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拉席恩久違的下起了大雨。
安莎·拜拉席恩也如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一樣,突然的解散了今天的糕點教學。
讓那些來着世界各地的糕點大師們回到了王宮內特意安排的房間中休息。
這讓這些久負盛名的糕點大師們感到了少許的不安。
因爲女神陛下的轉變十分突然。
這讓他們懷疑是不是自己在什麼地方做錯了什麼。
以至於讓女神感到了不快。
能夠侍奉無上者是無上的榮光,也是無盡的危險。
在一個純粹的金字塔社會裡,這就是最簡單也恆久不變的現實。
不過他們大概不會想到。
即將發生的事情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壞的多。
緊緊皺起眉頭的安莎目不轉睛的看着窗外的大雨。
這讓她的眉心擰出淺壑。雨點砸在窗櫺上的節奏忽快忽慢,像匹失控的紡車。
閃電劃過的瞬間,玻璃映出她驟然收縮的瞳孔——如同夜行動物嗅到危險時本能的顫慄。
潮溼的空氣滲進第三根肋骨下方,正在那裡不斷跳動的心臟,沒來由的痛了起來。
不,應該說,是突然空了一樣的讓人充滿了不安。
深深倒吸了一口混雜着溼潤雨水的涼氣後,跟着彎下腰的安莎緊緊攥緊了自己胸口前的禮裙。
奢華,昂貴,繡滿了名家得意花紋的純白禮服幾乎被她纂碎。
這種感覺她感受過!
在那個可怕的黑夜之中。
保皇黨遵從她的指示發起了最後一搏,而她則來到了那處噩夢一般的莊園內去見她的老師。
她清楚的記得那一天的每一個時間節點發生的一切。
起初是興致勃勃的雀躍,然後是無比不安的惶恐。
以及最後的徹底絕望
在她將那把該死的匕首插進了自己老師的心口時,她的心就和現在一樣。
明明劇痛到無法想象,可就是感覺整個心都失蹤了一樣空蕩。
這感覺,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所以不會錯了。
老師出事了!
她還是太天真了,還是太蠢了。
她怎麼能讓老師一個人前往一個她根本無法觸及的陌生世界?!
猛然醒悟的女神,捂着心口跌跌撞撞的推開了房門。
對着門外驚訝下跪的王家騎士們喊道:
“召集我所有的封臣!”
“告訴他們,他們的女神和王需要他們立即趕過來!”
從女皇到女神的安莎,依舊習慣於依靠於整個國家。
所以她的首選就是召集封臣,希望羣策羣力。
事實上這也是榮光途徑的正確操作。
畢竟是代表統御的女神。
很快,在女神的意志下。
拜拉席恩王宮上空敲響了整整三十六聲綿長鐘響。
這代表着整個王都進入封鎖狀態。
無數的士兵和循聲獵兵立刻涌上了街頭,督促每一個市民馬上回到自己家中。
而趕在城門徹底關閉前。
數百名王家騎士帶着女神的意志衝出了城門奔向了拜拉席恩各個地方。
當然,消息已經先一步送了出去,他們雖然也帶上了王家傳信,但他們的職責不是聯繫需要立刻趕來的封臣們。
而是作爲一種象徵前往各大封地,以此告訴所有的人們事情已經極其嚴重。
所以任何小動作都必需放下。
一切都要聽從王都的指示。
看着窗外全副武裝的巡邏士兵們。
依舊停留在拜拉席恩的貝娜拉娜跟着皺起了自己的眉頭。
因爲實在太沒實感了,所以她對於自己似乎也是個女王這件事真的沒多少自覺。
“拜拉席恩出事了?但什麼事情能這麼嚴重?”
完全不知道金毛貝拉到底在幹什麼的貝娜拉娜還在認真的思索着事情的起因。
不過很快,她就看見了一道無比強大的流光從風暴海方向射來。
透過那種幾乎無可阻擋的鋒銳感。
貝娜拉娜猜出了那應該是聖槍。
所以難不成是丹妮絲女神打過來???!!!
一個不會吧的想法突然蹦在了貝娜拉娜的腦海中。
好在這個可怕的想法終究只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妄想而已。
聖槍拔錨了,但不是來毀滅一切的。
聖槍的光輝在即將擊中拜拉席恩王都之前就減緩了速度,然後直接闖進了拜拉席恩王宮內。
看着熄滅在王宮中的槍芒。
貝娜拉娜咋舌道:
“真可怕,我差點以爲就要死掉了。”
雖然沒什麼敵意,但那種神明和四大聖物結合的強大壓迫感還是足以讓每一個見到的人心驚膽戰。
只是讓貝娜拉娜萬萬沒想到的是,她纔看着聖槍落入拜拉席恩王宮。
她就注意到整個天色似乎都暗了下來。
雖說之前就在下着大雨。
但還沒有這麼暗過。
比起下雨,這更像是直接黑夜降臨。
擡頭看去,正如貝娜拉娜想的那樣,黯淡的黑夜伴隨着暗月的冰冷輝光分割了天地一般落在了拜拉席恩王都上空。
“這是怎麼了???瑟拉菲爾德女神怎麼也來這兒了?”
因爲不熟悉,所以比起塞勒涅女神這個稱呼,貝娜拉娜還是選擇了以姓氏爲尊稱。
“嗚哇,這可真是不得了呢。不過,這種情況我是不是應該過去露個面什麼的?畢竟,我好像也算個無上者???應該算吧???”
貝娜拉娜很喜歡貝拉,但她不太能夠適應自己是初代的認知。
比起就是初代,她還是更接受自己只是容貌返祖遺傳而已。
雖然隔了一個紀元就是了
就在貝娜拉娜還在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去的時候。
她又看到剛剛纔因爲暗月落下而天光大亮的天際,又是黑了下來。
沒有黑夜的靜謐感,更沒有暗月的冷冽。
此時此刻唯一有的只是那種墮入深淵般的不寒而慄。
吞嚥着口水看了一眼窗外後。
貝娜拉娜認爲自己大概猜到了來的又是誰——魔女。
或者說羅馬的新女神,偉大的奧古斯都的遺孀墨瑞迪斯·阿比斯女神。
趕在深淵開始褪色前。
那種不寒而慄的恐慌伴隨着黑暗一起消散在了拜拉席恩王宮內。
左右看了看後,貝娜拉娜纔是小心的彈出腦袋看向了王宮。
但在這樣一個地方,她顯然什麼都看不到,探出頭去看也不過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爲而已。
不過,在看了一會兒後,貝娜拉娜就是急忙跑到了自己牀邊,對着正趴在地上的貝拉搖晃了起來:
“貝拉,貝拉,快醒醒,醒醒,絕對出大事了!你快點過來看看啊,我一個人可完全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在貝娜拉娜的不斷搖晃中。
將自己的意識幾乎全身心投入到了異鄉的貝拉終於搖搖晃晃的醒了過來。
“怎麼了?貝娜拉娜?出什麼事情了?”
剛醒來的貝拉一邊回答着貝娜拉娜一邊思索着要怎麼執行它和機神的計劃。
可不曾想,它一半豎着,一半趴着的耳朵馬上就聽見了一個不得了的消息:
“女神們,女神們都來了拜拉席恩!!”
這一下子,貝拉的兩隻耳朵都豎起來了。
“你是說幽影太陽她們已經來了???這麼快?”
貝拉簡直驚呆了,它還以爲自己再怎麼都能有兩三天的時間緩衝呢。
結果居然這麼快?
貝娜拉娜卻是聽的滿臉愕然,什麼叫幽影太陽她們已經來了?
剛剛羅絲蘿瑞安女神有過來嗎?
爲了這個,貝娜拉娜還不太確定的又探出窗外看了看。
“你怎麼了貝娜拉娜?”
確認了的確沒有看到幽影太陽或者聖樹的貝娜拉娜將身子縮回窗戶道:
“貝拉,羅絲蘿瑞安女神和精靈一方我並沒有看到她們過來,來的只是聖槍,魔女,暗月。當然,聖劍的守護者們一直都在王宮裡。可能她們也算?”
“她們沒來?她們沒來!完了完了,她們肯定單幹了!”
一聽那兩個居然沒來,貝拉的第一反應就是徹底結束了。
那兩遠古女神肯定自己單幹了。
這讓貝拉急的在自己屋子裡追着尾巴團團亂轉。
“貝拉?貝拉!”
聽見貝娜拉娜嚴肅的叫喊聲,貝拉這纔是慢慢安靜下來的看向了貝娜拉娜。
看着自己眼前雙手叉腰的貝娜拉娜,感覺回到了當年的貝拉視線不自覺的跟着腦袋偏轉了下來。
它記得自己當年偷偷在嘴裡藏了五隻襪子被發現時,貝娜拉娜也是這樣的
而發現貝拉這個樣子的貝娜拉娜則是感覺天都塌了。
“到底是出了多大的事情?”
貝拉試圖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很平靜,好像這樣就能讓這件事顯得不那麼誇張:
“啊,沒什麼,就是女神們的王失蹤了,或者說被送進了一個她們可能再也找不到的地方而已。”
“哈啊???”
因爲太離譜了,以至於貝娜拉娜都愣住了。
而貝拉則是越發心虛的低下了頭。
“還有,還有就是,我可能要小小的瞞着她們一下。”
“瞞什麼?不會是瞞着王失蹤了吧?”
貝拉被問的顧左右而言他:
“啊,可能,或許,就是這樣.”
聽到這兒,貝娜拉娜直接兩眼一黑暈過去了。
“貝娜拉娜?貝娜拉娜?!你不要嚇我啊!我只是一條狗啊,你不能這麼嚇我!”
貝拉急忙叼着一杯水潑醒了貝娜拉娜後,被貝拉擡到了牀上的貝娜拉娜這纔是捂着額頭道:
“所以,我們是要完蛋了嗎?”
“還沒有,只要操作得當,我相信我們是可以成功的,反正只要最後能把她們的王找回來不就行了?”
“那你有想過找回來後嗎?”
“什麼?”
見貝拉還沒有明白,貝娜拉娜自暴自棄的說道:
“我們是外人,你覺得我們隱瞞這麼大的事情真的會一點事情沒有嗎?這可是就算成功了,也只是從最壞變成了兩相其害取其輕而已!”
聞言,貝拉的狗臉瞬間表演了一個齜牙咧嘴:
“沒關係,到時候讓那傢伙頂上去就行,我一條狗都爲了他的爛攤子跑上跑下了,他要是敢跑,我就上去咬他屁股!”
值得慶幸的是,也是在這個時候,貝拉和貝娜拉娜透過窗外灑進來的餘暉。
終於等到了聖樹的輝光。
好了,這說明所有的女神都趕來了拜拉席恩。
至少目前是沒女神在自己一個人單幹了。
——
而在此時此刻的拜拉席恩王宮之中。
諸多女神都是冷然的和對方對視着。
只不過其中的安莎是不解。你們來這兒是幹什麼?
“我現在沒有多少功夫陪你們胡鬧,我要去處理我自己的私事,非常緊要的私事,緊要到了如果不是我擔心你們耽誤我的事情,我根本連理會你們的想法都沒有,所以,能不能立刻請你們給我出去?”
面對安莎的喝斥。
聖槍直接快步上前逼近了她,作爲在場身材最爲挺拔的女神,聖槍居高臨下的看着安莎冷聲道:
“他不見了是吧?他明明在你這兒,但你卻讓他失蹤了,事到如今,你怎麼有臉對我們說話的!”
因爲莫恩失蹤了,所以,不想要讓蒙鼓人蔘合進來的女神們也是全然沒有了這個心思。
而蒙鼓人安莎還是不太明白。
這不能怪她,因爲她一直蒙鼓人,而且這件事的確挺離譜的。
所以她只是皺褶眉頭道:
“你到底在說什麼胡話?想要打架嗎?在我的王都和我打一場?”
一直站在旁邊的暗月直接插了進來:
“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和你耽誤,所以你既然還不清楚,我就挑明白說了。”
“安莎·拜拉席恩,你還沒有發現嗎?我們的王是一個人!圖拉真,弗拉德,理查,還有奧古斯都,都是一個人!”
“所以現在你明白了嗎?明白我們爲什麼過來了嗎?”
莫恩一直遮遮掩掩,還帶着金毛一起瞞着的事情,終於因爲他自己亂祈禱而徹底敗露了。
但無比慶幸的是,也幸好他亂祈禱而失蹤了。
不過這樣的消息對於兩位蒙鼓人女神而言卻是有點震撼了。
而且超出了暗月和聖槍兩位女神預料的還是,從一開始就只是在旁邊站着的魔女居然在這個時候來了一句:
“你們說什麼?我的約翰和你們的王是一個人???”
暗月微微皺眉的看着魔女道:
“你不知道你爲什麼來了?”
魔女愣愣道:
“我覺得不對,然後看着你們突然都來了這兒,我就跟過來了。”