裡都沒有她了，對她是如別人、陌生人般冷漠，她發脾氣有什麼用，不過是更惹他的厭惡。
“顧疏白，就算是我求你了，你讓我去看一眼母親，讓我送她最後一程。”
強嚥下所有的怒火、不滿、心酸、委屈，季子默繼續哀求。
“老張，送她走。”
顧疏白不爲所動，他邊對老張開口，邊背過去身子。
“顧疏白。”
季子默咬脣，朝着顧疏白走近去兩步，聲音壓得極低，隱隱約約的帶着哭腔。
“老張，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女人朝着自己走近過來那一刻，顧疏白胸腔裡的心跳動的十分快，他非常想要轉身過去將她擁入懷中，事實上，背對着她也不過是爲了剋制，剋制住這樣的想要把她擁入懷中的念頭，但她又朝着他走近，明明他對她都是沒有一點兒抵抗力，她還朝着他走近過來幹什麼？是要讓他一潰千里嗎？
手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不動聲色的緊握成拳頭。
對着老張開口，聲音幾乎是用吼的，這是情緒壓到一個極點，一個發泄。
“少夫人和我走吧！”
老張被顧疏白這一聲吼震的抖了抖身子，隨後不敢有一點兒耽擱的朝着季子默走過去，喊她離開，卻是，不敢再拉她，方纔顧疏白給他的那一個眼神，彼時還印在他的腦海裡，令他覺得膽顫。
是，少爺此刻雖然對少夫人如此狠，但，這是因爲夫人的原因，並不表示少爺不愛少夫人，少爺他還愛着少夫人，這，是他的私有物！別人是，怎麼樣碰一下都不行的！
“我不！”
季子默是鐵了心要見母親一面的，因今天要是不見到，那麼這一生她都不會過得很安寧，她終日的都會活在愧疚中，當然了，這裡不是說什麼她見過了，就能安寧，就不會活在愧疚中，怎麼說呢，就是想要看一眼母親，作爲一個媳婦，一個被她那麼疼愛着，護着的媳婦，她要看看母親，送她最後一程。
“顧疏白，讓我見一見母親，算我，真的就算是我求你，或者你，隨便你提什麼要求，只要你讓我看看母親，最後一眼，我都答應你好嗎？”
“季子默，母親她不願意看到你的。”
其實讓她看一眼母親也沒什麼，現如今，局面已經是那麼的壞了，讓她看一眼，也不會壞到哪裡去。
那些人也不會覺得他對她是不狠。
另外，其實那些人也不一定會覺得他對她有恨又狠，真的誤解她，覺得她和別的男人一塊設計害母親。
畢竟那一邊不是傻子，他們或許是知道的，知道他是故意爲之，故意的疏遠她。
以及他們的目的，就倘若他們不是爲了疏離他們，爲了讓他誤解她爲目的，是爲了別的，有更大的目的在這裡等着他們！那又當是如何？顧疏白現如今就是想要理清這一切,以揪出幕後的人！
但這又是一個很深很深的局，這裡面藏着許多許多的事，要慢慢理，以及慢慢等，不能着急，一着急，或許就讓那邊鑽了空子，就讓他們把他拿捏，現在只能順着他們的想法，以及反着他們的想法，然後比他們哪一邊先露出尾巴，讓人奪取了先機。
再說到底的，顧疏白不讓季子默去見顧母，不見這最後一眼，其實是爲了她，拋開所有別的因素，其他都不是重要的，最爲重要的是她，最爲根本的原因不過是他怕她愧疚，不過是他怕她痛苦，畢竟母親的死相太過於可怖。
到這裡，顧疏白又是想要將季子默給擁入懷中，她受了那麼大的罪，是，她親眼目睹了母親的死亡，這對於她來說是多大的衝擊？顧疏白不敢想，就彼時她站在自己面前來說，他覺得甚是欣慰，因他真的怕，母親在她眼前死亡那一幕，濃濃的愧疚感和絕望感將她壓垮，讓她發病，讓她就此離開這個世界，和母親，帶着他的孩子一起！
那樣，對於顧疏白來說真是，真的就是滅頂的打擊，他真的可能就此一蹶不振，甚至跟隨着離開人世，拋下整個顧家，讓整個顧家如一盤散沙。
好在，沒有!
也其實，顧疏白彼時如此對季子默，就是這麼狠心的對她，也不是不爲她的身體着想，相反，還是爲着她的身體着想，讓她厭惡他，恨着他，說不定是能夠撐住她的身子，畢竟這一段時間以來，她能撐下來，可能大概是帶着一股子愛意和恨意，一股子希望。
他不想讓她癱軟下來。
這樣的想法有些極端，有些搞笑，有些恐怖以及還有很多很多的，但，不能否認，這可能有用，可能真的能撐住季子默在這個世界上好好地活下去，哪怕以後沒有他。
雖然愛給人力量，愛讓人堅強。
但有時候，恨也一樣，恨甚至更能讓人堅強而活。
畢竟恨的相反面是愛。
恨俞深，愛俞深。
愛能讓人撐住，好好活下去，恨也一樣的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