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林看着蘭姨,激動地說道:“蘭姨,她只是一個孩子,爲什麼要殺她,她是無辜的。”羅林看着那個女孩天真的微笑,他真的無法下手。
蘭姨淡然地說:“無辜?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是無辜的。無辜只是軟弱的人用來逃避的藉口而已。執行命令,殺了那個女孩。”羅林搖頭,奮力向遠處奔去。
“又開始了,”羅林捂住自己的胸口,繼續奔跑。心臟的痛楚越來越明顯,羅林跑出一千米左右,倒在沙灘上。腦中不斷重複蘭姨的命令,羅林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被侵佔了。天地間的旋轉速度越來越快,他不得不閉上眼抗拒這種眩暈感。
羅林睜開眼時,神色已經完全改變,面無表情,兩眼空洞,眼中散佈着少量血絲,儼然一個站在陽光下的幽靈。羅林一步一步走向那個天真的女孩,暗中催動真氣。蘭姨看着羅林在自己身邊經過,臉上表情複雜。此時的她,內心很是矛盾,她想羅林完成“煉心之路”成爲一個真正的頂級殺手,但又不向想羅林泯滅自己的人性。這一次,很可能將羅林帶上一條絕路。
羅林走到小女孩身邊,冷冷地看着她,眼中充滿殺意。小女孩依舊在玩沙子,根本不知道下一刻自己會怎樣?小女孩擡頭看着羅林,笑着說道:“大哥哥,你看,這個像不像一個城堡?”小女孩的笑容很清澈,不帶有一點世俗的雜質。
羅林的頭腦有一點清醒了,看着地上的沙堆,略帶微笑地說:“像,很像。”
小女孩拉着羅林的手,天真地說:“大哥哥,我們一起玩啊。”沒等羅林回答,小女孩已經拉着他坐在“城堡”旁邊,
“殺了她,殺了這個小女孩。”羅林雖然極力抵抗,但這個聲音就像鬼魅一樣,始終糾纏着他。羅林雙手用力抓着地上的細沙,臉上青筋暴起,肌肉都有點扭曲了。
小女孩看着羅林痛苦的表情,緊張地問:“大哥哥,你的臉好白啊,生病了嗎?”她坐到羅林旁邊,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我給你唱首歌吧,每次我生病的時候,媽咪都會唱這首歌給我聽,然後我就不痛了。”羅林還有一點理智,看着這個女孩,張開嘴想要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每次我和你看着大海吹着海風
我知道努力就會成功
親愛的朋友總會給我太多感動
世界因你變不同
在清晨的陽光裡睜開了眼睛
············
溫暖的風讓頭髮輕輕飄動
············
多輕鬆
學着用真心迎接每天每絲感動
···········
小女孩甜美而歡快的歌聲不斷衝擊着羅林的聽覺神經,讓他有勇氣繼續堅持下去,保持內心後一塊淨土不被污染。羅林不斷地對自己說:“不能殺她,她是無辜的。”
一首《你是我心中的痛》唱完,小女孩看着羅林,用自己的小手握着羅林的胳膊,問:“大哥哥,你現在好一點了嗎?”
羅林感受到小女孩手上傳來的熱量,咬牙說道:“快跑,快點離開這裡,快走。”羅林說的不是很清晰,小女孩貼在他的身邊,只是聽到“快走”,小女孩站起來看着大海說道:“我不可以走,媽咪讓我在這裡等她回來,她很快就會來接我了。”
羅林看着小女孩的背影,輕聲呢喃:“媽咪,媽咪·····”
“殺了她,羅林,執行命令。”羅林心臟的痛楚驟然加強,最後一絲理智也被淹沒了。羅林催動真氣,在女孩轉身時,一拳打在小女孩的心臟部位,聽到了小女孩全身骨骼碎裂的聲音。小女孩噴出一口血,落到羅林的手上。
羅林看着那個小女孩的眼神,傷心,驚訝,痛苦,絕望;看着小女孩張開雙臂慢慢向後倒下,血不斷地從口中涌出,將那一片沙地染得通紅。
羅林在動手的那一刻,心中感到一片黑暗,充滿恨意,恨這個世界,恨所有人。他覺得世間的一切都是那麼刺眼,都應該毀滅,毀滅一切。羅林看着自己手上的血,看着那個女孩躺在被血染紅的沙地,看着女孩臉上絕望的表情,臉上不禁浮現滿足的笑容,就像一個藝術家看着自己完成的最滿意的傑作一樣。羅林用舌頭舔舔自己手上的血,露出一個邪惡的微笑。
蘭姨看着羅林,心中說道:“林,你做到了,泯滅了自己的良知,親手埋葬了自己心中最後一片淨土。快了,很快,你就可以成爲一個真正的頂級殺手,到那時,我的復仇計劃就可以實現了,哈哈哈·······”蘭姨笑得很恐怖,她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高興還是痛苦。
羅林感到喉中有一股腥味,恢復了神智。羅林看着自己手上的血,看着小女孩的屍體,努力回憶着剛纔發生的一切。“啊·············”羅林雙手抱頭,跪在女孩屍體旁痛哭,絕望,無助。羅林覺得手上的血腥味令自己反胃,有種想吐的感覺。
羅林轉身站起,全力奔跑,淚水在眼角飛過,掉落在地上。羅林腦中不斷閃現小女孩倒下的慘狀。“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爲什麼?”羅林瘋狂地奔跑着,怒吼着。路上的行人紛紛向他投來鄙夷的眼光,看着這個不正常的年輕人。
蘭姨回頭看着處於暴走邊緣的羅林,搖搖頭,走到女孩的屍體旁。蘭姨催動真氣,眼瞳變成藍色,藍光一閃,小女孩的屍體便消失了連被血染紅的沙地也變成原來的樣子。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那個“城堡”也消失了。蘭姨轉身離開,臉上露出令人難以琢磨的笑容。
羅林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許一個小時,也許兩個小時··········羅林終於堅持不住,倒在人行道上。周圍的人羣好奇地看着他,將他團團圍住,裡三層,外三層,不留一點空隙。很多圍觀羣衆對羅林指指點點,這些人中,有些是同情,有些是幸災樂禍,還有一些是以一個純粹的觀衆身份看着他·······
蘭姨回到酒店,看見羅林蹲在浴缸旁,拼命地擦洗自己的手臂,儘管那隻手臂已經很乾淨了。蘭姨什麼也沒說,徑直回到自己的房間。
羅林看着的手臂,感覺血腥味充斥着整個浴室。羅林眼中盡是悔恨,愧疚。
羅林走到鏡子旁,看着鏡中的自己。鏡子中的羅林逐漸變成那個兇殘,邪惡的“羅林”。看着他對自己微笑,令人想吐的笑容,看着那雙邪惡,嗜殺的眼神,羅林握緊拳頭,砸在鏡子上。鏡子碎了一地,羅林的拳頭滲出鮮紅的血,從鏡子上慢慢滴落。
“大哥哥,········,大哥哥”小女孩臉色蒼白地走到羅林的牀邊,看着牀上熟睡的羅林,“大哥哥,大哥哥。”羅林睜開眼,看着兩眼死氣沉沉的小女孩,她的身上還是那件衣服,不過衣服上的血,格外顯眼。
每次我和你看着大海吹着海風
我知道努力就會成功
親愛的朋友總會給我太多感動
世界因你變不同
在清晨的陽光裡睜開了眼睛
···········
溫暖的風讓頭髮輕輕飄動
·········
多輕鬆
學着用真心迎接每天每絲感動
········
小女孩依舊唱着這首歌,只不過臉上不再有微笑,而歌聲也不再歡快,每一句中都透着強烈的恨。羅林捂住耳朵,大聲說道:“別唱了,別唱了,別再唱這首歌了。”
小女孩的歌聲停止了,羅林愧疚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慢慢放下雙手。
“爲什麼?爲什麼大哥哥要殺害我?”小女孩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只剩下抽泣了,眼中流出來的不是淚水,而是血。
“對不起········”除了這一句,羅林不知道自己還還可以說什麼。
“大哥哥,我這裡好痛,真的好痛。”小女孩指着心臟說道,她慢慢靠近羅林。
“別過來,別過來。”羅林猛然從牀上坐起,看着房間內的四周,一片黑暗,什麼也沒有。這一切,只是個夢。羅林從牀上下來,蹲在一個黑暗的牆角,將頭埋在膝蓋上。默默流淚·········
蘭姨醒來看見坐在沙發上的羅林,兩眼呆滯,眼睛直直地盯着沒有畫面的電視機屏幕。羅林黑眼圈很重,看來昨晚沒睡好。
蘭姨走到羅林身邊,關心地問:“林,你沒事吧?”羅林依舊看着電視機的屏幕,木訥地點頭。
蘭姨嘆息一聲,無奈地走出房間,輕輕將門關上。羅林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沙發上坐了多久,他的眼睛一直就這麼睜開着,他害怕,害怕一閉上眼就看到小女孩蒼白的臉色,害怕看到小女孩滴血的雙眼,害怕看見內心深處那個邪惡的自己。
羅林坐在沙發上修煉“煉心訣”,想以此來平復自己的心情。羅林將丹田內的真氣縮縮放放,逐步跟上自己的心跳,慢慢地,羅林進入“入定狀態”,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