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蒙師叔!”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循聲看去,正是緊隨妄蒙而來的明翰一行人,另外還有爲數不少的熟識之人。
妄蒙低頭,看着禾浠緊閉的容顏,還有不停從他手指縫滑落的溫熱的血液,心裡一陣又一陣抽搐。
這些人,來得可真是及時啊!
“滾!”妄蒙猛地大吼。
急急忙忙趕來的衆人頓時怔住,還是百靈大叫了一聲,“趕緊過來幫忙啊!”這才把衆人拉回了神。
他們來晚了嗎?衆人見妄蒙手裡抱着禾浠,臉上難掩心痛之色,不由懷疑是不是禾浠……
這話沒有人敢問出口,連忙飛到了百靈身邊。
百靈小臉漲紅,以她比禾浠還要高的修爲,居然半天也沒能解決掉眼前這個傢伙。不過也不奇怪,百靈的眼光奇好,居然挑中了對方一行人中修爲最高的一個,已經是元嬰期八層的修爲,她能把他拖住都不錯了,怎麼可能還殺得了他?
雖然衆人的修爲大多都是金丹期,但其中也不乏元嬰期修士,比如禾浠認識的這幾年纔剛突破的元溪真人、還有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是元嬰期中出了名的赤野真人,另外還有一些禾浠不認識的祖淵山長老。
天賜神陸具體有多少人潛入了神啓大陸,這個還不得而知,但以這些年天賜神陸在神啓大陸造成的轟動,至少可以推斷出對方人數絕對不少,而且還大多都是精英。既然如此,龐封又怎麼可能只派妄蒙帶着幾個金丹期跑出來,這不是給人家送傀儡嗎?
只是龐封下的命令是阻截並擊殺天賜神陸之人,他們當然不可能全部待在土龍溝等對方送上門來,只好分成了數股隊伍分頭尋找。所以,禾浠前幾天纔沒有遇上赤野真人和元溪真人。
在前幾天潛入地下時,金皇蠍族的那名侍衛就說過,外面有太多的人在尋他們,而他口中的“太多人”就是指的祖淵山派遣來的這批隊伍。
那時候的幾名金皇蠍族人說起來,比今天的十幾個對手還要難對付一些,但是,他們的弱點也同樣明顯,偏偏他們的劇毒又被禾浠身上的天衣淚剋制,所以禾浠和妄蒙纔沒有付出多大代價。
但今天的十幾名對手卻不一樣,若今天沒有禾浠,憑妄蒙的實力反而能夠輕易脫身,但有禾浠在,反而成了妄蒙最大的掣肘。
有了祖淵山一行人加入,百靈的對手很快就被解決了,妄蒙突然想起禾浠要查的事情,本來打算先帶禾浠回去療傷的他又退了回來,等那人被解決,五指成爪抓上了那人的天靈蓋,那人的記憶也涌進了妄蒙腦海之中。
解決完一切,妄蒙這才返身往土龍溝趕去,其他人則噤若寒蟬,一聲不吭的跟在妄蒙身後。
認識妄蒙這麼久以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妄蒙這麼嚇人的模樣,而且從不發火的妄蒙,今天居然破天荒的對衆人發火了。
“師兄,好像是浠兒那丫頭。”元溪真人盯着前面繃緊了身體抱着禾浠急速前行的背影,小心翼翼的神念傳音道。
自他突破元嬰期後,赤野真人就強制要求他改口叫“師兄”,既然加入了祖淵山,當然一切得按祖淵山的規矩行事,不能再像曾經在玄陽宗那樣隨性。
赤野真人擔憂的看着前面被妄蒙橫抱着的禾浠,哪怕被妄蒙封鎖住了全身,禾浠身上依然有血滴從空中滑落,可見禾浠傷得有多重。
他點了點頭,嘴脣不動,一道神識波動卻傳向了元溪真人,“是浠兒那丫頭,想不到十餘年過去,浠兒都修煉到元嬰期了。”當初在九幽真人洞府分別時,禾浠也才築基期八層的修爲而已,不過十餘年,禾浠就連續突破了兩道大關,十餘層修爲。
這到底得要什麼樣的天資啊!赤野真人不無感慨。
“也不知景那小子怎麼回事?”元溪真人繼續道:“這麼好的丫頭,他怎麼就給放過了呢?”當初看雲景和禾浠的樣子,分明就是互相有意的,卻不知這些年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讓這麼登對的一對金童玉女就這樣分開了。
赤野真人怔了怔,低低一嘆,什麼話也沒說。感情的事,又有幾人能說得清呢?
妄蒙抱着禾浠回到了土龍溝,其他人全部被他趕了出去,就連百靈也不例外。
禾浠身上還穿着他的衣袍,原本他穿着剛剛合適,到了禾浠身上卻顯寬大了不少。他小心翼翼的解開禾浠的衣衫,只見原本該是白皙嫩滑的肌膚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口子,讓人觸目驚心,妄蒙心中大慟。
浠兒……
妄蒙不敢怠慢,雙掌輕柔的貼上那些口子,一道溫和的靈力涌入雙掌,一點一點撫慰過那些傷口。
說起來,禾浠這次所受的傷還沒有上次和紫電蟒戰鬥所受的傷重,只是這一次禾浠卻陷入了昏迷中,不能主動引導靈力運轉,否則效果會比妄蒙要好得多。
兩天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妄蒙大汗淋漓,好似從水中撈出。兩天時間不眠不休的給禾浠療傷,又不能太輕或太重,靈力輸入也得把握到剛剛好,心神一直處在高度緊繃之中,此時他已接近極限。
當感受到禾浠體內的傷勢終於接近痊癒時,妄蒙鬆了一口氣,慢慢睜開了眼睛。
突然,他好似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般瞪大雙眼,原本因爲太過勞累而顯得蒼白的臉色此刻迅速充血,他想要轉過頭去,卻發現眼前好似有一股魔力般吸引着他的眼球。
一股溫熱從鼻子裡流了下來,他伸手一抹,這才發現自己流鼻血了。
妄蒙感覺自己臉上火燒火燎的,他連忙強迫自己伸手想要幫禾浠穿上衣服,手指不經意劃過禾浠重新恢復雪白嬌嫩的肌膚,妄蒙又是一顫,鼻血噴得更加厲害了。
好半晌過去,妄蒙終於長舒了一口氣,天,這簡直比他給禾浠兩天不眠不休的療傷還要累。
不過……浠兒的皮膚真的好滑……好美……
妄蒙的思緒不自覺飄了很遠很遠……
……
當禾浠清醒過來時,已經是妄蒙給她療傷完畢後的下午。她睫毛顫了顫,睜開略帶迷濛的眼睛,隨即又有些睏倦的閉上。
禾浠記得,睡夢中好似一直有一雙大手在她身上游移,每拂過一處地方,身上的劇痛就能減輕大半。此時清醒過來,她有些分不清那是自己的記憶,還是根本就是一個夢。她有些迷惑的皺了皺眉,沉入心神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傷勢,發現身上的傷已經好了不少,只需再休養兩天就能痊癒了。
難道是真的?
禾浠想到那個傢伙可能已經看遍了自己的身體,不由一陣羞惱,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至於會不會是別人,這一點禾浠連想也沒想過,有妄蒙在,他怎麼可能會允許別人碰她的身體。
禾浠翻身坐了起來,這才發現連身上的衣服也換過了,染滿了血的衣服如今乾乾淨淨,唯一相同的是,這件依然是妄蒙的衣服。
果然是他!
禾浠眼底閃過一抹複雜,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前兩天他們的關係還鬧到幾乎決裂,現在又發生這樣的事,他們……該如何相處?
禾浠推開房門,入眼的強光讓她眯了眯眼。
“浠兒,你已經好了嗎?”一道有些熟悉的蒼老聲響起,待禾浠再睜開眼,就見得十餘年不見的赤野真人正關心的看着她。不遠處,元溪真人帶着曾屬於玄陽宗弟子的一行人正朝她頷首,臉上還帶着羨慕與敬畏。
短短十餘年,曾和玄陽宗這些弟子差不多修爲的禾浠,如今卻成了他們的前輩,這樣的天資、這樣的修煉速度,誰能不羨慕?
禾浠笑了笑,也朝對方輕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只是看到他們的神色,禾浠卻再也沒有了親近的感覺。
禾浠向赤野真人微微行禮,“浠兒見過師伯,師伯不用擔心,浠兒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曾經因爲雲景的關係,赤野真人就讓她稱呼他師伯,到如今,禾浠依然沒變。
“浠兒使不得!”赤野真人連忙側身讓過,苦笑道:“浠兒如今已經是跟我同一輩的修士了,還是按祖淵山的規矩稱呼師兄吧。”
禾浠搖了搖頭,“這怎麼行,你是景的師父,我一直把景當做最好的朋友,叫你一聲師伯也是應該的。”
“更何況,”禾浠繼續道:“祖淵山等級雖然分明,但宗門一向不干涉弟子私下裡的稱呼,而且,我也早已經不是祖淵山弟子了。”說到這裡,禾浠略有些苦澀。
聞言,赤野真人只好苦笑一聲,算是接受了禾浠的解釋,最重要的是,他總不能去揭禾浠的傷疤。
“我想跟你談談,可好?”赤野真人轉換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